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震雷小跑着过来，见面先跟陆小山打了个招呼。

    陆小山只好拎着包从座位上站起来，给关震雷让座。

    关震雷嘴上说着使不得，身体却很诚实的坐了下去。

    陆小贝得意地朝陆小山挥挥手。

    拜拜了您！

    气得陆小山扭头就走，高跟鞋用力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咔咔作响。

    陆小山一走，陆小贝立刻坐直身子。

    同时还踹了关震雷一脚。

    像个少爷似的把身子靠在沙发靠背上，你当真是叫你来喝下午茶的？

    “那个跳广场舞阿姨的电话要到了没有？”

    “要到了。”

    关震雷拿出手机，一开始是想递给陆小贝的。

    在陆小贝的眼神示意下，转而用双手毕恭毕敬递向杨牧野。

    杨牧野没有接。

    “你回头把号码发给许开阳、张开其中一人就行，他们会跟那位阿姨联系。”

    陆小贝跟着就问：“杨总，那我俩当网红的事——”

    “塑料兄弟下个视频就让他们带着你俩一起录。”

    没等陆小贝、关震雷脸上露出激动雀跃的表情，杨牧野话锋一转：

    “回头你俩单独也起个号，但组合的名字得改一改，就叫屌丝男生吧。”

    陆小贝、关震雷听后一脸懵逼。

    连胡玲都忍不住皱眉问道：“屌丝是什么意思？”

    反正听着就像骂人的话。

    “一个民间俚语，骂人没出息，不上进的。”

    杨牧野一边解释，一边目光落到陆小贝、关震雷身上：

    “屌丝男生可以理解为在学校里长相普通、无美貌，没钱、没特长、学习成绩普通，得不到学校和社会的认可，爱看美女却没有女朋友这么一个人群。”

    反正屌丝这个词要等到几年后才会在网络上开始流行。

    杨牧野提前把它发明出来，随便想怎么定义都可以。

    “杨——杨总。”

    关震雷弱弱地举起手：

    “我想跟你提前报备一下，我其实是有女朋友的。”

    对这事反应最大的是陆小贝。

    “什么，你有女朋友了？”

    “是我高中同学，刚好上，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怕你自卑。

    关震雷默默补了一句。

    陆小贝瞪大眼睛望着关震雷。

    说好一起单身的，你这个叛徒！

    “我们也是刚刚才好上，如果公司不让谈恋爱，我也可以跟女朋友讲明，先不公开关系。”

    关震雷一脸心虚地说道。

    陆小贝听后直接都无语了。

    还隐瞒恋情，你真把自己当成大明星了？

    关震雷急忙摆手，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是，自己其实没有杨牧野说的那么“屌丝”。

    陆小贝觉得关震雷彻底没救了。

    叫屌丝男生就一定是屌丝了？

    幽默自嘲懂不懂？

    “咳咳！”

    杨牧野轻轻咳嗽了一声，将陆小贝和关震雷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

    “屌丝男生这个名字你们要觉得不好听或是接受不了，我们可以换人，这个不强求。”

    陆小贝和关震雷齐齐愣住。

    是的，他们没有听错。

    是换人，不是换名字。

    杨牧野刚刚那话翻译一下就是——

    爱干不干，不干就滚！

    两人立刻就老实了。

    接下来无论杨牧野说什么，都只敢点头。

    最终胡玲拿出合同时。

    陆小贝还知道要装模作样先翻看一下合同内容。

    关震雷直接拿起笔，翻到最后一页签了字。

    ——

    幸福航空公司一架客机上。

    郑有恩和两位空姐同事正在机舱做最后的检查工作，准备迎接旅客登机。

    这时候，郑有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看是母亲柳美莉打来的，郑有恩以为是有什么急事，赶紧接通。

    “妈，我正在飞机上，旅客马上就登机了，有什么事赶紧说。”

    “有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刚塑料兄弟那两小伙给我打电话，约我们再去录一个广场舞视频，这事多亏了雨晴弟弟帮忙，我没有雨晴的电话，你帮我好好谢谢她。”

    郑有恩拿着手机，愣在当场。

    关雨晴口中的关震雷，是一个从小被父母娇生惯养长大，叛逆骄纵的年轻人。

    这样一个“废物”，居然把柳美莉请托的事情给办成了？

    柳美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打断郑有恩的走神。

    “有恩，你在听我讲电话吗？”

    “在听，你说。”

    “回头让雨晴叫上她弟弟一起，到咱们家来吃饭，别忘了啊。”

    说完柳美莉就挂了电话。

    郑有恩和同事一起完成机舱的检查后，抽空去了一趟飞机驾驶舱。

    机长正在给关雨晴讲述各种飞行中的注意事项。

    郑有恩在旁耐心等了一会儿，关雨晴这才注意到她来找自己。

    等机长说完，关雨晴才起身过来问郑有恩有什么事。

    郑有恩把关雨晴拉到一旁，把柳美莉刚刚那通电话内容原原本本都跟关雨晴说了一遍。

    关雨晴听后也很奇怪。

    在关雨晴看来，关震雷能帮柳美莉要到塑料兄弟的联系方式就不错了。

    居然还帮着柳美莉把事情给办成了。

    这根本不像关震雷能做出来的事。

    关雨晴不放心，马上给关震雷打了个电话。

    正在网吧打游戏的关震雷，一五一十全跟关雨晴老实交代了。

    得知所有这一切都跟杨牧野有关，关雨晴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柳美莉给郑有恩打完电话后，兴冲冲的走进一家便利店。

    门口收银台的店员热情的跟柳美莉打招呼。

    “欢迎光临，阿姨，您需要点什么？”

    柳美莉伸长脖子往店里看了一圈，没见到人，这才跟店员打听：

    “那个——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来找人的，你们店长在不在？”

    “她在仓库里理货，您稍等，我给她打电话。”

    店员说着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

    “店长，门口来了一位阿姨，说是来找你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婉的女声。

    “多大岁数的阿姨。”

    “看着跟姚阿姨差不多。”

    店员刚说完，就看到柳美莉伸手，示意把手机给她，她自己来说。

    手机来到柳美莉手上。

    “是澜澜吗？我叫柳美莉，是跟你妈妈一块儿在公园里跳舞的姐妹，她应该跟你说起过我吧？”

    “是柳阿姨啊，您等会儿，我这就出来。”

    电话挂断。

    柳美莉刚把手机还给店员，就看到一个穿白色无袖衫，蓝色牛仔裤的漂亮女人从店内走了出来。

    气质温婉，年纪看着最多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柳阿姨，您好，我就是姚澜。”

    女人主动向柳美莉伸出右手。

    没想到柳美莉握着她的手就不肯放了，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夸：

    “一起跳舞的时候，我就听你妈炫耀说，自己女儿长得多么漂亮，夸得就跟仙女下凡似的，我当时还觉得她说得太夸张了，真没想到你真人比你妈说的还要漂亮。”

    好不容易，姚澜才把手从柳美莉手里抽了出来。

    “柳阿姨，你可别这么夸了，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说着回头，吩咐店员给柳美莉拿瓶喝的。

    “阿姨，您喝矿泉水还是饮料？”

    柳美莉急忙摆手：

    “不用不用，给我一杯白开水就行。”

    姚澜领着柳美莉来到便利店门口的休息区坐下，店员用纸杯给柳美莉倒了一杯水送过来。

    趁着柳美莉伸手接过水杯的机会，姚澜问起柳美莉来找店里找自己有什么事。

    柳美莉马上放下水杯。

    差点把正事给忘记了。

    “我给你妈打电话，一直都关机，我这不怕她出事，所以就赶紧来找你了。”

    “可能是她手机没电忘了充，她经常这样，没事的，我家里有座机，我这就打个过去问问。”

    姚澜说着就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号码。

    “喂，妈，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没什么事，就跟你一块儿在公园跳舞的那个柳阿姨，她来店里找我，说打不通你电话，行，我让她跟你说。”

    柳美莉接过手机。

    “美娟，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上回你不是让我帮忙问拍《小苹果》广场舞视频那两小伙子，什么时候再拍新视频吗？他们给我回信啦！”

    “对对，他们这次有准备了一首新歌，约我一起拍视频，我告诉他们，我已经不在小区空地上跳广场舞了，正好他们也说上次的视频选择在小区里拍不合适，这次准备到公园里拍，然后我就给他们推荐了我们现在这个舞蹈队。”

    “明早我们在公园里碰头，在仔细说这事，行，那我先挂了。”

    电话都挂了，柳美莉才想起来这是姚澜的手机。

    正要道歉，姚澜抢先一步开口说没关系。

    刚刚柳美莉在电话里跟母亲姚美娟说的那些话，姚澜都听到了。

    她对这事还挺感兴趣的。

    拿回手机后，姚澜一边请柳美莉喝水，一边好奇的问起更多视频拍摄的细节。

    柳美莉喝了一口水，兴奋地说了起来。

    从自己在小区跳舞被塑料兄弟邀请拍视频，到离开小区转战公园，认识姚澜母亲姚美娟。

    说到最后，柳美莉忍不住再次拉起姚澜的手。

    “说实话，我真的挺羡慕你妈，生了你这么一个又漂亮又懂事又能理解我们老年人想法的女儿，不像我女儿，一听说我跳广场舞，反对得不行，张口闭口就是扰民，还嫌我给她丢脸。”

    说到这里，柳美莉话锋一转：

    “不过现在她倒是不嫌弃了，这还要多亏了《小苹果》广场舞那个视频，一开始视频出来的时候，她都不好意跟同事说里面跳舞的人是我，到现在逢人就说，视频里跳舞那个人是她妈，用你们年轻人的说法，我现在多少也算是个网红了。”

    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

    姚澜微笑着点头赞同。

    可能是单亲家庭长大的缘故，姚澜从小就特别能够理解母亲。

    现在母亲老了，自己也工作了，母亲不管喜欢做什么事，姚澜都愿意支持。

    柳美莉拉着姚澜说了一大堆，最后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赶紧抱歉地起身告辞。

    待这么久，都打扰到姚澜工作了。

    姚澜送走柳美莉，回来时正好碰到一个满身都是灰的装修工人，进店买了一瓶矿泉水。

    出来后拧开喝了两口，看到旁边休息区有桌椅，正准备坐下，突然又想起自己身上这么脏，把人椅子弄脏了不好，最后选择了蹲在一旁。

    姚澜见这人还挺有素质的，主动开口：

    “你坐吧，脏了我让人擦一下，没事的。”

    装修工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看着年轻却饱经风霜的脸。

    看到姚澜一脸诚挚的样子，对方倒也没有辜负她的好意。

    “行，谢谢啊。”

    装修工人站起身来到椅子上坐下，完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追着姚澜进店。

    “我是一家小装修公司的负责人，我叫杨光，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店面要翻新装修的话可以找我，保证价格公道又实惠。”

    姚澜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后交给店员，让对方先收起来。

    正好这时，杨光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杨光跟姚澜礼貌道别后，回到店门口休息区坐下，接通电话。

    “杨先生，您好，刚刚我给您打电话，您没接着，菜鸟驿站快递超市和霸王茶姬奶茶店的活儿，我们都已经干完了，您什么时候有空来验收一下？”

    “有空有空，我现在就有空，您等会儿，我看一下这里叫什么。”

    杨光走到外面街道上，抬头看了一眼便利店的门头招牌。

    “杨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这家便利店招牌是英文的，我没怎么念过书，不知道怎么发音，给您拼一下吧，L-A-W-S-O-N，对就叫这个名，您知道在哪，行，那我就在店门口等您。”

    电话挂断，杨光坐在休息区等了五六分钟，一辆白色奔驰越野车停在路边。

    远远看着十分霸气。

    看到车主落下车窗，杨光赶紧把目光挪开。

    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杨总，你已经到了？车子就停在便利店门口的马路边，好，我马上过——”

    杨光转过头，正好跟路边那辆白色奔驰越野车的车主目光对上。

    对方手里也拿着手机。

    一瞬间，两人都反应过来对方就是跟自己打电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