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很安静。

    菜式看着好看，味道也不错。

    姜玥尝了几样，都很合她的胃口，她也没有打算和他客气，想着以后有空就来坐坐。

    中间，周寂出去接了通电话。

    母亲在电话里还有些咳嗽，带着点病后的鼻音，仿佛是随口问的一句：“你和姜玥出去了？”

    周夫人平时没什么时间看网上的新闻。

    因为丈夫的工作，她有些时候也会变得很忙。

    一些不重要的新闻，助理不会整理到她面前来浪费她的时间。

    这几天在家养病，刚好刷到了照片。

    其实就算周夫人没有刷到照片，也已经有人把照片发给了她，旁敲侧击打探周寂的婚姻，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都要离婚了。

    绝不可能还一起去寺庙礼佛。

    这个圈子里，为了利益结合的婚姻不在少数，婚前就心知肚明是一桩联姻，所以很少有会离婚的。

    但凡闹到离婚这步，基本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敌了。

    可这张模糊的背影照，还看得出两人是有几分恩爱的。

    周寂听见母亲的问话也并未否认：“我请她出来陪我来寺里给您求个平安。”

    周夫人听了倒是想笑，“我这病也没重的惊动佛祖吧？”

    他倒是一点儿都不亏心的拿她当借口。

    还说的一本正经，一点儿私心都没有。

    周寂面不改色：“嗯，是我比较孝顺。”

    周夫人：“……”

    她打这通电话也是要确认一下，儿子是不是还要死抓着人不放。

    他这态度，说明显又不够明显。

    不了解他的人说不定还真的被他糊弄过去。

    挂了电话，周寂回到包厢，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姑娘已经趴在窗边的小榻上，双手搭着窗台，精致的下巴轻轻搁在手臂上，懒洋洋晒着太阳。

    金炽绚烂的阳光把她白皙的皮肤照得几近透明。

    又白又透。

    唇瓣潋滟，像刚咬过浆果，染上了绯红的汁水。

    香香的，润润的，十分的诱人。

    她闭着眼，浓直的乌黑长睫毛密密匝匝投落，背后是如瀑散开的乌发，阳光轻吻着她雪白的鼻尖。

    仿佛画中人。

    一派岁月静好。

    周寂静静看着她，乌瞳深沉，眼前的画面好似恍惚了下，好像看见千百年前无忧无虑枕在窗边晒着太阳的少女。

    稍纵即逝。

    不过好像是他的幻觉而已。

    男人回过神来，他的脚步声放得很轻，皮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走到窗边的小榻，弯下了腰，手臂轻轻圈住她的腰肢，正打算把人抱起来。

    她的睫毛好像颤了两下，像呼之欲出的蝴蝶翅膀，茫然然的睁开了眼睛，又转过了脸，晒得泛红的精致小脸对上男人漆黑平静的眼眸。

    “我困了”几个字到了嗓子眼，还未来得及吐出。

    周寂忽然俯身靠近了她，指腹贴在她的侧脸，不轻不重的掰过她的脸，很突然的亲了她一下。

    探入的舌尖，滚烫且叫人发麻。

    姜玥愣了愣，在推开他之前，男人点到即止般松开了她。

    其实周寂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就是。

    就是忽然想亲她一下。

    不带任何欲望的、没有任何歪念的亲吻。

    周寂在她恼羞成怒之前，率先开了口：“我很抱歉。”

    姜玥感觉她的唇齿里都是他的气息，她是有点生气，但是好像没有从前那么生气。

    心里乱糟糟的。

    很烦乱。

    但是又没那么排斥。

    正是因为没那么排斥，她就更气了！

    难道她真的堕落了吗？在周寂润物细无声的糖衣炮弹里，被他的美色给腐蚀了。

    姜玥发呆走神的时候，周寂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回去睡吧。”

    她胡乱点头，回过神来之后不忘了说：“我知道你喜欢我，对我垂涎欲滴，但是这不是你偷亲本公主的理由。”

    周寂眉眼舒展开来，萦绕着淡淡的笑意。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少女的细腕，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无端显出了几分说不清的色欲。

    她好像什么都懂。

    知道他喜欢她，像恶犬觊觎鲜花那样死死盯着她。

    偏偏又根本不相信他的真心，只当成见色起意的一时兴起。

    周寂默了一瞬，他问：“那公主会喜欢我吗？”

    会吗？

    姜玥想都没想，干脆的回答简直不给人活路：“不会。”

    周寂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他垂下眼皮，“一点点都不会有吗？”

    姜玥：“不会。”

    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会造成多深的伤害，也不觉得自己很残忍。

    她说：“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周寂没有再说什么。

    他奢望的，所求的，并没有那么容易得到。

    这世上多的是爱而不得的人。

    周寂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心里真真切切的不甘心，也不是骗自己就能骗下去的。

    男人面无表情，深深吐了口气，缓解了胸腔里的沉重。

    周寂牵着她，经过庭院外的长廊。

    说巧也不巧，但又确实很巧合。

    在这里碰到了傅擎年，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傅擎年的脸色极冷，好像谁了欠了他钱一样，板着冷脸能把方圆几里的胆小鬼给吓跑。

    他的面前站着个圆脸小姑娘，眼睛也圆圆的，看起来很小。

    如果不说，谁也猜不到眼前的女人比傅擎年还要大两岁，她很像胆子小小、容易受到惊吓的兔子。

    这会儿眼睛也红红的，好像刚哭过。

    “让你好好吃个饭，至于哭成这样吗？不知道还以为我要杀了你。”

    “我们…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女人磕磕绊绊，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心虚。

    傅擎年嗤的笑出了声，一把用力搂紧她的腰，把她困在怀里，另只手也用力掐住了她的下巴，“哪里不对啊？”

    他加重了语气，故意道：“嫂子。”

    女人又要被他吓出眼泪，仓皇不安的看向周边，生怕被别人看见。

    看见站在长廊那头的还有人，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吓得眼泪都不会流了。

    再仔细一看，发现这两个人很眼熟。

    傅擎年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了看，没有任何松手的打算，他睡了嫂子的事情不说人尽皆知，但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嫂子，躲什么？你不是姜玥的粉丝吗？刚好去打个招呼。”

    姜玥也看见了傅擎年，她有点好奇，转过脸来问周寂：“那是傅擎年的女朋友吗？还是妻子？”

    周寂想了想，怕说实话气到这位嫉恶如仇的公主殿下。

    男人沉吟半晌，说：“是他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