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主任，我是冤枉的，我没骗人……”

    “行了，我这有点忙，只要是把好枪，不管在哪都能发光发热，好好学习本领，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

    高主任有点不耐烦了，打断了齐国华，说了一通官腔，就挂了电话。

    他又和军区总机那边打电话嘱咐，再有齐国华的电话，就不要接进来了。

    齐国华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眼神渐渐绝望，曾经的高主任，一口一个小同志，叫得特别亲切，现在却变得如此陌生。

    翻脸比翻书还快！

    齐国华冷笑了声，随即突兀地大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站在外面的大队长，心咯噔了下，下意识抬起腿就要跑，然后又反应过来，跑到窗子边瞄，只看到齐国华仰头大笑，还越来越大声。

    疯了？

    大队长皱紧了眉，不敢进去招惹疯子，在外面等着。

    几分钟后，齐国华终于安静了，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长途电话一块五。”

    大队长问他要钱，齐国华在口袋里翻了半天，连一分钱的钢镚都没有。

    【电话费查不到，价格作者杜撰的】

    “先欠着，回头工分里扣。”

    齐国华冷冷说了句，一瘸一拐地走了。

    “草……没钱还打长途！”

    大队长低声骂了句，锁上电话机和门，回家了。

    齐国华被部队开除的消息，比长了翅膀还传播得快一些，不仅唐村知道了，隔壁几个村都知道了。

    唐村的姑娘，不少嫁到了外村，这几天都回了娘家打听第一手消息，然后回家传播。

    毕竟齐国华可是这些年来，第一个被部队开除的，祖宗的脸都丢光了！

    齐家才刚因为卖女儿攀高枝，在村里的地位有了点起色，瞬间又被这事给打趴下了。

    这次连齐国华都没了信心，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杨红玲压根不管他的死活，还天天逮着他骂。

    “窝囊废，猪都比你有用，当两年兵一分钱都没捞着，反倒捞了个污名回来，我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废物点心！”

    杨红玲本来还想分一半退伍金的，才硬忍到现在，结果全泡汤了。

    “离婚，明天就去公社离，你们家借我的二百块钱必须还，还给赔我损失费一百……”

    杨红玲一直在骂，还在算账，越算越后悔。

    她清清白白的京城姑娘，嫁给齐国华这废物点心，清白没了，钱没了，名声也没了，这婚结得太亏了。

    杨红玲连柳婧兰也恨上了，当初就是表妹一个劲地怂恿，说齐国华是人中龙凤，会有大出息，她才会着急嫁人的。

    齐国华表情木然，眼神发直，对杨红玲的骂声充耳不闻。

    “你聋了？离婚没听见？明天去公社离，还得赔我三百块，我当初就是瞎了眼，才会被你给迷昏了头，要啥没啥，都不像个男人，床上不行，工作更不行，太监都比你强……”

    杨红玲骂得越来越大声，甚至还扯到了齐国华的能力，齐国华的沉默，助长了她的怒火，喋喋不休地骂着，并没发现齐国华的脸色变了。

    “啊……你还敢打我？”

    杨红玲惨叫声不断响起，齐父齐母在屋外听到了，表情木然，只当没听见。

    屋子里，齐国华一把掐住杨红玲的脖颈，眼神阴狠，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杨红玲的脸渐渐变得青紫，眼神恐惧。

    “进了齐家的门，只有丧妻！”

    齐国华语气森森，原本还算俊秀的脸，扭曲得阴森可怖，杨红玲不敢直视他，心里万分后悔。

    早知道是神经病，她绝对不会嫁过来的！

    “明天去出工，一天至少挣八个工，再给你娘家写信，让他们寄钱！”

    齐国华弯下腰，在杨红玲耳边低声说着，声音很温柔，可却让杨红玲全身颤抖，后悔莫及。

    第二天，杨红玲露面了，扛着锄头，主动要求干工分最多的活，挑大粪。

    大队长看了她一眼，木着脸分配了任务。

    唐念念现在对齐家的事没太大兴趣，有百岁的狗小弟们盯着，翻不出风浪来。

    县城那边也传来了新的消息，齐国春已经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何志胜那个变态，折磨人的手段五花八门，照这个速度，齐国春能坚持到下月底都算好的。

    第二个轮到谁呢？

    唐念念很期待。

    这天，公社领导来唐村了，三十台袜机都准备好了，电也接好了，就等着领导来验收了。

    “念念，我这身衣服咋样？不丑吧？”

    “大嫂，我头发梳好了没？你帮我看看！”

    “妈，你帮我倒杯水，我又渴了！”

    唐家此时的空气都很紧张，因为宣珍珠是接待公社领导的主力。

    大队长和唐念念委派给她的光荣任务，给领导展示袜机如何高效织出袜子。

    宣珍珠已经从红秀袜厂辞职了，她一个小小的临时工，可有可无，辞职并没激起多大的水花，车间主任连表面的挽留都没有，甚至心里还在高兴，因为又空出个岗位了，可以用来送人情。

    即将接待领导的宣珍珠，紧张得手脚都无处安放，她活了三十几年，这辈子打过交道最大的官，就是大队长。

    公社领导她见都没见过，袜厂的厂长她倒见过，可没说过话。

    “珍珠你都喝三杯水了，别喝了，别一会儿和领导说话，你净想着尿尿！”

    唐老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觉得老二媳妇太不争气，不就是见个领导吗，有什么慌的。

    “和平时一样就成，慌个屁，瞧你那点出息样儿，念丫头还说让你当车间主任，就你这点出息，你能管得了谁？”

    “妈，我……我这不是担心出错，丢了咱家的脸嘛！”

    宣珍珠深吸了口气，她也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可这出息不是她想就能有的啊！

    “二婶，你要是还这样，车间主任我让别人当了。”

    唐念念放了杀招。

    宣珍珠面色大变，立刻心不慌腿不抖了，昂首挺胸，眼神比入党还坚定，“我不怕，不就是一个脑袋两个眼睛一张嘴嘛，有什么好怕的！”

    唐念念嘴角抽了抽……要是不长一个脑袋两个眼睛一张嘴，那才叫可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