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安不禁看向门外，是他拿走了吗？

    他拿走自己的书干嘛？

    流安叹了口气，把桌子收拾干净，又将零食跟钱放到堂屋的桌子上。

    等顾行野回来，让他吃点。

    ……

    顾行野抱着她的书走进坟地里，直到走到很远才喘着气停下。

    他慢慢坐到地上，把书放在怀里。

    他不敢给她弄脏。

    顾行野头脑有些发昏，他把她的书拿走干什么？

    是怕她真的像黄朋说的那样，突然就离开这里回城了吗？

    流安她知道自己把她书拿走，一定会很生气的。

    顾行野听到几声狗叫，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有一只野狗在一个坟头，吃着不知谁家放在那儿的窝窝头。

    那只狗瘦的可怜，在坟头汪汪叫。

    它把窝窝头叼走，用爪子扒开一块土，埋进里面。

    顾行野好像看到了自己。

    爸妈死的那年，他也是在坟地里找别人上坟时放的东西。

    他饿的不行拿起来就直接吃，没吃完的会学着坟地里的野狗，把剩下的埋进土里。

    什么时候吃再挖出来。

    直到慢慢长大，他靠力气吃上了饭，也渐渐明白，食物是不用埋在土里的。

    可以放在家里。

    也慢慢的，他融进了这个村子，学会了村子里的各种规则。

    但是偶尔，他的野性还是会克制不住暴露出来。

    顾行野坐在树底下发愣，他要阻止她吗？

    阻止她离开这里？

    跟自己这条野狗生活？

    顾行野把自己衣服脱下来，包住怀里的书。

    他开始用手挖土，挖出一个小坑，他再把书包好放进去。

    他又将土埋上，记住这里的位置，然后回家换件衣服。

    流安见他回来时少了一件外面的衣服，疑惑道：“顾行野，你衣服去哪儿了？”

    “烂了。”

    “你有见我桌子上的书吗？”

    顾行野脚步一怔，垂下眼，说：“没见。”

    他又套了一件衣服，下地干活去了。

    直到晚上，顾行野才抿着唇回家。

    院子里的灯亮着，顾行野视力好，大老远就看到流安站在院子里，她对面有个男人在说什么。

    .

    黄朋说：“明年恢复高考，你知道吗？”

    流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知道。”

    “那你消息挺不流通的，”黄朋笑眯眯地，“现在我告诉你了，你要怎么报答我？”

    流安有些不耐烦，“我为什么要报答你？你有多远滚多远，我看见你就烦。”

    黄朋见眼前的女人就算生气也娇嫩的像朵花，心里痒痒的。

    他说：“你跟顾行野在一起也行，只要回城的时候跟我一起走，我不介意你多一段婚姻。”

    流安还没说话，就瞧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

    顾行野上去猛地给他一拳，黄朋一时没防备，脸磕在地上。

    顾行野还要再踹他一脚，黄朋已经利索的滚起来，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流安上去拽他的手，“疼不疼？”

    “不疼。”

    疼得是黄朋，他又不疼。

    顾行野感觉自己现在满身的戾气，他刚才看到有人跟她站在一起，就胸闷的喘不上气。

    “他来干什么？”顾行野问。

    “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流安拉着他进屋，却没拉动。

    顾行野站的像桩子，他嗓子沉又哑：“你要跟他回城吗？”

    “什么？”流安仰着头看他，“我跟他？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顾行野脸都紧绷起来，说的话很僵硬，“他说你会跟他一起回城。”

    “怎么可能？”流安忙握住顾行野的手，“我看见他就烦，他不是个好东西。我死也不可能跟他一起回城的。”

    顾行野慢慢低下头，对上她有些气愤的眸子，他胸口的气好像顺了一点。

    “好了，我们进屋吧，你还没吃饭，我都做好了。”

    流安拉着他进去，顾行野一言不发的吃着饭。

    吃完又去挑水，烧水。

    然后自己用凉水冲澡，进去喊流安出来洗。

    顾行野依旧坐在外面，听着里面洗澡时的哗啦声。

    今天天气有些阴，天上连星星都没有。

    顾行野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连流安洗好出来时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流安站在他后面，风吹的她腿凉凉的。

    顾行野只是仰着头，背对着她。

    流安走到他前面，轻声喊：“顾行野。”

    顾行野眉目微怔，他眼睛里生出一丝贪欲。

    “堂屋里有零食，我去给你——”

    流安刚迈出一步，话还没说完，就被握住了手。

    流安有些诧异，顾行野一向注意分寸，说她开放。

    今天竟然主动拉她小手？

    流安转过身，带着一丝笑意，低着头看他。

    远处有几声蛙叫，还有坟地里的狗叫。

    顾行野维持那个姿势没动，他视线聚焦在流安的脸上。

    流安低头低的脖子都酸了，她想抽回手，却被握的更紧了。

    “你——”

    “别走，”顾行野干涩的唇轻启，让她听出了一丝痛意，“不要走。”

    流安慢慢蹲下身，与他视线平齐。

    顾行野嗓子发紧，嗓音发涩：

    “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