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神色倦怠的陆行知，猛地一个激灵，人瞬间警醒过来。
　　
　　他撑起身体，发红的眼睛，盯着虞烟右手，仔细观察。
　　
　　但除去刚刚那微弱的颤动外，就再没有其他。
　　
　　陆行知垂下眼眸，不免失望。
　　
　　甚至于，他都开始以为，刚刚那只是因为，自己太想要虞烟醒过来，才会出现幻觉。
　　
　　陆行知暗自摇了摇头，正要再次趴下的时候。
　　
　　病床上躺着的人，右手小手指，突然动了下。
　　
　　亲眼目睹之后，他赶紧起身，用力按下床头墙壁的呼叫器。
　　
　　然后来回踱着步，克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但转念间，又怕惊扰到虞烟，便兀自停下。
　　
　　医生很快赶过来，马上让身后跟着的人，给虞烟做起检查。
　　
　　一系列操作之后，才转身，走向退到床尾的陆行知。
　　
　　医生低着头，汇报着结果，“陆总，病人的各项指标，我们都检查了，和昨天一样，没有变化。”
　　
　　男人眉心聚拢，听见继续补充道，“至于您说的手指动了下，应该是正常反应，所以……”
　　
　　俊朗的眉眼间，神色倦怠，遮不住的落寞之感。
　　
　　陆行知开口，轻声打断，“所以她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醒过来，还是都不确定是吗？”
　　
　　说话时勾起的唇角，带着无尽的自嘲和苦笑。
　　
　　医生顿了顿，头压得更低，回答，“是的。”
　　
　　关上门后，陆行知走到窗边，接起打来的电话。
　　
　　那边说，已经查到，陈舒华现在被关在哪儿。
　　
　　距离不算远，一个小时车程能到。
　　
　　并且，那个男人并不在现场。
　　
　　至于下一步要怎么办，还等他指示。
　　
　　陆行知抬眼，视线穿过窗外，落在了光秃秃的树木上。
　　
　　树叶被吹得所剩无几，看着萧索孤寂，一派凄凉。
　　
　　他没回应，挂断电话，走回到病床边坐下。
　　
　　然后小心翼翼地握着虞烟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旁。
　　
　　陆行知嗓音暗哑，问道，“你告诉我好不好，我该怎么办？”
　　
　　他看着病床上的人，睡颜安宁。
　　
　　曾经多么生动明媚的脸，现在却看不见一丝血色。
　　
　　内心不断纠结着，到底该如何是好。
　　
　　翌日上午，陆行知没再继续没日没夜地守着，去了陆氏集团。
　　
　　办公室里，他正快速浏览着助理呈上的文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很轻的声音，连着两下。
　　
　　陆行知已经猜测到来人，便轻声说了个“进”。
　　
　　桑敏穿着件白色大衣，从外面先把头探进来。
　　
　　或许是因为陈舒华失踪，她没心思打扮。
　　
　　不化妆，脸上素淡，眼睑处乌青明显。
　　
　　加上落寞的神情，看着让人不由得心疼。
　　
　　桑敏迟疑了下，随后走到陆行知办公桌前，抿了抿唇。
　　
　　渐渐地，她双手绞在一起，表情变得极不自在。
　　
　　“行知哥哥，我……我有个事情想要和你坦白。”
　　
　　在陆行知抬眼，注视之下，主动承认，“昨天晚上，我去医院见过姐姐了。”
　　
　　男人眸底掠过诧异，对于桑敏的举动，明显觉出意外。
　　
　　眼前的人，无措地摇了摇手，神色间写满歉意。
　　
　　短短的几秒时间，桑敏紧咬着下唇，就要沁出血一般。
　　
　　然后神色间布满歉意，继续说道，“其实我知道，你和姐姐在一起的。”
　　
　　她眼睛蓄满泪水，慌忙否认，“你不要误会，这没什么的，姐姐那么可怜，你应该好好照顾她的，再说了，我喜欢行知哥哥你，自然是希望你开心的，所以……所以取消婚礼吧，我真的没事的。”
　　
　　随着没事两个字，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这副样子，陆行知从没见过。
　　
　　虽说桑敏总是像个小女生，习以为常对她撒娇。
　　
　　可此情此景，心里的内疚感，又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在陆行知犹豫着，要不要把消息说出来的时候。
　　
　　桑敏手机铃声响起，警方突然来了电话。
　　
　　她还没听完，呼吸骤然停滞，身体僵住，脱力地垂下双手。
　　
　　手机应声落地，发出咚的一声响。
　　
　　桑敏看向陆行知，哭着说道，“警方说，发现了……我妈妈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