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脚步声太古怪。

    沉重的。

    说是在走，又像是什么东西在跳，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沉重又沉闷。

    可光源已经被吞噬。

    此刻，四周唯有黑暗。

    大家看了看彼此，下意识地贴近了亲近的人，李万知感觉心跳有些快，像是快跟这声音一起了。

    “小师妹。”

    叶绾绾看了看李万知，从紫云戒内取了几枚雪果，“别担心，吃。”

    李万知：“啊？”

    “魔法打败魔法，听过吗？”叶绾绾笑问。

    大家不懂。

    但大概了解了。

    当下，对比里面的咚咚声，外面响起了一连串的吸溜声跟咔嚓声，李明理一群人猛然扭头，痛苦道：“别吃了行不行。”

    方鹤安跟李万知：“不行。”

    叶绾绾冷静地咬着雪果，“极致的安静之中，任何声音都可能成为一种攻击，想要反击，只能盖过它。”

    李明忠：“……我看你们攻击性也很强。”

    “……不然你们自己来？”

    大家想了一下，看向了彼此，“那我们也……”

    李明理冷笑：“也什么也，你有灵果吃吗？”

    “没有。”

    “你有肉吃吗？”

    “你除了洗衣服跟补衣服，还有入定修炼，你还能制造出什么噪音。”

    李万知幽幽地道：“骂人啊。”

    大家：“……”

    “也对。”

    当下，大家当着李浩谦跟李清欢他们的面大声吵了起来，以极端的嗓音盖过了这沉闷的咚咚声。

    “好像有点用。”

    大家感受了一下，还真是如此。

    不一会儿，吵得更厉害了。

    声音之大，连李清欢跟李浩谦都不得不为之侧目，那一道声音，倒是没什么人去注意。

    因这几个人骂的内容从说好的假装吵架，到后面的逐渐上头。

    “我鸟人？我看你才是，天天骂人妖女杂种，逼得兄弟离开，李明理你的嘴最贱了，贱鸟！”

    “说得好像你们没骂一样，这又不是我第一个说的，也是你们私下这么喊，我才跟着叫。”

    “怎么你们私下叫就行，我明面上喊就不行了，比起你们至少我不会背面一套表面一套，我里外一致怎么了！”

    “还里外一致，你仗着心直口快当个性，实则嘴没把门，四处招惹祸端，看看你现在元神被打碎了，真该。”

    “我该？”李明理大声喝道起来，“如果不是我背锅，不是我先担了这份责任，当年被李清欢打的人就是你了，明明是你四处传话，说李万知的母亲是妖，是她夺了同族本源神火，消息才闹大，最后清欢被逼出族内，你还敢说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哈，哈哈哈！”李明理叉着腰，大声笑起来，“不承认是吧？幸好我早就猜到你不会承认，所以我留了一手。”

    他从识海内一掏，取出了一块留声石。

    李明忠：“……”

    李明理立刻点开，就见留声石内出现两道声音。

    “真的要这么做吗？可这样这个孩子在族内就呆不下去了。”

    “难道你要让清欢的一生都断送在这个孩子身上吗？”这温和叹息的声音一出现，众人唰地看来。

    就是深处的咚咚咚，也停滞片刻。

    李明理这会儿也品过味道来了，“不对，这声音怎么……”

    大家一起看向了李浩谦。

    李浩谦微微出声，“这……”

    李如意眉头微皱，“不对，这不是年轻的父亲声音。”

    “确实不是年轻的，是年纪大的。”李明理说完，又反驳，“不对啊，当年浩谦才多大，那这声音……”

    “你跑回过去下令了？”

    李浩谦没理他，他只是盯着李明忠，心底有一种猜测，可李明忠却是慢慢地后退。

    在李浩谦出手的时候，他突然往黑暗跑去，大声说：“真的不是我！我只是听命行事！”

    听命，能让他听命的就一个人。

    不过片刻，李明忠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之中，而此刻，黑暗深处的东西出来了。

    一道影子突然出现。

    大家突然看去，就见滚出一个球来。

    定睛看去，发现那是一个孩童玩的蹴鞠，而沉闷的脚步声就是从这里响起的。

    大家奇怪，“这里怎么有这个。”

    李清欢跟李浩谦却认出来。

    这是……

    他们小时候玩过的蹴鞠球。

    因为是用蓝鸟的羽毛扎的，所以他们印象很深，只是两个人心头带着一丝怪异，他们小时候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球滚了出来，这次，殿内，再次响起了脚步声。不过这次是正常的声音，而后一道叹息响起，“欢儿。”

    李清欢喝道：“别叫我！”

    然另一声低低地响起，“那李清欢呢。”

    李清欢一怔。

    这声音……

    比起前一道，可都是敌意。

    李清欢皱着眉头，“两道声音？”

    两个人？

    李清欢盯了过去，就见随着脚步声出来的是一个人影，那略带苍老的面容。

    是李道然。

    “舍得出来了？”李清欢冷笑出声，然而在他话语落下之后，又走出来一个人。

    “是啊，舍得了。”他笑着回应。

    望着这个人的容貌，李浩谦身躯绷紧。

    连李清欢也微微一顿。

    他看过左右两个人。

    这是……

    两个李道然？

    其他李氏人也变了脸色，“这是什么？镜子吗？”

    “肯定是藏着镜子。”

    柳梦澜却是不解：“……这么意外干什么，不早说两个人吗？”

    叶绾绾轻咳一声，“六师伯。”

    柳梦澜立刻朝叶绾绾嘿嘿笑，化为一阵风回到了叶绾绾身边，“小六~”

    “我干得漂亮不~”

    叶绾绾笑道：“漂亮。”

    在李家长老们身受冲击的时候，李如意说，“不，这不是镜子，这就是两个人。”

    “两个人，但不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李如意盯着一左一右，对比先出来的左边，右边要苍老很多，“父亲，一个是真的李道然。”

    “另一个是……”

    李浩谦心头极快，他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测，“我……父亲？”

    ——

    下一更，1:1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