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常。

    最后一路性功。

    它的神异并不像寂照那样玄奇近似妖术，也不像玄览那样百花齐放因人而异，它的神异从效果而言很简单——本质外显。

    在三路命功将招式变得趋同、将不同天人之间的手段变得同质化之后，性功又再度将其分化出无数不同的道路，无论是寂照的本心幻象，还是玄览因人而异的神异。

    真常也是一样。

    轰、轰、轰、轰！

    须佐之男与魔佛虚影一通出拳，李淼一边闪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拳印，一边心思电转。

    据他来看，应该并非所有修成真常的天人出招时都会像须佐之男这样，凝出一尊声势浩大的“背后灵”来。

    如果梅青禾将来修成真常，出剑时应该会显化出纤薄而锋锐无匹的剑芒；而若是皇帝修成玄览，应该会显化出山河社稷或遍地尸骨来。但无论显化出的景象是什么，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更快、更强、更致命。

    本来处于上风、将须佐之男压出十丈之外的李淼，在瞬间便被压至下风！

    嘭！

    李淼闪躲不及，被一拳印在腰侧。

    他非但没有格挡，反而在攻击到达身上之前的瞬间散去了护体真气！

    既然躲避不及，索性让攻击直接击散血肉！借此将冲击力削弱到最低！

    哗啦！

    腰侧炸开拳头大小的孔洞。

    李淼丝毫未停，闪身钻入须佐之男身下。狂暴的攻势瞬间便在咫尺之间展开！

    嘭、嘭、嘭——

    须佐之男步步后退，却并未受太大的伤。因为李淼故意分散了劲力，他现在所追求的并不是击穿，而是击退！

    须佐之男受击，只用双臂四下拦截李淼的拳锋，脸上非但没有颓丧之色，反而愈发笑意狰狞！

    这不是寻常的争斗。

    他是血肉凝集而成的神明，李淼是幻象和真气凝结而成的假身，寻常的要害对双方来说都不致命。即使李淼再如何伤他，伤势也会在瞬息间愈合。但李淼的弱点却是明晃晃摆在眼前——本体！

    方才那一轮爆发，已经将战线推到了李淼本体前方三丈不到。只要突破这三丈，今日的胜负便可分明！

    嘭！

    李淼一拳荡开须佐之男的手臂，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刮去半张脸皮。而须佐之男却忽的狰狞一笑！

    机会！

    “吼！！！”

    须佐之男一声爆吼，魔佛虚影左掌垂下，将李淼马上要打碎他头颅的攻势拦下，右拳却是猛地插入沙地一掀！

    哗啦！

    无数砂砾如箭矢一般朝着李淼本体泼洒过去！

    唰！

    正将须佐之男胸前大片皮肉扯下的李淼，没有丝毫犹豫，闪身便朝着本体赶去！

    须佐之男笑意愈盛！

    他赌对了！

    那些被他扬起的砂砾虽然如箭矢一般迅捷，却难以伤到李淼的本体。而李淼却放着他不管也要回防，就代表他的本体连这种程度的干扰也承受不了！

    寂照幻象并非万能，就算是李淼要凭借幻象与他争斗，也要投入十成精神。只要将李淼强行唤醒，幻象分神消散，那重伤未愈的本体就再难与他争锋！

    哗啦啦——

    李淼闪身挡在本体之前，护体真气瞬间凝结成墙，将泼洒而来的砂砾尽数挡住。

    危机解除了吗？

    不！

    接下来的才是杀招！

    轰！

    庞大的魔佛虚像从砂砾之中冲出，攻势展开！

    铛！

    护体真气破碎！

    嘭！

    李淼分神被击退！

    须佐之男与李淼本体之间，已经再无障碍！

    须佐之男一拳打向李淼分神，勉强拦下他的反攻，一拳直击李淼胸膛！

    嘭——哗啦！

    贯穿！

    李淼本体背后炸开血雨，须佐之男的拳头钻出，双眼直视李淼本体的脸，狞笑未消。

    他切实击碎了李淼的心脏，手感真实不虚。本体不是幻象分神，心脏是彻彻底底的要害，他在等着李淼本体睁开眼，露出惊慌失措的眼神。

    嗤。

    一声轻响。

    须佐之男一愣，笑意敛去。

    他低头看向胸口。

    一截雪白的骨质剑锋，正从他的胸口穿出。

    他再度抬头看向李淼的本体——依旧双目紧闭，并没有他预想中睁开双眼、而后惊慌失措的景象。

    “玩脑子？”

    “就你？”

    十拳剑猛地一挑，将须佐之男挑起，甩向半空。

    “为什么？”

    半空中，须佐之男面露疑惑。

    用十拳剑刺穿他胸口的是李淼的分神，这点确凿无疑。但为什么李淼本体的胸口已经被击穿，却没有苏醒，甚至还能继续驱使分神攻击他？

    “你当我不知道你会强攻我本体？”

    唰！

    李淼通体漆黑的分神抓着十拳剑，闪身出现在须佐之男的面前，一剑斩落！

    “就击穿胸口那点儿疼痛，于我而言根本不痛不痒！再捱上一会儿也不碍什么事！”

    须佐之男一怔。

    击穿胸口的“那点儿”疼痛！？

    这是什么话，难道是自己吸收的记忆不全，没能正确理解这个中原人的话吗？心脏被击碎、胸骨被砸烂、气管被砸成浆糊，对他来说只是“那点儿”疼痛？

    这点且不论……即使疼痛无法唤醒李淼，那心脏要害被击穿、心脉被摧毁的巨大影响，难道还不能让李淼惊醒吗？

    当然能。

    但李淼早就被达摩尊者击碎了心脏，现在在他身体里的是护体真气拟造的心脏！他早就被摧毁了心脉，自然不在意被须佐之男再毁一次，左右不过是些真气和血液的损耗罢了！

    从须佐之男朝着本体泼洒砂砾的那一瞬开始，李淼便已经洞穿了他的意图，并准备好了反制！

    噗嗤！

    借着须佐之男愣神的功夫，李淼再度挥出十拳剑，一剑刺入须佐之男的胸口！

    “要害。”

    “你刚才是不是想，我的本体摆在明处，你的要害却藏在暗处，优势在你？”

    李淼嘴上说着，眸光却是连连闪动，似乎在盘算些什么。

    数息之后，他才再度将剑锋朝前一送，将须佐之男的心口完全贯穿。

    须佐之男怒吼着握住剑锋，但未等他将剑锋拔出身体，却忽然感觉一股异样的感受袭上脑海。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要害在哪吧？”

    “让我来告诉你——是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