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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5、涉嫌危害国家安全

    作品:《1960:我叔叔是FBI局长

            星期一上午。

        西奥多参加了“联邦诉亨利·汤普森教唆银行抢劫案”的庭审。

        这场庭审原定是在5月4日进行的,后来因故推迟到了今天。

        坐在证人席上,西奥多按照事先排练好的方式,讲述着从邮局劫案发展到银行抢劫案的破获全过程。

        陈述完毕后,检察官切斯特·W·布拉德利提了几个问题,西奥多一一作出解答。

        这些问题都是他们事先沟通好的,目的是为了就一些难以理解的逻辑进行进一步阐述。

        在西奥多看来,这一步有点儿像是浪费时间。

        亨利·汤普森的律师也向他问了几个问题。

        西奥多沉着作答。

        这些问题都在布拉德利检察官给过的那张问题清单上。

        就在他以为可以离开时,亨利·汤普森的律师突然问了一个让他一愣的问题:

        “探员先生,请问你姓什么?”

        西奥多没有回答,目光绕过律师,落在布拉德利检察官身上。

        布拉德利当即向贝泽隆法官提出抗议,认为西奥多姓什么与本案无关。

        贝泽隆法官并未立即做出裁决,而是在沉默数秒后,目光转向了亨利·汤普森的律师。

        亨利·汤普森的律师当即开口,表示这一问题与本案有密切关联,他很快就会向众人阐释两者的关联。

        贝泽隆法官驳回了布拉德利检察官的抗议。

        布拉德利检察官耸了耸肩,坐下。

        他对此并不意外。

        这位有着一头白发的法官实际上才刚刚五十二岁。

        其庭审特点鲜明,以激进的司法能动主义和人文关怀著称。

        这是位非常富有同情心的法官。

        在他的法庭上,代表政府的检察官天生矮一头。

        这位法官经常直接打断检察官的陈述,要求他们就专业性的法律名词及一些抽象概念做出进一步的解释。

        这时候如果被告依旧面露疑惑,他甚至会暂停审讯,要求检察官换一种方式解释。

        一遍又一遍,直到确保被告听懂了为止。

        曾经有一位检察官,就曾在他的法庭上,就某一拗口的法律名词解释了12遍。

        检察官们早有共识,在这位法官的法庭上会尽量避免专业性词汇的使用,力求语言平易近人,通俗易懂。

        这位法官还是一位重视隐私的法官,曾多次判决限制情报机构的监听行为。

        这是一位锐意进取的自由派法官。

        西奥多侧头看了眼贝泽隆法官。

        这位法官身材瘦削,面容棱角分明,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正侧着头审视着西奥多。

        西奥多收回目光,言简意赅地回答问题:

        “胡佛。”

        律师沉默了几秒钟,微微侧身,又问:

        “你跟FBI局长,约翰·埃德加·胡佛是什么关系?传闻你们是叔侄关系,是吗?”

        胡佛局长的名字一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几名坐在陪审席上的陪审员下意识地挪了挪屁股,挺直腰背。

        几名坐在法庭旁听席末位的听众端正坐姿,飞快地抬头扫了一眼,低头在本子上刷刷刷地记录着。

        贝泽隆法官依旧盯着西奥多。

        这次不用布拉德利检察官了,西奥多直接开口反问:

        “这跟本案有什么关系吗?”

        律师不置可否:

        “西奥多·迪克森·胡佛探员,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加入FBI,并成为正式探员的?”

        西奥多没有回答,再次看向贝泽隆法官。

        他认为这已经超出今天庭审案件的范畴了。

        他与贝泽隆法官对视着,见对方没有反应,便出言提醒:

        “本案的被告是亨利·汤普森。”

        贝泽隆法官并未理会他的提醒,反而警告他回答问题。

        西奥多盯着贝泽隆法官看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入职时间。

        律师当即阐述:

        “你是在1960年11月被FBI特别招募的,在此之前,你只在德克萨斯州费尔顿当过不到一年的警察。”

        “这不到一年的警察职业生涯中,还有两个月的培训与实习期。”

        “也就是说,你真正的执法经验只有不到八个月。”

        刚开始,他的阐述有些干涩,但很快就变得流畅起来。

        他在陪审席前踱步,口中不停:

        “1960年12月,你来到,1961年1月,参加FBI的探员培训。”

        “4月,你的培训结束,才成为正式探员。”

        讲完这些,他转过头来,看着西奥多,神色间难掩兴奋:

        “也就是说,在1960年12月时,你尚未成为正式探员,只是个只有不到八个月执法经验的南方警察。”

        “你是如何参与到本案的调查当中的?”

        检察官布拉德利意识到大事不妙,提出反对,并强调西奥多是以证人的身份参与本次庭审的。

        律师当即反驳:

        “我认为证人西奥多·迪克森·胡佛探员不具备专业的执法能力。”

        法庭后面的两个正在记录的人愕然地抬起头,看向亨利·汤普森的律师。

        他们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听错了。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确认没问题后,更加震惊。

        西奥多平静地看着律师,等他说完才开口:

        “本案的主办探员是罗纳德·斯科特高级探员,不是我。”

        他指指桌上的结案报告:

        “结案报告上有罗纳德·斯科特高级探员的签字。”

        法庭内安静了几秒钟。

        贝泽隆法官开口问被告律师:

        “你所阐述的关联性就只有这些吗?”

        亨利·汤普森的律师抖了一下,当即开口:

        “但根据你刚刚的陈述,在本案侦破过程中,你数次发挥主要作用,在调查陷入停滞时指出方向。”

        他转身回到被告席,拿起结案报告的副本:

        “1960年12月10日上午杜邦环岛邮政所被抢后,你光凭证词就断定劫匪有过服役经验,并且认为他们有前科。”

        “1960年12月12日的抢劫发生后,你直接判断劫匪是在测试警方反应。”

        律师看了眼西奥多:

        “你的原话是‘他们是在测试警察的反应速度,为更大的抢劫计划做准备。’”

        “你还认为除两名实施抢劫的劫匪以外,还有第三名劫匪等在外面接应,并认为这第三名劫匪是策划两起邮局抢劫以及你所谓的‘更大的抢劫计划’的发起人。”

        “你通过以上判断,将服刑人员与服役人员名单交叉对比,确定了我的当事人。”

        他伸手指了一下被告席上的亨利·汤普森:

        “尽管我的当事人假释期间表现良好,被他的假释官当作榜样。”

        “他的假释官甚至为他介绍了一份银行运钞员的工作。”

        律师放下结案报告,看向西奥多,语气慷慨激昂:

        “这不仅没能证明他的清白,反而成为了你认为他是那位‘更大的抢劫计划的发起人’身份的证明。”

        检察官布拉德利见缝插针,提出反对。

        他认为被告律师在阐述观点,并没有在向证人提问。

        现在是质询环节,不是阐述环节。

        贝泽隆法官再度未做裁决,而是看向被告律师。

        被告律师比划了一下,提出问题:

        “请问你在决定调查方向时,有明确证据吗?还是仅凭你的猜测?”

        “是不是不管是谁,只要在当时的名单交叉对比结果中出现,就会被你们锁定为罪犯?”

        西奥多也在看着被告律师。

        他指向被告席的亨利·汤普森,平静开口:

        “你的当事人自己承认了一切。”

        律师向法官求助:

        “法官阁下,证人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贝泽隆法官迅速做出裁决,要求西奥多正面回答问题。

        西奥多转过头来,凝视着贝泽隆法官:

        “有。”

        他并不看亨利·汤普森的律师,目光始终定在贝泽隆法官身上,嘴上不停:

        “两次抢劫环境相近,距离第三分局距离相近,抢劫目标内部布局相近。”

        “第二次抢劫发生时,劫匪主动要求邮局工作人员触发警报。”

        “劫匪选择邮局为目标,但两次抢劫获利并不高,与其表现出的专业性与高度组织性,计划性完全不符。”

        “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这是对银行抢劫的预演。”

        西奥多仔细将侧写与分析解释了一遍,停顿了一下,又做出补充:

        “我们据此在符合目标的里格斯国家银行分行内提前进行布控,并顺利抓获了两名劫匪,以及在外放风的你的当事人亨利·汤普森。”

        “事实证明我的分析是对的。”

        “律师先生。”

        亨利·汤普森的律师一脸茫然。

        法庭内出现了十几秒钟的安静。

        律师很快打破安静。

        他还想提问,但被同样反应过来的贝泽隆法官制止了。

        贝泽隆法官敲响法槌,警告了被告律师,让其提问与案件相关的问题。

        律师沉默几秒钟,摇头表示没有问题了。

        贝泽隆法官敲了下法槌,冲西奥多摆摆手,示意作证结束,证人可以离席了。

        西奥多望了望他,又望了望被告席上的律师。

        他怀疑这场庭审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案件,而是冲着他来的。

        被告律师准备相当充分,对其过往经历了如指掌,甚至连他在FBI内部的经历都那么了解,显然是提前调查过他的。

        法警上前进行催促。

        西奥多离开证人席。

        贝泽隆法官再度敲响法槌,宣布休庭,然后拿起他的笔记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法庭。

        法庭最后排的两个人跟着站了起来。

        他们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衣,系深色领带,打扮一丝不苟。

        两人将本子揣进怀里,站在原地如同两块礁石,一动不动。

        他们眺望着前方,目光牢牢锁定在被告律师身上。

        亨利·汤普森的律师有些慌张。

        他胡乱地抓起桌上的文件往文件包里塞,同时不断朝四周张望着。

        西奥多走到近前,吓了他一跳。

        他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两步。

        西奥多瞥了他一眼,转而仔细端详起亨利·汤普森来。

        自从被带入法庭以来,亨利·汤普森就一直坐在那里,板着脸,一言不发。

        亨利·汤普森仰起头,与西奥多对视着,冲他露出个微笑。

        两名法警走了过来,要把他带回监狱羁押。

        亨利·汤普森恢复平静,主动站起身,格外配合。

        这种配合的表现在西奥多眼里,却显得格外反常。

        亨利·汤普森的律师收拾好了,慌里慌张地挤开人群朝外走去。

        门口的两人跟着他走出法庭,一左一右迅速上前,将人夹在中央。

        律师还想挣扎,两人迅速贴近,将人控制住。

        有法警注意到三个男人挤在一起,往前走了两步。

        其中一人掏出FBI证件晃了晃,告诉法警,律师涉嫌危害国家安全,窃取并泄露机密情报,需要接受调查。

        法警默默退了回去。

        两人夹着律师来到停车场,把人塞进一辆黑色雪佛兰。

        片刻后,其中一人从车上下来,关好车门。

        雪佛兰启动,迅速汇入车流,朝西边驶去。

        这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上了另一辆车,朝司法部大楼驶去。

        抵达司法部大楼后,他直上五楼,在局长办公室门口等待片刻后,获得准许,进入办公室。

        他将法庭上发生的事详细汇报给了胡佛局长。

        …………

        几分钟后,西奥多跟布拉德利检察官出现在停车场。

        布拉德利检察官盛赞了西奥多庭上的应对。

        他认为西奥多简直是无数检察官的梦中情“证”。

        语言简洁,表意清楚,情绪稳定,逻辑清晰,思维敏捷,最重要的是,从不乱说话。

        布拉德利检察官的赞美像是不要钱一样,不断从嘴巴里蹦出来。

        尤其是西奥多在法庭上就亨利·汤普森的律师的几次离谱提问做出的回答,被他拿出来反复夸赞。

        他甚至半是开玩笑地询问西奥多,要不要考虑一下,成为一名检察官。

        西奥多摇摇头拒绝了。

        他问布拉德利检察官:

        “戴维·贝泽隆的法庭一直是这样的吗?”

        他迟疑片刻,斟酌着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

        “这么不专业?”

        放任被告律师乱质询,这在西奥多看来就是不专业的表现。

        布拉德利检察官沉默片刻,摇头苦笑:

        “我早跟你说过贝泽隆法官的风格的。”

        上次去司法部大楼找西奥多做庭审前的模拟练习,他就给西奥多讲过贝泽隆法官的风格。

        西奥多还记得这些,他摇了摇头:

        “但你没说他这么不专业。”

        布拉德利检察官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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