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她不理解，她颤声道：“为什么？”

    同样的招式，她用过，可为什么没有叶绾绾这种效果！

    “看仔细了。”

    叶绾绾的声音还在响起，“水，可化为猛兽，可化为凶禽，也可以包容大地，也可以止血疗伤。”

    “不同的属性，拥有着不同的力量，而当凶猛与包容的组合，它们一急一缓的攻击，可以震碎任何防御。”

    叶绾绾抬手弹出水珠，数颗水珠，却拥有着不同的力量。

    “而在这种状态下，它们可以——布阵。”

    叶倩瞳孔一缩。

    季长怀这一刻，也抬起头，他怔怔地看向了叶绾绾。

    叶绾绾的声音平静地回荡在城内，她告诉了所有人，“即便是同一个属性，即便是同一个力量来源，它们也可以千变万化。”

    “相同之中寻出不同，一滴水滴也有万千变化，而这变化之中生出万物，那么它就可以成——阵。”

    “这便是阵源。”

    观众席一片鸦雀无声。

    长老台亦是落针可闻。

    “没有弱的属性与力量，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你觉得它弱，可在另一个方面来说，它又何尝不是强呢。”

    叶绾绾抬指弹出四枚水珠，就见水珠在半空打出，却是震碎了那一片水珠，可在穿过第二片水珠时，却又顺利融入。

    只见它们交融在一起，化为水团。

    同样的水珠，同样的打法，可却是不一样的效果。

    叶绾绾淡声道：“修仙之路，以一而生，二又生三，三生万物，可万物归元，亦是那个一。”

    “修仙过程，领悟万物，窥其本源，视它发展，融入大道，这一生，是我们在追逐它，可反过来，它又何尝不是在追逐我们？”

    “万物之中有我，求万物，何尝不是求我。”

    “故而，求道之路，亦是求我之路。”

    “而这，就是道。”

    她望向了叶倩，“你，真的懂了吗？”

    全城鸦雀无声。

    叶倩怔怔地看向了叶绾绾。

    “求道，就是求我，所以你真的懂你的灵根吗？你真的——听过它的心声吗？你真的知道它的强大吗？”

    叶倩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叶绾绾淡声道：“我不知道你们的道，但我的道，就是我。”

    “我，就是道。”

    “问心之路，就是问我之路。”

    叶绾绾的声音落在半空，落在城池。

    一字一句，充满了力量与坚信。

    这一刻，少女身上宛若镀了一层金光。

    让人不敢直视。

    而这也不是幻觉。

    只见她身上灵力涌动，金丹气息自叶绾绾身周释放，此刻这一番论道之言落下之后，少女的境界也从金丹过渡到元婴。

    当元婴劫出现在首阳山的高空。

    每个人都失神地望着。

    他们知道，最小的元婴出现了。

    叶绾绾。

    十七岁的元婴。

    连叶绾绾自己也是一愣，她怔然地看向了高空，一直以来屡求不得的东西，在放下的这一刻，却突然降临了。

    “这天运，当真戏弄人。”

    叶绾绾自嘲地道。

    丹田内，最中间的五颗金丹，正在释放着金光，而在它们之中，已经有隐隐的虚影出现。

    元婴。

    五个。

    首阳山的天劫，还在酝酿，可见还远远没有达到渡劫的条件，也可以预见这座雷劫会有多大。

    可此刻，一道凝聚好的结印温和地穿过空间，落在了她的身上。

    也护住了那五个即将成型的元婴，封住了它们的气息。

    清冷的声音响在了耳畔。

    “你打，劫回去再渡。”

    叶绾绾心中一动。

    “师父？”

    “嗯。”裴玄道，“渡劫，不急。”

    “好。”

    叶绾绾看向了叶倩，“那我们继续。”

    雷劫散了。

    可留在众人心中的震撼不会散。

    永远不会。

    叶倩看着叶绾绾，却没再往前，“我输了。”

    她抬起头，眼底噙满了眼泪。

    “我赢不了你。”

    “永远都赢不了你！”

    叶倩崩溃大哭。

    叶绾绾一顿，她望向了叶倩，低声道：“可你赢不了我，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叶倩哭声一滞。

    叶绾绾看着叶倩，“我说过，青云峰上任何人都赢不了我，这个任何人自然也包括你，这件事在你还没有拜入青云峰的时候，你就该知道。”

    “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求证一件本就必输的事。”

    “你，又为什么要赢我？”

    叶绾绾过于坦然的话，如刀一般逼向了叶倩，把她的伤口挖得鲜血淋漓，“你，又为什么要赢我？”

    叶倩站在原地。

    她怔怔地回想这个问题。

    为什么？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幼年，第一次觉醒灵根时，父亲说，“你记住这个人，叶绾绾，赢了她，你就是第一。”

    第一次踏入炼气时，父亲说，“晚了，叶绾绾是八岁，你是九岁，慢了。”

    第一次筑基时，父亲说，“十三岁，你怎么能是十三岁！一步慢，步步慢，你怎么又是慢了她一步！”

    第一次结丹时。

    这一次她没等来斥责，因为她失败了。

    她失败了……

    可父亲却说，“没关系，我挖她的给你。”

    “不要怕。”

    父亲说得轻易，可叶绾绾又有什么错呢？

    而她也知道叶绾绾没错。

    可她还是答应了。

    是为什么呢。

    哦对了……是因为她太优秀了。

    因为叶绾绾太优秀了。

    一开始，自己只是想要她天才的荣光，想要她备受的瞩目，想要她疼爱的小师妹位置，到后来，自己全部都要了。

    因为自己想要成为她。

    为什么？

    “因为没有叶绾绾，你就是第一呀。”

    声音响在了灵魂深处，叶倩一怔。

    “如果没有了叶绾绾，第一天才是你，青云峰第一高手是你，现在率领着全部新一代天才拿下堕仙也是你。”

    “你就是第一。”

    “可偏偏叶绾绾要早你一年出生，她抢了你的一切，如果她晚一年，那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是我的。”

    声音不断地回响在耳旁，叶倩抬起头，盯着叶绾绾，重复道：“因为没有你，我就是第一了。”

    叶绾绾平静地看着她。

    白简突然盯着叶倩。

    所有人都看着叶倩身上的力量，开始变强，从金丹，开始往元婴过渡，众人吃惊，“又一个元婴？”

    可天空没有响起雷劫。

    她的力量在不断地变强。

    但她的气息也变得不稳定。

    九瓣莲飞到了叶绾绾的身边。

    叶倩盯着叶绾绾，“因为没有你，一切都不会发生，我的父亲不会逼我，我的结丹不会失败，我不会被师尊厌弃，可是不对，结丹是我自己失败，父亲逼我，是父亲想要我成为第一，不对，我不能怪父亲，我不能怪其他人，不，都是你们的错……”

    “全部都是你们！”

    那左右拉扯的力量几乎要把她撕碎。

    可在这时，一只手贴近了她的丹田。

    叶倩瞳孔猛然瞪大。

    “你的丹田里，是什么？”叶绾绾的声音响在了耳畔，她眯起眼，低声道，“这里，是什么东西。”

    仙灵根。

    她的灵根！

    “你记住了，一旦被挖走，你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恢复了。”

    回声响在了脑海里，叶倩猛地抓住了叶绾绾的手腕，她的眼睛一点点变红，“这是我的东西，我的。”

    “你抢我的，那就去死！”

    嘭！

    猛然打出的一掌，直接打向了叶绾绾，只见叶绾绾整个人摔飞出去，砸在了城墙上，穿透了城墙。

    摔出了城外。

    “小师妹！”

    沈南舟一个移身，从叶绾绾的身后接住了她，可叶绾绾却陡然喝道：“师姐，不要过去！全部人，退开！”

    从叶倩身上爆发的力量，那恐怖的，强大的，危险的力量。

    与空间之内的是一样的。

    此刻，它降临在这个世间。

    发出了一声嘲笑。

    “好热闹啊。”

    这是——仙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