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立！”

    “教员好！”

    “学员们好！”

    “请坐！”

    大阶梯教室里，落座的声音整齐划一。

    包括龙天野在内，所有人都认真的盯着讲台上的系主任。

    因为军校里那么多系，只有特战指挥系的系主任最为神秘。

    平常只有学期末，或者临近季度考核的时候，才会短暂出现一段时间。

    其他时候，基本上都是完全见不到人的。

    所以，特战指挥系里的学员兵们都在猜，这位系主任很可能只是在学校挂个职。

    平时都在特种部队待着，要么就是经常要外出执行重要任务，所以才会总是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

    赵鹏飞，李家胜，范大磊和方敏四人，入校两个半月也是头回见到系主任。

    但系主任的模样和他们想象中的，好像差别还挺大。

    赵鹏飞拱了拱秦风，刚要说点什么。

    却发现边上的秦风，眼珠子瞪的溜圆，全然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咋了？怎么这个表情？”

    “你认识这个系主任？”

    秦风的表情瞬间恢复正常，摇摇头：“不认识，没见过，就是觉得，和我想象中的，有点儿不大一样。”

    另一边的李家胜也点点头，压低声音：“是啊，我还以为，这个系主任会像雷豹大队长那样一脸睿智，看着就很精明呢，没想到脸方方的，戴个眼镜，瞧着还挺敦厚。”

    敦厚？

    秦风盯着讲台上那张脸，实在想不出和敦厚有什么联系。

    没错，特战指挥系的系主任，正是农场里那个丧良心的助教，老灰。

    只不过，他现在穿上了一身军装，肩膀上佩戴着大校军衔。

    并且，还有模有样的戴上了眼镜，搞得文绉绉的。

    秦风深度怀疑，这老小子是在COSplay毒蛇。

    但他这张大饼脸，戴着眼镜实在有些过于违和。

    整堂课上，秦风都在走神。

    看着老灰这张脸，听到他的声音，他实在很难把自己带入进去。

    脑袋里的画面，反倒全部都是在农场接受秘密集训时候的画面。

    进到农场第一天，老灰和毒蛇就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血乎乎的生肉，配上生鸡蛋，吃一口能恶心一宿。

    结束白天训练以后，老灰这丧良心的玩意儿，还把吃的全部倒在地上，让他们吃狗饭。

    还好秦风足够机灵，先下手为强，把上头干净的都吃了。

    要不然，就得和其他三个倒霉蛋一样，吃石子泥巴拌饭了。

    接下来的日子，老灰更是各种变着法儿整活。

    离开的种子里，有一部分并不是因为扛不住训练的苦，而是接受不了老灰的侮辱。

    在集训时，老灰的这张嘴就跟机关枪一样，每一下都能扎进你的要害。

    让你在身心俱疲的同时，遭受人格和生理层面上，最大程度的侮辱。

    得亏秦风脸皮比城墙拐弯厚，要不然每天都得被骂崩溃。

    虽然离开农场已经过去一阵子了，但秦风至今还记得那个昆仑雪山之上，四面漏风的小屋子。

    三四台工业风扇，外加几条高压水枪，还有老灰那咧着个大嘴，魔性的笑声。

    所以，当秦风看到老灰穿着正装，戴着眼镜，人模狗样的装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在讲台上讲课授业时。

    他总会有一种，特别出戏的感觉。

    这就好像女主播晚上擦边跳热舞，白天去山区做公益搞慈善一样。

    ......

    因为是大型公开课，所以这堂课的时间，要比其他课程长得多。

    中途，会有下课时间，给大家去上厕所，然后回来接着听课。

    “走走走，去尿个尿！”

    李家胜坐在里头的位置。

    他要起来尿尿，别人都得让位置。

    于是乎，赵鹏飞和范大磊也准备去厕所挤一挤。

    秦风原本不想去来着，但架不住少数服从多数。

    厕所里，有人三三两两的躲在角落里抽烟，瞧着就和初高中时候的学校厕所一样。

    上学那会儿，很多喜欢张扬个性，耍酷的小男生，就喜欢三五成群的聚在厕所里吸烟。

    只不过，那会儿大部分人并没有什么烟瘾，只是把抽烟当成一种比较酷的团体活动。

    但进了军校之后，封闭式的管理和枯燥乏味的生活，让烟成了大家唯一能够解乏的东西。

    赵鹏飞掏了掏口袋，问：“你们带烟了吗？”

    李家胜几人摇摇头：“早上内务检查，都给藏起来了，没揣在身上。”

    没错，军校里也是有内务检查，和流动红旗评选的。

    只不过，相对于他们这些个提干老兵而言，流动红旗的重量早已不如新兵时期。

    但毕竟在人家学校里，面子上多少还是得过得去才行。

    不求最好，但绝对不能犯错误。

    毕竟，他们代表的是基层部队的脸面和军事素养。

    “算了，晚上回去再抽吧。”

    几人拉屎的拉屎，撒尿的撒尿。

    这时，牛兴旺突然从外面跑进来，给里面人通风报信。

    “把烟掐了，把烟掐了，主任来了！”

    角落里正在吞云吐雾的龙天野几人，赶紧把烟丢进蹲坑里，用水冲走。

    等看到主任进来的时候，一个个做贼心虚似的，赶紧出去。

    秦风这会儿正站在小便池上撒尿。

    他一扭头就瞧见，老灰居然站到他旁边来了。

    边上明明有空了那么长一溜，这老阴比就是故意挨着秦风站。

    这种，两个人明明熟的要死，但还得装不认识的感觉，是真尴尬。

    尴尬的，秦风连尿都尿不出来了...

    “怎么有股烟味儿？”老灰鼻子动了动，皱着眉头看向秦风：“你抽烟了？”

    “没啊。”

    “没有？”

    老灰冷哼：“没抽烟，这厕所里烟味是哪来的？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完，他就抖了抖，提起裤子，转身走了。

    老灰前脚刚走，范大磊几人后脚就凑了上来。

    “你完了，你被主任给针对了！”

    “这个主任，估计是龙天野家亲戚，要不就是在他爹手底下讨生活的。咱们揍了小的，老的来找你算账了！”

    秦风一脸心虚的点点头，但心里却在痛骂老灰的恶趣味。

    明明可以等下课了，随便找个借口把自己喊到他办公室，非得用这么无语的方式。

    ......

    下堂课很快开始。

    秦风慢慢适应了这个设定以后，也没那么走神了。

    四十五分钟后，下课铃声再度敲响，但在场的学员兵们却没有一个敢发出动静。

    讲台上，老灰装模作样的推了推眼镜，整了整教材，随后一脸严肃的说道。

    “距离季度考核，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希望在这段时间里，各位学员能抓紧一切时间，提升自己的专业课成绩！”

    “这次季度考核，和期末考核一样重要，不想挂科的给我把心思收一收。临时抱佛脚，也是抱！”

    “最后强调一点，除了专业课笔试以外，实战演练才是重头戏，占比分数也最高。具体考核内容，我会在笔试结束后公布！”

    “下课！”

    说完，呼啦啦的所有学员兵都站起来，说完“教员辛苦了”之后，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秦风拿上书本，刚准备混在人群里一起开溜。

    讲台上的老灰就已经精准锁定了他，用手远远指着：“那个学员，对，就是你，刚才在厕所抽烟那个，不要东张西望！”

    “待会来我办公室一趟！我倒是要看看，这个烟，究竟有什么好抽的！”

    听闻此言，龙天野一帮人全部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烟是他们抽的，锅让秦风来背。

    看着秦风吃瘪，龙天野心里那叫一个解气！

    赵鹏飞几人则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自求多福吧，然后就全走了。

    只有秦风站在台阶上，眼角不停的抽动，心想：你个老灰，还他娘的玩儿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