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川显然是觉得，楚行在撒谎，可偏偏，这个谎言背后的事实，又荒谬到让他无法相信。

    一个淬体境的弟子，办到了连他都办不到的事？

    傅凌川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可那张脸上，除了困惑和一丝对长辈提问的茫然，再无他物。

    最终，傅凌川将所有的惊涛骇浪都压在了心底。

    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

    “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纷纷散去。

    很快，场中便只剩下了傅凌川、慕晚晴和楚行三人。

    楚行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却丝毫不敢放松。

    可他没等到傅凌川的下一个问题，却等来了一道带着幽香的淡紫色身影！

    慕晚晴一个箭步上前，竟是不顾男女之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师姐你……”

    楚行一愣，只觉得入手一片冰凉。

    他还没来得及问，一股清冷的元力便顺着他的手腕探入，飞快地在他经脉中游走了一圈，似乎是在检查他是否受了内伤。

    “你……真的没事？”

    “经脉呢？有没有被丹煞侵蚀？”

    她问得又急又快，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从容与冰冷。

    楚行看着她那双满是担忧的眸子，心中莫名一暖。能感觉到，那股探入自己体内的元力，冰冷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温柔，并无恶意。

    他轻轻握住了她那冰凉颤抖的手腕，让她那股探查的元力稳定下来。

    “师姐，我没事。你看，好胳膊好腿，一根汗毛都没少。”

    手腕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那股沉稳的气息，让慕晚晴那颗慌乱的心，终于缓缓地落了地。

    她怔怔地看着楚行，一时间，竟忘了把手抽回来。

    楚行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一软，正想再说些什么安慰一下。

    “咳！”

    一声轻咳，在旁边响起。

    慕晚晴和楚行同时浑身一僵，如同触电般猛地松开了对方的手。

    慕晚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师尊还在一旁看着！

    一股热气直冲脸颊，从雪白的脖颈一直红到了耳根。

    她再也不敢看楚行一眼，仓促地后退两步，重新站回师尊身旁。

    果然，傅凌川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楚行身上，那眼神中的审视之色，比之前浓郁了十倍不止。

    良久，他才开口：

    “从今天开始，废丹房的事你不需要再做了。你们都跟我来吧。”

    傅凌川转身，迈步走向丹堂长老处。

    楚行和慕晚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解，也只能快步跟上。

    傅凌川走在前面，一言不发，那宽厚的背影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重。楚行能感觉到，这位丹堂之主的心情，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身旁的慕晚晴。

    只见她低垂着眼帘，似乎也在揣测着师尊的心意。

    傅凌川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间古朴的静室门前。

    他对着楚行淡淡地说道：“你在外面候着。”

    说完，便推门而入。慕晚晴犹豫了一瞬，也跟着走了进去。

    楚行摸了摸鼻子，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外，像个等待发落的犯人。

    静室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完美，他凝神细听，隐约能捕捉到里面传来的只言片语。

    起初，是慕晚晴带着恳求的声音。

    “师尊……”

    紧接着，是傅凌川压抑着怒气，却又透着深深无奈的低喝。

    “荒唐！你可知此法风险多大？为师怎能让你……”

    “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弟子……不想再拖累师尊……”

    “住口！”傅凌川的声音陡然变得激动起来，“为师钻研丹道一生，难道连自己的徒儿都护不住？此事，绝无可能！”

    之后，便再无争执，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楚行眉头紧锁，心中愈发没底。听这意思，似乎是慕晚晴在求傅凌川什么事，而且这件事风险极大。

    就在他思绪翻涌之际，静室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

    走出来的，是慕晚晴。

    她的眼眶微红，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挣扎，几分羞怯。

    “师弟……”

    她红唇轻启，声音细若蚊蚋，“待会儿师尊问你什么，你……你如实回答便是。”

    楚行一愣，刚想问个究竟。

    慕晚晴却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猛地抬起头，那双眸子飞快地与他对视了一下。

    “还有……若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你……你可愿意？”

    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声音细不可闻。

    不等楚行回答，她便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再也不敢多停留片刻，逃也似的快步离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楚行站在原地，一头雾水，他们不是在争执吗，怎么要让自己帮忙了。

    “进来。”

    静室内，传来傅凌川那带着几分疲惫的声音。

    楚行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杂念压下，推门走了进去。

    静室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宽大的紫木书案，几排摆满了典籍的书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丹香与墨香。

    傅凌川就坐在书案之后，眼眸正盯着楚行。

    楚行硬着头皮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弟子楚行，拜见傅长老。”

    傅凌川没有让他起身，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抬起头来。”

    许久，傅凌川才缓缓开口。

    楚行依言抬头。

    “你今年多大了？”

    “回长老，弟子今年一十有八。”

    “家在何方？父母是何人？”

    “回长老，弟子来自南辰域，至于家父家母，也只是山野之人罢了。”

    楚行坦然答道。这些信息，宗门档案上都有记载。

    傅凌川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沉默了片刻，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老夫下面要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老实作答，不得有半句虚言。此事，关乎晚晴的性命，也关乎你自己的前程。”

    楚行心中一凛，也收起了所有杂念，郑重地点了点头：

    “长老请问，弟子绝不敢欺瞒。”

    傅凌川深吸一口气，问道：“老夫问你……你，可还是童子之身？”

    “哈？”

    楚行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搞什么鬼？这老头子问这个干嘛？

    他看着傅凌川那张严肃到极点的脸，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难不成这位丹堂之主，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还是说，这是丹堂招人的隐藏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