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走后，汤若回到杨牧野、叶鹿鸣面前坐下。

    “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我也没说错什么话，怎么突然间她态度就变得那么咄咄逼人了呢？”

    “你好好接受人家采访就完了，还当着镜头的面挖墙角，知道这叫什么吗？”

    叶鹿鸣没好气地看着一头雾水的汤若：“吃饭砸锅！”

    汤若一脸委屈：“我那不是为了显出对她能力的认可吗？”

    叶鹿鸣一针见血：“你那是图她能力吗？你就是馋人家的名气！”

    汤若反问：“没错，我是图她现在的名气，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转型当网红真的可惜了。”

    叶鹿鸣冷哼一声。

    “你以为就你能看到她的价值，电视台就看不到了？她已经接了一档节目，从节目赞助商到嘉宾都是顶级的，人放着好好的节目主持人不当，转型当网红那才是脑子有病。”

    汤若欲言又止。

    何欢转型当网红是脑子有病，那你自己怎么还一门心思想要当网红？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白把人给得罪了。”

    直觉告诉汤若，何欢应该挺记仇的。

    偏偏这时候，叶鹿鸣来了句：“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汤若一下子警醒过来。

    “比如说——”

    叶鹿鸣正要开口，身旁的杨牧野突然咳嗽两声。

    汤若愣在当场。

    不是，你俩连我都防？

    杨牧野伸手，示意汤若把东西交出来。

    汤若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怔了两秒才意识到杨牧野说的是录音笔。

    “我就是吓唬对方的，刚刚我压根就没录音。”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汤若从口袋拿出录音笔，递给杨牧野让他随便检查。

    杨牧野直接把录音笔揣进兜里。

    “东西我‘没收’了。”

    这还是不相信汤若，怕他在录音笔上动手脚。

    “不是——至于吗？”

    汤若一脸郁闷看着杨牧野。

    ——防我就跟防贼似的。

    杨牧野很认真的看着汤若。

    “至于！”

    汤若先是一愣，紧接着像是想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双眼瞪得跟对铜铃似的。

    “别告诉我，那位何记者说的都是真的……网上那些抹黑造谣熊猫TV的贴子，是你雇水军发的！”

    “你才反应过来啊？”叶鹿鸣在旁笑道。

    “可是——”

    汤若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杨牧野。

    虽然网上那些贴子确实起到了帮熊猫TV反向宣传的作用，可这么大的事，你至少事前跟我打声招呼啊！

    “我要是提前跟你说了，刚刚你在镜头前还能那么理直气壮否认吗？”

    “我——”

    汤若虽然很想说自己可以，可是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弄虚作假这方面有“前科”。

    现在不光是外人不相信他，就连自己人也会担心他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当初要不是汤若背负不住心理压力，主动站出来承认“流浪的达芬奇”人设造假，“走着瞧”网站至少还能多撑一阵子。

    “那咱们这样做算不算弄虚作假？”汤若小心翼翼地问道。

    “走着瞧”倒闭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汤若现在真的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杨牧野没有立刻回答，而先问了汤若一个问题：

    “你刚才接受采访时，不是怀疑网上那些贴子是老对头ICC雇水军干的吗？”

    “但我也说了，那只是我的猜测——”

    汤若话音未落，就被杨牧野直接打断。

    “所以我要是不承认，ICC就是你心目中的头号嫌疑对象是吧？”

    见汤若还是没听懂，杨牧野换了一个说法：

    “假设我没有雇人发那些贴子，你觉得ICC会就这么冷眼旁观看着熊猫TV上线？你既然能怀疑到他们头上，说明他们是真有可能会干这种事，那还不如我来做这些事，把主动权和节奏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见汤若依旧面带迟疑，一旁的叶鹿鸣也开口劝慰道：

    “这只是一种营销手段，如果这都算弄虚作假，牧野之前推广牛\/羊小游戏用病毒营销手段岂不是成天大的骗局了？”

    那就不是上央妈新闻，被营销课当作经典案例写进教材，而是被万人唾骂了。

    说到底还是成王败寇。

    只要你成功了，即便使用的手段稍有些不光彩，大家也会选择性的忽视。

    熊猫TV也是如此。

    只要网站上线后火了，用户和投资人根本不会在乎创始人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前科”。

    带我入关后，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汤若听完之后，一脸“受教了”的表情。

    叶鹿鸣提点完汤若，正洋洋得意，杨牧野冷不丁地转头看着他。

    “你别光顾着教训别人，我交代你做的事情，你做了吗？”

    汤若眼睛瞪大。

    不是，你俩居然还有事瞒着我？

    叶鹿鸣一副无奈模样，耸了耸肩。

    “做了，只不过进行得不是很顺利。”

    “什么事啊？”汤若忍不住插嘴道。

    杨牧野既然当着他面问叶鹿鸣，说明这事肯定跟熊猫TV上线有关。

    “不是什么大事，牧野就觉得我像当网红的，一个人太单调了，就想让我再找两个伴儿。”

    汤若不由得瞪大眼睛。

    当网红还要组队啊？

    正想质疑，猛地想到杨牧野之前稍稍跟自己提过一嘴的“大学生网红宇宙”。

    老男孩、塑料兄弟、浪姐、屌丝男生这些人，本质上靠着“组队”才集体走红。

    现在杨牧野这是要让叶鹿鸣照抄作业？

    正这么想着，叶鹿鸣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让盛哲宁问了一下他那边的朋友，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人对当网红兴趣都不大，你知道我们这个圈子私底下怎么胡闹都可以，但大家都默契的不会在台面上过于高调，除非是那种暴发户……当然这是以前的老观念了，连我叔叔都被你怂恿去录电视节目了，我当网红也算是引领圈子的潮流了。”

    “所以让你找的人，一个也没找到？”杨牧野不耐烦的打断道。

    “我找到了，是盛哲宁没找到，所以我才说事情进展不是很顺利。”

    叶鹿鸣对盛哲宁早看不顺眼了，趁着这个机会，当然要给对方上点眼药。

    “先说说你这边的情况。”

    “我有一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叫包奕凡，岁数比我还大两岁，也是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家里嫌他岁数太年轻，又没什么经验，就让他先从基层岗位做起，先把业务熟悉一下。”

    包奕凡？

    杨牧野愣了一下。

    叶鹿鸣没有发觉到杨牧野神色有异，继续说道：

    “这家伙现在每天开着几百万的跑车上下班，每个月拿几千块工资，还不够他一顿饭的花销，反正他自己是觉得挺无聊的，就想找点别的事情做做。”

    “所以你就把人忽悠来当网红了？”

    叶鹿鸣一听这话就不干了。

    什么叫忽悠。

    当我是本山大叔在卖拐呢？

    “我们那叫一拍即合，当然你要说臭味相投我也没意见，毕竟在我这帮朋友里面，包包是最对我胃口的，你是没见过他装逼的时候，那叫一个孔雀开屏的骚包！”

    叶鹿鸣正说得起劲，忽然发觉杨牧野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你别误会啊，我跟他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杨牧野点点头。

    “没事，你继续说。”

    那表情分明就是不相信叶鹿鸣的解释。

    要不怎么说，人心中的成都是一座大山呢！

    断背山！

    叶鹿鸣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和包奕凡真没什么事，就正常朋友，他走的是痞帅路线，又酷爱健身，我认识这帮朋友里就属他逼气最重，但偏偏还不会让你觉得讨厌，我觉得他这性格真的挺合适当网红的。”

    杨牧野嘴里上不说，心里其实挺认同叶鹿鸣对包奕凡的评价。

    骚包却不油腻，花里胡哨却不肤浅。

    这性格确实挺容易圈粉的。

    叶鹿鸣逗逼，盛哲宁毒舌，包奕凡骚包……距离杨牧野预想中的熊猫F4——富少天团就差一个人了。

    叶鹿鸣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这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盛哲宁下了死命令，他要想跟我一起‘组队’在熊猫出道，最后一个人他就必须给我找到。”

    ——

    魔都某高档餐厅，盛哲宁双手合十，朝对面的年轻男子拜了拜。

    “哥们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这个忙你一定得帮我！”

    坐在对面的年轻男子一脸冷傲，不为所动。

    “盛哲宁，你平日里毒舌讽刺别人的那股劲儿哪去儿了？”

    “江湖救急，帮帮忙！”

    盛哲宁再度恳求道。

    他面前这位年轻男子名叫做夏承司，是盛夏集团的继承人。

    盛夏集团在魔都可谓是家喻户晓，一方面是因为实力强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创始人，也就是夏承司的父亲夏明诚的各种风流韵事。

    据传此人情妇无数，光是私生子都有十几个。

    而夏承司的母亲也是个狠人，明知道丈夫在外面私生活极乱，却死活不肯跟夏明诚离婚，一直帮夏承司兄妹三人牢牢占据着正统地位。

    夏承司从小就在这种复杂的家庭环境下长大，性格冷漠就像冰块一样。

    盛哲宁是因为家里跟夏承司母亲这边沾着点亲戚关系，所以才能夏承司玩到一块儿。

    这次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夏承司帮忙。

    “叶鹿鸣想要当网红出风头，你跟着凑热闹也就算了，干嘛还要拉上别人？”

    “我俩说好了的，各自找一个朋友一起直播，四个人组队出道，更容易火。”

    夏承司嘴角噙着冷笑。

    你当是拍《流星花园》呢！

    “你真别觉得这事是在瞎闹，叶鹿鸣当网红，是想给他那家广告公司打广告，而我跟着凑热闹，也是打着帮自家酒店打广告的想法——”

    盛哲宁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承司冷声打断。

    “盛夏集团不需要我当网红来打广告。”

    是啊，这事确实轮不到你。

    你爸那个花花公子已经是盛夏集团的“活招牌”了。

    要是在平时，盛哲宁的毒舌讽刺早就脱口而出了。

    但这一次，他忍住了。

    “你确实不需要帮盛夏集团打广告，但我问你，你和夏娜这些年苦练小提琴是为了什么？”

    夏承司正要开口，盛哲宁抢先发声：

    “夏娜我知道，她的梦想是成为国内最好的小提琴家，你呢？”

    “我也一样！”

    夏承司冷冷答道。

    “我不信！”

    盛哲宁在夏承司面前摆了摆手：“成为国内一流的小提琴演奏者只是你表面上的目标，实际上你真正的目的是要向你爸证明自己，引起他的重视。”

    夏承司对此不置可否。

    盛哲宁谆谆善诱道：“时代变了，我觉得你也应该要变通一下，并不是非得成为国内顶级小提琴演奏者，才能引起你爸的重视，要是你成了一个人尽皆知的大网红，同样可以向你爸证明自己。”

    夏承司拿起放在腿上的餐巾，扔在桌上：“不好意思，不感兴趣。”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盛哲宁出声叫住了夏承司。

    “你不帮忙是吧？行，你不帮，我就去找夏娜帮忙，让她跟我一起直播。”

    夏承司猛地转身，眼神冰冷盯着盛哲宁。

    “你敢去找她，别怪我跟你翻脸。”

    盛哲宁一改刚刚低声下气求人的姿态，抬眼望着夏承司。

    “咱们现在还不算翻脸吗？”

    意思很明确。

    ——知道你是个死妹控，我就拿你妹威胁你了。

    夏承司眼神冰冷，盯着盛哲宁足足看了有五六秒钟。

    等到夏承司重新坐回餐桌前，盛哲宁马上又换回之前那副好好商量的语气。

    “你就算不替自己着想，也帮夏娜考虑一下吧？之前东大那个音乐系的校花孟逸然，靠着一首《虞兮叹》就火了，夏娜的条件不比孟逸然差，我觉得她现在就是缺一个出名的机会，张爱玲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出名要趁早！”

    “你先跟我们一起去熊猫开直播，也算是帮夏娜先探探路，也不需要你干别的，就你在家里练琴的时候开直播，大家有时间就互动一下。”

    “如果反响不错，再让夏娜也加入，让她跟你直播，总比让她跟我直播要让你更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