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霜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

    可这一刻。

    龙彦却突然想起了很多。

    他也不是生来就是实体的。最初的他，只是那么小小一团沉睡的灵体。

    他恍惚间听见有人说，这个灵体似乎有些先天不足，有可能是个废剑灵，问黎霜是不是要放弃。

    当时。

    他还没有真正的自我意识，只是下意识觉得焦急。

    他想说他不是废剑灵，只要耐心点唤醒他，他也能变得很强！

    可是，那时的他无法言语，只是不安地蜷缩成一团。

    那时。

    黎霜是如何回应的？

    她毫不犹豫地说道，既然是她将龙吟剑带出了剑阁，就证明他们有缘，龙吟剑从此以后，就是她的伙伴，她不会抛弃她的伙伴。

    那时的他听了，心中是无比欢喜的，他也想着，以后一定要努力变强，一定要成为配得上黎霜的剑灵。

    之后。

    他因为太过弱小，意识时有时无，偶尔几次清醒，他也只记得黎霜很忙。

    她长时间停留在藏书阁中，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这还不够。

    她还四处去坊市寻找秘籍，没日没夜地钻进了故纸堆里。

    后来有一天。

    他突然，便清醒了过来。

    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的就是黎霜欣喜的模样。

    她很少笑，可那一刻，她的唇角微微弯起，像极方才盛开的那朵冰中莲。

    那时候的他，是很感激黎霜没有放弃他，并且努力把他唤醒的。

    他也跟着黎霜一起，刻苦训练。

    他的灵体越来越凝实，他的剑道造诣，也慢慢跟上了黎霜的步伐。

    一开始，黎霜是绝世天才，他很担心自己会拖黎霜的后腿，她就一遍遍夸赞自己。

    她说他是最棒的剑灵。

    她说他有着绝世的资质。

    在黎霜的支持和夸赞中，他也慢慢拥有了自信，慢慢走上了变强的道路。

    原本。

    他以为，他会一辈子是黎霜的剑灵。

    可是……

    昭昭来了。

    于是。

    他知道了，除了枯燥乏味的修炼之外，还有更多更多新奇有趣的体验。

    而这些体验，都是黎霜不能带给他的。

    他就像是一个刚刚接触到世界的孩童，瞬间就被迷了眼也迷了心。

    从此。

    他对黎霜日渐冷淡，他对叶昭昭却是一步步情根深种。

    龙彦以为。

    将龙吟刺入黎霜丹田的决定，他永远不会后悔。

    可是现在。

    听着叶昭昭的那些咒骂声，他突然有些茫然。

    他所做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如果是黎霜。

    她会让自己不计后果燃烧灵体吗？如果是黎霜。

    她会这么歇斯底里地咒骂自己吗？

    她不会！

    这些年，哪怕后来自己任性妄为，她也从未勉强过自己一分一毫。

    她依旧竭尽全力，将龙吟培育到如今的样子。

    可叶昭昭呢……

    她当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在乎自己吗？

    “龙彦，你个废物！”叶昭昭骂了半天，龙彦始终没有反应，她的神情不由阴冷了起来。

    剑修和剑灵的对话，外人无法听到，但黎霜仿佛从叶昭昭狰狞的脸色中判断出了什么，她平静地说道：“你不必逼迫龙彦出手，他燃烧了灵体才施展出那样的一招。他已经无力再出手。叶昭昭，现在，是你我之间的战斗！龙吟剑就在你手中，现在，让我看看你的剑道！”

    黎霜漠然说着。

    场上一片寂静。

    众人齐齐看向叶昭昭。

    盛源几人也是一脸紧张。

    从未有人看过小师妹的剑法，这一次，莫非就要真正见到了？

    叶昭昭沉着脸，她突然问道：“燃烧灵体是什么意思？”

    黎霜平静地说道：“为了调动真龙之力，他强行动用了不该动用的力量。他的灵体，已经到了虚化的边缘，短时间之内，你最好不要动用剑灵之力。”

    叶昭昭的脸色骤然难看了起来，她下意识说道：“那这剑灵，岂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她没有经过任何思考，这话便已经脱口而出。

    龙彦的灵体，不由又颤动了一下，他的眸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之前。

    他还能理解为，昭昭是不清楚他的情况。

    可现在，黎霜说的那般清楚了。

    她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关心自己，而是觉得，他这个剑灵，从此无用了？

    别说龙彦了，黎霜听了，都不由挑了挑眉。

    这就是，龙彦替自己挑选的主人？这就是他宁愿背叛自己也要追随的人？

    黎霜神情淡然，这两人关系破裂得……倒是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但这些，都和她无关。

    “出剑，或者认输。”黎霜平静地看着叶昭昭。

    “昭昭，别跟她客气！让她看看你的厉害！直接出剑。”常乐安忍不住大喊了起来。

    他这轮的对手比较弱，很快就结束了战斗，这会，正好来给昭昭加油。

    他对叶昭昭无比自信！

    小师妹才是真正的绝世天才，她才不会输给黎霜！

    叶昭昭的脸色微微有些扭曲！

    常乐安！

    这个蠢货！

    出剑？

    她拿什么出剑！

    叶昭昭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来：“黎师姐，我也想要和你好好较量一番，但是……你也说了，龙彦的情况不太好，我得回去先看看他。这场比试，就算是我输了吧。”

    叶昭昭说的真切感人，仿佛她不是不能赢，而是为了龙彦，不想再和黎霜纠缠下去。

    剑灵空间中，原本痛苦万分的龙彦听了，眸中都燃起了一丝希望。

    所以，昭昭还是在意他的对不对？方才，她只是一时心急，对不对？

    “裁判，可以宣判结果了，我认输了。”叶昭昭一副很有气度的样子。

    裁判点了点头，正要宣布结果。

    黎霜突然笑了笑，她轻挽剑，突然朝着叶昭昭刺去。

    如果是个正常的剑修，第一反应，肯定是举剑相迎，叶昭昭的反应，却是惊叫了一声，转身就跑，她一时慌张，竟然连龙吟剑，都直接被她掉落在了擂台上。

    叶昭昭瞬间跳下擂台，她正要愤怒得控诉黎霜。

    却见黎霜一脸无辜地收起了黑渊：“叶昭昭，我只是一时兴起随意舞个剑招，你怎么吓成这样？”

    叶昭昭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剑修弃剑，原来，这就是你的剑道。”黎霜神情平静：“裁判，现在，你可以宣布结果了。”

    短暂的安静后。

    裁判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叶昭昭，然后说道：“循环赛第二场。胜者：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