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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0章 富在深山有远亲

    作品:《大宋悍臣

            “啊?”

        宋煊此言一出。

        大堂内连带二楼的人,也都不可置信的模样。

        毕竟他们这群人,要么就是破落户的泼皮。

        要么就是街边乞儿。

        谁家里出身好啊?

        读书。

        如此奢侈的事,他们都没有想过!

        况且大家都是掏粪队的。

        虽说能挣点钱,在这个组织里又有不少福利。

        让子嗣读书这件事,仅有几个人才会有所畅享。

        毕竟能全家吃饱饭,才多长时间呐?

        现在宋煊说要办私塾,专门是为收拢掏粪队的子嗣而设。

        若真的如宋十二所说家里出现一个出息的孩子,那我岂不是也成了官老爷的爹了?

        真的能行,祖宗显灵!

        “是十二郎显灵。”

        “对对对。”

        宋煊举着酒杯道:

        “诸位也不必过于着急,毕竟如今成亲的人不算多呢,兄弟们还是要多跟计豪学习,早日娶个婆娘为好!”

        “哈哈哈。”

        众人再一次哄堂大笑。

        确实,有几个泼皮有能耐娶妻生子的?

        计豪也是幸运才能遇到。

        众人多是在搜寻计豪的身影,倒是有人认出来,身体并不强壮,就是个街边要濒临饿死的小乞儿。

        如今几次三番的被宋煊点名表扬,那当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可计豪连他自己的祖坟在哪里都不清楚。

        但是计豪却是想明白了,若是自己的儿子今后当真能够考中进士,那计家的祖坟便是在这宋城了。

        宋煊让王珪把酒壶递给自己,他又倒了一杯酒,放在说书台上:

        “兄弟们且都好好干这个活计,大家以后都是要过好日子的,不要把钱都扔到妓院赌坊里去。”

        “留点钱娶媳妇养孩子用,将来孩子出息兴许你也能当官老爷的爹呢,那才是真正祖坟上冒青烟了!”

        “对对对,十二郎说的对。”

        镇关南第一回应。

        毕竟他也是有儿子的。

        一听到能当官老爷的爹,许多泼皮自是畅想起来了。

        平日里谁会跟他们说这些话?

        信息差形成的认知,不是一星半点。

        这些人挣到钱后自是想要疯狂消费,来补偿自己。

        尤其是心态并没有奔着日子人身上转变过来。

        现在宋煊给他们规划了道路,撒下了种子。

        有野望就可以催动他们去干活!

        宋煊喝光了自己手中的酒,瞧着众人对于此事议论纷纷。

        反正话都给撂在这里了,今后谁还不求上进,只想着自己逍遥一事,那宋煊不会觉得意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至少在掏粪队里讨生活,这群人老了之后,不至于冻饿而死的。

        曹大家瞧着满场笑呵呵的泼皮,再一看宋煊这位大名鼎鼎的解元。

        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拉着这帮泼皮做什么?

        但是曹大家猛地的想起宋煊所写的三国演义,着重笔墨描述的关云长,他也是对于底层百姓极为关爱。

        是否也折射了宋煊的一种思维?

        曹大家慢悠悠的想着。

        况且收拢泼皮,他真就是为了宋城百姓不在受到他们的困扰?

        毕竟这种人,都是由衙门的人去管理的。

        可那些捕快门不敢收钱,但是喝口茶或者吃你块饼子,不至于给钱。

        要不然凭着他们的俸禄,如何能养活一家老小?

        曹大家也是跑江湖的,有幸在这庆楼平稳的讨生活安定下来。

        所以他能明白依附官府生活的人,从来都不是靠着俸禄。

        但此时不是他的主场,他也不会开口询问那么不礼貌的事。

        话多只是在台上,话少在台下,不招惹是非,方能平稳的生活。

        宋煊拎着酒壶从台上下来,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但愿这帮人莫要再走入歧路。”

        “十二郎此举,当真是活人无数啊!”

        曹大家颇为钦佩的给宋煊敬酒。

        无论如何他作为宋城人,也是享受了一段路不拾遗的时光。

        至少闹事的人少了。

        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府人员,都是念着宋煊的好啊!

        这些破落户不服管教,不就是没有生活来源吗?

        就是这“粪霸”被他赶跑了,新粪霸被挂在镇关南头上,可他也不敢再向以前一样,欺压良善。

        管他宋煊背后的缘由呢,没准就是如同关二爷一般义薄云天。

        否则也不会总是把赚到钱的扔到那些孤寡老人,甚至还要修桥补路上去。

        谁不愿意自己的钱能够更多,留给子孙一个极高的财富。

        那些人宁愿把金银窖藏在地窖里,也不会拿出来做好事。

        宋煊他往外放饭都是浓粥,唯一的不妥之处,便是会往里塞些沙子。

        避免不是灾民的人,来这里吃饭。

        可就算是有沙子的浓粥,也有不少本地人舔着脸去吃。

        宋煊也并不会让手底下人拦着不让喝。

        至于其余读书人,谁会主动与他们亲近呐?

        “曹大家过誉了,我不过是做了一点小事,况且书里也是教导我等要与人为善吗?”

        “哈哈哈。”

        宋煊这话一出口。

        倒是让众人再次大笑起来。

        十二哥儿他好会说笑话啊!

        昨天本地最大的平安赌坊不在平安。

        这件事早就在宋城传遍了。

        那便是他们不愿意给钱,还把人要给弄死。

        这才导致有人放火烧铺子。

        至于是不是宋煊做的,根本就不重要。

        有这帮掏粪队的人在,那十有八九是真实的。

        宋煊自己个买自己个解元的赌注,他们都敢赖账。

        在赌坊当中的客人,自是有大嘴巴的,绘声绘色讲了宋煊说的人钱我都要的话。

        然后平安赌坊的掌柜的直接死于内讧,张二爷一条腿都断了。

        其余只要是属于赌坊的人,便是一个都没跑了,全都断了腿。

        谁敢扎刺?

        连去报官的人都没有一个。

        这也是其余赌坊,不敢再赖账的缘故。

        况且宋十二人家是宋城及时雨。

        当真以为他是随意可以被揉捏的?

        镇关南再次给宋煊敬酒。

        昨夜那件事当真是干的痛快。

        就是此事一出,怕是整个宋城都没有人敢在不长眼,前来招惹十二郎了。

        他觉得倒是可惜了。

        宋煊喝下之后,这才开口道:

        “鉴于咱们这个行当当中有适龄读书孩子的人是少数,今后女孩也要进私塾读书,至少要学会认字,最重要的是得学会打算盘。”

        “将来若是在家里管家,或者在婆家经营个铺子,也能算账,免得糊里糊涂被人骗了。”

        此言一出,倒是让众人先愣了一下。

        毕竟谁会想这种事啊?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将来的出路,宋煊都给安排好了!

        “十二郎,女孩也能识字打算盘?”

        另外一个人连忙惊喜的询问。

        他是有女儿的。

        “当然了。”

        宋煊放下手中的酒杯:

        “况且女孩心细,总比你那粗苯的手指头容易拨弄算盘吧?”

        “对对对。”

        这一桌子的人也是连连点头。

        他们每日都是要记账的。

        而且由陶宏掌柜的专门教授的学徒来算账。

        如今还没有出师呢!

        尤其是规模起来了,不记账那能行吗?

        他们这桌属于是各个的头头,都能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

        “行了,都先好好干,将来的日子指不定会变成啥样呢。”

        宋煊倒是觉得粪行这玩意,只要是大规模种地,总之都是要挣钱的。

        清理粪坑是需要收一笔钱的,然后再拉到城外去发酵,最终卖给其余百姓,也要收一次钱。

        况且用了施肥过的田地后,麦苗明显能够长得更好。

        “对对对,只要有人种地,就不会短了我们的饭碗。”

        镇关南随即又轻声问道:

        “十二郎,光是宋城怕是不够我等规模上升的,能否到村里去收粪呐?”

        宋煊眉头一挑,因为种地的百姓多是秉承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路。

        就算是有屎尿也要拉回自家去,还要去拾粪呢。

        “你们几个拿出一个章程可以试一试,我最近要去洛阳游学一个月,回头便要准备省试,拿不出太多的心思。”

        宋煊环顾着众人道:

        “你们也都是骨干人员,总归是要学着自己成长,将来做大了,自是要往临县去当大掌柜的,光是一个宋城的粪是不够的。”

        几个人一听宋煊鼓励他们做大,更是雄心壮志,连连饮酒。

        曹大家挨不住热情,跟着喝了几轮,才开口道:

        “不知道十二郎是否知道占城稻的事。”

        “嗯,倒是听说过。”

        宋煊对于曹大家这个说书的消息灵通还是很正常的。

        “前些年在两浙、江淮等地种植,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有风声说是要在河南等地种植,到时候想必会更加缺肥吧?”

        “嗯。”

        宋煊连连点头:

        “占城稻在南方一年熟三次,我估摸到河南也就是一年两次,那所需要的粪肥就更多了,要不然土壤肥力跟不上。”

        “所以我才想着让他们往临县扩一扩,将来才能有更大的发展。”

        “我等明白了。”

        镇关南等人自是支起耳朵听着呢。

        宋煊给他们现场画的饼,可谓是极大。

        个个摩拳擦掌,想要展现出自己的本事来。

        待到饭吃的差不多了,宋煊便站起身来说了一声,他要跟计豪回家去看看新房,瞧瞧置办的如何了。

        饭菜若是吃不了就打包回家,庆楼大厨的手艺可是连当朝相公都称赞过的。

        里子面子都给到了。

        掌柜的连忙上前请求宋煊能否再赐予墨宝,用不着写新诗,就把那首水调歌头写一下,今天必须在打八折的情况下,直接打到五折。

        “也好。”

        本来就是同乡,宋煊自是十分客气的应下了此事。

        掌柜的连连行礼,恭送宋煊出门。

        要不是今天来的人太多,以及他们都洗澡换了新衣服还是有点味道的。

        掌柜的真想给全部免单的。

        计豪领着宋煊前往城外,总之是大家聚在一起的地方,建造了一个新房子,倒是能遮风挡雨,邻里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宋煊点点头。

        毕竟条件就在这里摆着呢。

        况且聚在一起,也不会挨欺负。

        宋煊听着计豪的复述,又差人打听了一下亲家的身份,倒是挺淳朴的。

        “回头叫你家娘子去我那书铺帮忙,总归是能挣点钱补贴家用的。”

        “多谢十二哥儿。”

        计豪大喜,他正愁如何安置他的新婚妻子呢。

        “哈哈哈。”

        宋煊又让王珪帮着他买点栗子之类的,总之就是要有个成亲的样子。

        然后他颇为心情愉悦的往城里走。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肖志鸿开口道:“少爷做这些事倒是心情愉悦!”

        “人人都过有盼头的日子,我就是见了也高兴啊。”

        宋煊甩着折扇道:“若是人人都苦大仇深,怕是该酝酿造反的时节了。”

        肖志鸿点头。

        他也明白,若是宋煊考中状元后,宋城这里总是要有人来守着家业,他便是最佳人选。

        否则这种场合也不是叫着他来抛头露面了。

        将来少爷致仕,定是要返回老家过活的。

        “少爷且安心,我定会好好经营咱们的老地盘的。”

        “嗯。”

        宋煊也早就跟肖志鸿透过底了,所以也不在赘述。

        他倒是想要去看看顾夫人以及自己的宝贝姑娘,只是一直都忙着,又没有什么合适的借口。

        也没听说顾家老头要死的消息呢!

        就在宋煊想着的事,陶宏连忙迎了上来:

        “少爷,你娘来了!”

        “我哪有娘啊。”

        宋煊脱口而出之后,随即又想起来他那个改嫁的娘了。

        看样子自己中了解元这件事,当真是消息传遍了。

        他在宋城对抗翰林学士一事,可谓是闹得满城风雨。

        就算不认识宋煊的面庞,但没听过他宋煊的名字,那显然是有些不真实了。

        这么多年都没有探望过自己。

        出了事,落了榜也都不来。

        唯有自己中解元就来了,将来中了状元,岂不是天天过来蹭?

        他们娘俩之间,哪还有什么情感可言!

        “没赶走吗?”

        “主要是怕影响了少爷的名声。”

        毕竟在大宋,就算没有伏为圣朝以孝治天下,可是北宋将《孝经》列为科举考试内容。

        北宋《宋刑统》沿袭唐律,将“不孝”列入“十恶不赦”之罪(如殴骂父母、别籍异财等),违者严惩。

        再加上“孝廉”遗风,地方官举荐“孝悌”之士入仕,还有丁忧制度。

        官员父母去世须解职守丧27个月(司马光因辞官守孝被誉“典范”),违者遭弹劾(如王安石曾因未解丧被劾)

        如今范仲淹在应天书院教学,正式趁着丁忧的时间来做此事的。

        宋煊眉头微挑,知道躲不过这种事。

        说实在的,大宋这位母亲的形象在他心中早就模糊的不得了?

        随着陶宏的带路,直接去了会客室,并没有往书房等重要地方去领。

        宋母颇有些焦躁不安的坐在椅子旁,一旁的儿子正在围着桌子闹。

        八岁的年纪,正是鸡嫌狗憎的时候。

        这么多年不来联系儿子,一个是宋康跟他爹一样不学好是个赌鬼。

        另外一个是宋煊他也不学好,在私塾里不好好读书。

        加上来了宋城后,又招惹上官,还进了大牢。

        谁承想他竟然考中了解元。

        夫君自是让自己过来认认亲,所以宋母内心是十分纠结的。

        她是极为担忧宋煊不会认她。

        帘子掀开。

        宋煊瞥了一眼立马站起身来的母亲,眼角已经有了皱纹,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

        这些年大抵也没有受过什么苦。

        “煊儿。”

        宋母连忙小碎步上前,想要靠近宋煊。

        “母亲?”

        宋煊却是一甩开折扇,止住了她上前的动作:

        “母亲可是遇到难处了?”

        宋母一瞧宋煊如此行为,便停下了脚步,脸上尽是尴尬之色。

        这么多年都不来见他。

        偏偏等他有了功名后,来见他。

        无论如何这个当儿子心里都会介怀。

        “娘?”

        同母异父的弟弟瞧着宋煊把阳光都遮住了,有些害怕的逃进宋母的怀里。

        “倒是不曾遇到。”

        “陶宏,去库房支五石米,一会给我母亲送到家里去。”

        因为大宋律法上,儿子仍旧需要赡养改嫁的母亲,否则可能会被追究为不孝。

        儿子可以私下以钱粮接济改嫁母亲,但避免公开往来。

        (避免“玷辱门风”)

        毕竟大家在法理上已经不是一家人了,只要血缘关系。

        “好嘞。”

        宋母一听宋煊如此言语,她丈夫让她说的话,更是不敢说出来。

        于是只能抱着小儿子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紧蹙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宋煊则是坐在对面,打量着对面的弟弟。

        他不知道自己这位娘亲突然造访之事,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什么好事。

        所以宋煊打定主意,并不想要先开口。

        “这么多年,你过的还好吗?”

        宋母终究是受不了这种冷漠,便主动开口。

        “不牢母亲担忧,儿子这多年一个人生活的挺好的。”

        宋煊靠在椅子,甩开折扇:

        “不愁吃,不愁穿,宋家宗族一直都任由我读书胡闹,丝毫受不到什么委屈。”

        “不错。”

        宋家老爷子这个时候拄着拐杖从门外走进来:

        “田氏,我宋家的子孙,还无需你一个外人来担忧这担忧那个的。”

        “以前我孙儿没有考中解元的时候,活的好好的,今后考中了解元后,只会活的更好!”

        宋家老爷子突然到来,着实是吓了宋母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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