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守着，你先回招待所。”

    李万泉见着妹子安全进了考场，也松了口气，扭头跟妹夫沈正华说，“等快考完的时候，你再来接我们。”

    那天带双胞胎去医院回来的路上，外甥女沈应蓝跟他说，她梦见她妈因为各种意外没能进考场。

    起初，他也没在意，但晚上回单位宿舍，躺床上翻来覆去半天睡不着，想着保险起见，就跟单位请假，专门跟妹夫一起送考妹子。

    今天早上，他算是见识到了小外甥女这个梦有多糟心！

    沈正华点点头，也有些唏嘘，“好，二哥你们一定要等我过来。”

    今天一大早，闺女沈应蓝就跟他说什么细节决定成败，讲了一系列可能发生的小意外。

    自行车出毛病和被人绊倒，全被她说中了！

    现在，真由不得他大意半点儿……

    骑上自行车，沈正华一路风驰电掣，直奔招待所。

    如果有什么意外可以阻止妻子考试，那大约就是孩子了，他真的不敢有一点儿松懈。

    自行车到拐弯的地方，忽然有人从侧面冲出来，沈正华仗着人高马大，下车的一瞬，就抓起自行车前面大杠，闪身躲过。

    “同志！同志，我求求你了，求你帮我找一个会开车的人！”女人年轻的脸上满是泪痕，“我孩子高烧晕厥，孩子爸开车送医，可能太着急，刚才突然手脚不能动，也呼吸不上来了！”

    沈正华一听，急了，“人呢？我会开车！”

    女人连忙带路，等到了跟前，沈正华把自行车往旁边一丢，“有没有纸？”

    “有，有包中药的报纸！”

    沈正华探头看车里，迅速拆开，倒药，折叠，然后用折好的纸袋子兜住年轻男人的口鼻，“你来，就这样遮住他的口鼻。”

    说着，直接抱起年轻男人，将人弄到后排座位。

    “我现在开车，你注意着孩子，别让他掉下来。”

    话落，沈正华上了车，直接启动车子，直奔县医院，甚至忘了大舅子借来的自行车还扔在路边上。

    到了县医院门口，男人已经恢复了大半，艰难摆手示意，让女人先带孩子去看病。

    女人早被丈夫和孩子同时生病给吓住，当时拦人也是硬撑的，现在实在是手脚发软，六神无主。

    沈正华，“同志，你能自己捂住嘴吧？”

    男人努力抬手，自己护着口鼻处的纸袋子。

    沈正华见状，直接背了男人，又喊女人抱着孩子，一起冲到急诊。

    一阵兵荒马乱后，沈正华帮忙挂号缴费，又帮着小夫妻俩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随即跑步离开。

    现在，他想起了小舅子借给他的自行车了……

    ====

    招待所里，沈应蓝听着妹妹气急败坏的教学，昏昏欲睡。

    半梦半睡间，忽然闻到不一样的味道。

    她一个激灵，站直身体，霍地打开了门。

    探头朝外看去，整个走道都毫无异常。

    重新关上门，沈应蓝还在琢磨，那个味道很像是沾了屎粑粑的鸡被火燎着了似的……

    烧焦羽毛味？？？

    这个词儿闯进脑海的下一秒，沈应蓝已经把最轻的小老四塞给妹妹，自己则抱着相对沉甸甸的小老三，招呼着人就往楼下冲。

    沈应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姐姐这半天压下来的权威，让她想都没想，听命行事。

    下到二楼，烟混着火光，让人看不清楼梯。

    人声也喧嚣起来，挤挤挨挨的人，都想往楼下冲。

    沈应蓝看不清路，又怕发生踩踏，只带着妹妹朝最粗最亮的那根因果线所属人冲过去。

    在这样的环境，因果线还亮闪闪的，短时间肯定没有生命危险！

    她是这样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但到了跟前，朦胧中看清现状，沈应蓝眼睛狠狠抽了一下。

    这哪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眼前这小姑娘还得她救呢！

    就很离谱！

    “你哮喘药呢？”沈应蓝凑过去，大声冲她喊。

    小姑娘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指身后的房间。

    沈应蓝抱着眼睛亮晶晶的小老三，冲到房间，找了包，看清是什么药，赶紧冲过去，塞她嘴里，“咽！”

    踏马的，现在没有喝水的条件！

    塞了药，沈应蓝指挥着妹妹，根据因果线判断路径，顺利带着人去了楼下。

    本想找前台去救二楼的小姑娘，但现在没有一个闲人。

    转身，她命令，“沈应慧，带着弟弟妹妹待在这儿，哪都不许去！老三老四不听话就把他们摁趴下打！我上去救个人！”

    国家十几年的教育太成功，她是做不到见死不救了！

    “姐，我……我害怕！”

    身后是沈应慧慌里慌张的喊叫，但沈应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冲上二楼，找到那根粗亮因果线，半扛着人就往楼下冲。

    至于这人的财物，那不在她考虑范围。

    好在这小姑娘也没有提出那么离谱的要求。

    扛到半道儿，人就被截胡了，然后就听一声，“沈应蓝，跟紧我。”

    “爸？”沈应蓝疑惑，“你不是跟我舅舅在考场门口守着我妈吗？”

    沈正华没有回答她，只拿脚轻踹了她一下，“跟上，别那么多废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来，跟大女儿交流起来，好像没什么障碍，也不必哄着训着。

    沈应蓝也觉察到现下的不合时宜了，干笑着冲下楼。

    好吧，主要是死过一回了，除了爹妈，好像干啥事都没办法紧张起来。

    “看着弟弟妹妹，我去指挥救火。”沈正华把孩子送下楼，看着招待所的人灭火灭得乱七八糟，也看不下去了，冲过去，直接抢过指挥权。

    用声音抢的。

    “咱爸的声音跟村里大喇叭一样，可真响亮。”有姐在身边，沈应慧也不怕了，抓着小老四和小老三，就跟沈应蓝叭叭新发现。

    沈应蓝没好气地“嗯”了一声，然后看身边那个不中用的因果线。

    小姑娘大概跟她一个岁数，长得挺好看，穿得……普普通通。

    “谢谢你。”小姑娘弱声弱气。

    “就你一个人在招待所？”沈应蓝忍不住嘴欠，“你长这么好看，家里就不怕拐子盯上，把你偷了卖到山沟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