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天枢总局，会议室中。

    “怎么你这家伙也降临现实了？”

    蕾娜双臂抱胸，一脸不爽地盯着眼前的莫甘娜，毫不掩饰心中的敌意。

    凉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卡其色风衣随意地搭在肩头，眼中中闪过一丝玩味：

    “哟，这不是我们的太阳女神吗？”

    “怎么，见到老熟人这么激动？”

    蕾娜闻言冷笑一声。

    “老熟人？”

    “谁和你老熟人！”

    “我未来那遭遇，起码有一半是你造成的。”

    在原世界的未来中，莫甘娜在巨峡号战役期间，暗中解除了她体内的基因权限，导致她成为卡尔“超新星引爆计划”的核心。

    她对莫甘娜能有哪怕半点好感就怪了。

    在看到莫甘娜为了蔷薇而死时，也就蔷薇的情绪有些复杂，她可是没有半点感觉。

    甚至觉得这个结果不怎么样。

    “你也应该像凯莎一样被超新星炸了才好，而不是进入什么黑洞。”

    凉冰听到蕾娜的话，脸上没有丝毫在意，反而慵懒地翘起二郎腿，黑色高跟靴在空中轻轻晃动。

    “我们当时是敌人，对敌人自然要无所不用其极。”

    “老娘又不是凯莎那个碧池，我是恶魔女王好吧？这么做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你以为那是老娘和死神卡尔那个变态两人的谋划？以为烈阳就一点都不知情？”

    “文明之间可不存在对错，只有利益。”

    “凯莎那个碧池的死是所有强大文明的共同需求，你真当烈阳讲究什么国泰民安呢？”

    “要真是如此，你们烈阳就不会入侵蓝星了。”

    “所谓的国泰民安，不过是针对内部而已；对外？呵.”

    凉冰嗤笑一声。

    已知宇宙中但凡是实力强大的文明，都不希望天使文明存在，因为天使文明的存在损伤了他们的利益。

    她的恶魔文明就不用说了，她们的理念就是完全对立的。

    凯莎的正义秩序要求全宇宙文明遵循统一的道德准则，而她主张“自由堕落”，认为文明应自主选择进化方向。

    这种理念之间的对立所造就的就是天使和恶魔的战争，而显然，天使文明的实力在恶魔之上，甚至到了后面，恶魔文明已经处于生死边缘了。

    凯莎不死，恶魔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而对于死神卡尔来说，她毕生追求于研究虚空文明和终极恐惧，认为已知宇宙的文明层次需通过战争和灾难倒逼进化。

    凯莎的“正义秩序”禁止大规模毁灭性实验，严重阻碍了卡尔对虚空的研究。

    在他看来，凯莎，或者说天使文明的存在延缓了宇宙进入更高维度的进程。

    他相信通过战争淘汰落后文明、迫使幸存者进化，才能迎接虚空时代的降临。

    说白了，他就是要让已知宇宙乱起来。

    而且别看这个变态好像对她存在多么深刻的执念，但两人之间能够成为“盟友”，最重要的还是他们有着共同的目的。

    她从死神卡尔那里获得资源、技术，而死神卡尔利用她充当对抗凯莎的“马前卒”。

    尽管情感因素存在，但卡尔更视她为推翻凯莎秩序的工具。

    而烈焰文明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做，甚至连自家的“太阳之光”都送到雄兵连，保护蓝星，但实际上，他们和卡尔、她一样，都希望凯莎下线。

    烈阳星因德诺战争被劈成两半，靠驱动恒星能量苟存；而凯莎的正义秩序禁止强大的文明通过武力征服宜居星球，凯莎的存在自然就成为了其扩张的障碍。

    国泰民安？

    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内部的，要是他们真的那么“安分守己”，为什么当初要以“天道”之名入侵“蓝星”？

    但凡是实力强大，有能力去征服其他星球的文明，哪个想要龟缩于自己的地盘？

    谁不想要更多的资源、更庞大的土地？

    即便是在弱小时被“正义秩序”所守护的文明，当他们发展到一定程度，对资源的需求更大时，也会厌恶“正义秩序”的存在。

    这是文明的利益所需。

    说白了，凯莎的“正义秩序”本质上是一种神权专制，也就是“神权主义”；她以“已知宇宙最高智慧”自居，单方面裁定文明对错。

    恶魔、冥河、烈阳虽诉求不同，但反抗的本质一致：拒绝被定义、被约束，争夺文明发展的主导权。

    凯莎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清楚她的“正义秩序”已不适应宇宙发展，自身的存在反而使天使成为众矢之的。

    要不然她也没那么容易死，手起刀落之下，蕾娜就没了。

    你猜凯莎活下来后，烈阳文明是去找凯莎的麻烦，还是找死神卡尔和她的麻烦？

    诸神之王的称号可不是凯莎自己给自己冠上去的。

    死神卡尔对虚空的研究是比天使深，她要不是降临现实，她都不知道凯莎那个碧池还研究了“次生物引擎”。

    不承认“虚空”，但是承认“次生物”是吧？

    但是不提这些，凯莎的弑神级武器库也不是说着玩的，里面有多少能够威胁到他们的武器，没人知道，甚至连“作者”自己都不知道。

    毕竟现实世界的剧情都没有到那一步。

    反正无论是她、华烨，还是卡尔，都很想要凯莎的弑神级武器库。

    要是说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死神卡尔的幻体的话，那大概率和她的武器库有关。

    蕾娜听到莫甘娜的话后，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但气势却弱了几分。

    她也知道莫甘娜说的没错，烈阳文明确实不像表面那么“无辜”，要是能靠着她让凯莎女王下线，他们肯定会默认。

    就算最后凯莎活下来找麻烦，也只会找冥河和恶魔，而不会找他们。

    谁会拿自家文明主神的安危来做谋划呢？

    “懂了？小太阳？”

    “都活了这么多年了，连这点都不知道，难怪权利一直在潘震手里。”

    “你烈阳文明为了利益可以牺牲其他文明，我恶魔文明为了利益也可以牺牲你，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本来我俩也是敌对的。”

    凉冰看到蕾娜的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憋屈模样，轻笑着说道。

    “哼！”

    蕾娜最终只能冷哼一声，猛地转过头去。

    她显然不想再继续这场对话，因为每多说一句，都让她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曾经的幼稚；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选择都是出于自由意志，原来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在已知宇宙的权力博弈中，道德从来都是最廉价的装饰。

    就连天使的“正义秩序”，其背后也必然隐藏着更深层的考量；新生代天使或许真心信仰正义，但创立这套秩序的凯莎，绝不会如此单纯。

    可即便如此，蕾娜也不会否认天使的正义。

    她们傲慢、强权，却从不虚伪；为了践行自己的信念，她们甘愿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一点，是烈阳无法比拟的。

    凉冰看着蕾娜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她自然知道这个年轻的太阳女神正在经历怎样的心理冲击。

    不过相较于她们当初所经历的，她这都算不上什么。

    “怎么？被打击到了？”

    “认清现实是成长的第一步，小太阳。”

    蕾娜翻了个白眼，她双手抱胸，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

    “这点我不需要你提醒。”

    都降临现实世界这么久了，她早就将自己世界原本的未来看完了；那些隐藏在表面剧情下的暗流涌动，那些她曾经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都明明白白的展现在她眼前。

    不需要她再来提醒。

    “相较于我，你还是关心关心蔷薇吧。”

    “你后面可是杀了人家亲爹呢~，就这还让人家爱你，也就是你死了，要不然这情感都表达不出来。”

    她的目光扫过会议室身旁的蔷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凉冰的身体微微僵住，她缓缓转头，目光望向从刚才开始就被她刻意避开视线的蔷薇；而蔷薇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黑色作战服勾勒出挺拔的身姿，唯有目光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我”

    凉冰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杀死杜卡奥对恶魔文明而言是必然的选择。

    作为雄兵连总指挥官，杜卡奥在“巨峡战役”中被恶魔通过虫洞狙击战术精准击杀，直接导致雄兵连战力陷入混乱。

    这是恶魔征服蓝星的关键一环，她不可能不做。

    而且那时的她，对蔷薇的情感还仅仅停留在对“时空基因”的执念上，蔷薇只是“时空基因”的载体，自然不会在意这件事；

    作为恶魔之王，她必须以恶魔文明的利益为先，在征服蓝星的目标下，清除杜卡奥是再合理不过的战略决策。

    即便后来她因为爱上蔷薇而改变，但这件事也绝对说不上后悔，只是对蔷薇感到愧疚。

    爱着蔷薇的是“凉冰”，做出决策的是“莫甘娜”。

    前者是找回部分天使本心的存在，后者才是真正的恶魔之王。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空气中仿佛凝结着无形的重量。

    天使彦和蕾娜坐在一旁，眼神中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要不是觉得气氛不太合适，蕾娜甚至都想掏出一把瓜子来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