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虞烟说话依旧温柔，看着像是若无其事。
　　
　　可陆行知知道，这不是她正常时候的样子。
　　
　　甚至于，反常地让自己更加心疼。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问题。
　　
　　陆行知不想见到虞烟这副态度，更不想让她伤心。
　　
　　所以不管怎么被拒绝，都没敢有半点怒意。
　　
　　虞烟说完，抬起下巴，强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恢复平静后，便再次转身。
　　
　　陆行知自然是不敢惹她，但更放心不下，只能默默地跟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
　　
　　虞烟被冻得鼻头发红，本能地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试图抵挡寒风侵袭。
　　
　　至于身后的男人是什么样子，她根本没心思去在意。
　　
　　脑子里盘算的，是自己还要怎么表现，才能达到目的。
　　
　　虞烟当然知道，陆行知不会让她一个人。
　　
　　所以不管怎么闹，都没有任何用处。
　　
　　反倒是，装可怜，装委屈，才更加合适。
　　
　　她神情冷漠，眉眼间满是倔强，只是往前面走着。
　　
　　目的地在哪里，自己都不知道。
　　
　　路灯下，男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所以哪怕只是用眼尾的余光，也能看得清楚。
　　
　　陆行知始终都在跟着。
　　
　　酒店前面隔了一小段距离的地方，会经过热闹的夜市。
　　
　　整齐排列地小摊小贩，叫卖声喧闹声不肯停歇。
　　
　　平日里，不是待在清水湾，就是在学校里闷着。
　　
　　也出去过，但地方并不多。
　　
　　好难得，能见到这样的场景，感受人间烟火气息。
　　
　　有隐隐的烤红薯香气，钻入虞烟鼻间。
　　
　　她循着方向，径自走到摊位前面，俯下身观察。
　　
　　透明的烤炉里，一颗颗红薯，正在欢快地转动。
　　
　　形状不是完全相同，但都是胖胖的，看着十分可爱。
　　
　　有的被烤得差不多了，有的才刚刚开始。
　　
　　烤炉里面有红色的光，似乎都能感觉出传来的暖意。
　　
　　虞烟嘴角上扬，听见摊主笑着问，“小姑娘，想要哪一个？我给你拿。”
　　
　　她站直身体，也跟着笑了笑。
　　
　　然后伸出手，指了指最下面的一颗红薯。
　　
　　也是胖胖的，都被烤得有些流心。
　　
　　光是看着，就能知道，味道一定是甜滋滋的。
　　
　　摊主赶紧戴上手套，按掉烤炉开关，从外面打开了门。
　　
　　再用油纸形状的小袋子，把那颗红薯装了起来。
　　
　　套上透明包装袋，才递给了虞烟。
　　
　　动作熟练又麻利，让虞烟没及时反应过来。
　　
　　她视线扫过，瞥见旁边纸牌上，写着六元一个，十元两个。
　　
　　后面附着的，是收款二维码。
　　
　　就在虞烟掏出手机，正扫着图案的时候。
　　
　　陆行知先一步，已经付了款。
　　
　　听见摊主收钱的提示音，虞烟眉头瞬间皱起。
　　
　　她没管，用左手提着透明袋子，两只手捧起手机。
　　
　　右手指腹落在屏幕上，输入付款金额。
　　
　　摊位不免疑惑，便笑着提醒，“小姑娘，你男朋友已经付啦！”
　　
　　毕竟，从外形上看，两人实在是相配。
　　
　　男的又高又帅，女的皮肤白，五官精致。
　　
　　再加上，一前一后的，跟得很紧。
　　
　　想来这样说，应该是没错的。
　　
　　哪知道，虞烟还是没停下动作，输完支付密码之后，淡淡地说了句，“我不认识他。”
　　
　　摊主啊了一声，神情愕然地望向陆行知。
　　
　　但转念间，又反应了过来。
　　
　　他又笑，对着两人劝道，“是不是闹别扭了？那小伙子你可得好好哄哄啊。”
　　
　　陆行知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跟上虞烟的步伐。
　　
　　刚刚净想着八卦，身后摊主才想起，多收了一分钱。
　　
　　他往两人的方向诶了声，大声喊着，“别走啊，我还没退钱给你们呢！”
　　
　　但身影越来越远，只能摇摇头作罢。
　　
　　虞烟只是提着袋子，并没有吃。
　　
　　又走了一段，实在是太冷，才停下脚步。
　　
　　陆行知见状，赶紧加速，走到虞烟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男人身形高大，视线自然被遮挡得差不多。
　　
　　他狠下心，直接抱住虞烟，大手摸上了后脑勺，放轻声音开始哄着，“烟烟，我错了。”
　　
　　话刚说完，察觉胸膛隐隐发抖，听见传来抽噎的低泣声。
　　
　　陆行知心里某根弦，像是被重重地拉了下，就要紧绷到断裂。
　　
　　隔着衬衫，胸口被滚烫的泪水浸入，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他等了一阵，声音才渐渐停歇。
　　
　　陆行知轻轻地推开虞烟，两手握上她的肩膀。
　　
　　虞烟眼睛红红的，满脸是泪，看着好不委屈。
　　
　　依旧是低着头，不肯直视。
　　
　　男人抬手，细致地替她擦干泪痕。
　　
　　再落下，便拉着虞烟的手，抬起来放在自己的左脸上。
　　
　　“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别不理我，行不行？”
　　
　　说着就往上抬了抬，像是要让虞烟扇他巴掌的样子。
　　
　　但被拉起手的人，此刻再次把手收回。
　　
　　陆行知从鼻间溢出一声轻笑，抱着虞烟，宠溺地问，“看来你还是舍不得……”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虞烟娇嗔地哼了声。
　　
　　他摸着虞烟的头，一点点往下轻抚。
　　
　　神情变得严肃，认真地说，“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以后再也不会了。”
　　
　　或许是害羞，虞烟双手抵着陆行知胸膛，怯怯地拒绝，“这儿好多人……”
　　
　　陆行知看着她，表情已然恢复如常。
　　
　　以为没事，原本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虞烟像是想起什么，指着前面一处卖花的摊贩，对着陆行知柔声命令，“你去帮我买束花，我就原谅你。”
　　
　　他笑了笑，欣然答应，“好。”
　　
　　但走过去选好一束粉色玫瑰，付完钱转头，已经不见了虞烟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