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神像就立在宫殿上方。

    它代表着最高权力眺望着底下一切，俯视着整个神族，就似曾经的李道然一样。

    掌控一切。

    主宰一切。

    控制着所有人的命运。

    李清欢站在了最高的台阶这里，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够看到殿门，但看不见里面的人。

    殿内一片漆黑。

    然而神殿内是有长明灯的，可灯光像是被吞噬，什么都看不见，此刻，李清欢没有马上行动。

    李浩谦他们在最下方，看不太清楚这儿的情况。

    叶绾绾：“四师兄。”

    李万知立刻明白，放出了通灵鸟，不过这次不是两只，而是十多只。

    全方位无死角。

    而后李万知迅速启诀，在广场开启通灵阵，凝聚水幕，投放上空的一切。

    但因朱雀乃鸟中之神，通灵鸟惧于它的威压，也不敢靠太近，只能在六七层徘徊，这还是因为操控它们的是李万知。

    不然早就倒下。

    李万知跟叶绾绾他们就根据水幕以及现在的情况，组织出了信息。

    但在看到神殿殿门内是一片漆黑时，叶绾绾没有迟疑，“走。”

    她带路在前方准备上去，刚走出几步，李浩谦他们立刻就要阻拦，叶绾绾回头就问：“一起吗？”

    李浩谦一愣。

    李如意说：“一起。”

    说完，李如意就跟上了叶绾绾他们。

    李浩谦一看，立刻追上去了，“如意，不可以，族内有规矩，神殿不可……”

    “父亲。”李如意扭头，“我已经很守规矩了。”

    这一句，叫李浩谦的心被重重地刺了一下。

    是啊。

    他的儿子一直都很守规矩。

    从没有越矩。

    然后呢？

    得到了什么？

    李浩谦再看向了那些辱骂李如意的族人，挣扎之间，他再望向了自己的儿子。

    “跟在爹后面，爹先走。”

    李如意怔愣间，李浩谦已经先了李如意一步，走在他前面，跟上了叶绾绾他们。

    这样一来，坏了规矩的也只会是他。

    长老们呆愣地张了张嘴。

    “这下咋整。”

    “跟啊，还咋整，族长都上去了，你不想上去？”

    “可族内规矩，长老非弥留之际，不得入殿。本来族长是可以进去的，但自从老族长进去之后……”

    大家面面相觑。

    李浩谦其实也没上去过。

    “管他呢，神殿都要没了，谁还理这个？”李明理直接冲了，追着他们，“我这是要去守护神殿。”

    好借口！

    大家眼睛一亮，直接就冲了。

    叶绾绾跟李浩谦追着李清欢的路，朱雀一族则追着他们的路，冲上了神殿。

    九层台阶。

    因阵法全被李清欢破了，故而他们一路畅通无阻。

    直接到了第七层。

    踏入了第八层。

    只是脚步在迈入这里时，危机刹那袭上心头。

    李浩谦他们感受到了心头一滞，一种说不出来的本能危险，叫他们的脚步慢了下来。

    李浩谦护在了自己的儿子前面。

    黎砚跟白简、方鹤安护着李万知。

    叶绾绾神色平静，神殿大半已经被炸毁坍塌，但里面并没有东西出来。

    这本身就代表着不对劲。

    叶绾绾脚步移动，往右边宫殿走去。

    三人担忧：“小师妹。”

    叶绾绾脚步一顿，回头笑道：“没事。”

    想了一下，她没再往前，而是抬手凝诀，一道爆破符打出，符咒从小变大。

    连穿十座宫殿，那连串的爆破声，炸在了大家的耳旁，也炸在了他们的心灵上。

    有人问：“我们这么干看着合适吗？”

    李明理：“那你上？”

    大家看了看只剩下元神的李明理，心道：算了。

    神殿所有的顶都被叶绾绾开了，就似开了一个西瓜，把它盖子拿掉了。

    而后。

    剩下的瓜皮如花一般散开了。

    露出了一个完整的西瓜肉。

    这一座座宫殿的情景也暴露在了大家的面前。

    没人。

    没有所谓的长老们静坐，也没有等死的人。

    “这……”

    李明理他们不明白，“他们去哪里了？”

    “我爹呢。”

    “还有我叔伯……”

    族长一代传一代，长老也是一代传一代，老的退了，同代的长老也要跟着退。

    所以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些退下来的长老都应该在第二层神殿，可打开的宫殿一个人都没有。

    “就算死了，也该有尸体。”

    “朱雀神火，至阳炽热，可焚尽万物，包括元神与肉身。”叶绾绾不紧不慢地看向了他们，“不在很奇怪吗？”

    大家心头一紧，可又觉得不对。

    李浩谦看向了叶绾绾，“你这话里有问题，朱雀神火可焚烧万物却不毁正道。”

    它是毁灭，但也兼并净化。

    至阳之火是不会随便焚烧掉一位修士的肉身的，他们族内也没有教过这种术法。

    除非……

    像是想到了什么，李浩谦猛然看向了叶绾绾。

    叶绾绾似笑非笑：“其实刚才我就闻到了非常熟悉的气息，但我不敢确定，要不，族长自己看看？”

    李浩谦直接冲入了殿内。

    但凡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所以就算殿内空无一人，可李浩谦还是在这些在枯坐的蒲团里看到了灰烬。

    更感受到了本源神火的气息。

    可每走一座，他心中的害怕就多一分，到了后来，他已经不敢再走下去了。

    “他们……”

    “他们献祭了自己。”叶绾绾替他说出不敢说的话，“至于是自愿还是逼迫，就不知道了。”

    李明理浑身颤抖，“什么意思？什么献祭自己？他们烧了自己吗？”

    “以身躯为养料，元神为引，供养体内唯一的神火种子，而后，养出一朵花来。”

    叶绾绾笑着摊开掌心，五指张开之中，像极了开花的姿势，可落在大家的眼中。

    无比恐怖。

    李明理他们颤抖地问：“全部都是吗？”

    “那么多代长老……”

    叶绾绾：“可能是吧，要不再往前走几座，看看前头那些死得是不是体面一些。”

    “不用看了，都一样。”李如意突然说。

    李浩谦怔怔地看向了儿子。

    李如意看向李浩谦，“以族人火种，供养神火之力，复活朱雀。”

    李明理他们恼怒，“胡说什么，这不是邪修之法吗？我们堂堂神族……”

    但这话没说完，就见李万知跟方鹤安抠着鼻孔，“是吗？”

    李明理：“……”

    叶绾绾：“你们不屑，但自有人去做。”

    李浩谦已经快站不住，他按住脑袋，颤声说，“不可能，我们祖先不会这么做的。”

    “没说你们祖先，”叶绾绾转头看向了李浩谦，笑着道：“族长大人，我刚才说闻到了很熟悉的气息，不是随口胡诌的一句话。”

    大家望向了叶绾绾，不解她在说什么。

    “从情况来看，应该是有一两千年了，但谈及渗透，就不知道多久，不如，让他们来回答一下如何。”

    叶绾绾看向了第八层与第九层之间的虚空，在李清欢附近的某个坐标点。

    “叶丛英。”

    “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