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安有些发颤。

    顾行野轻喘着抱住她，说：“等我娶了你，我再要你。”

    他要尊重她。

    流安有好多本书，顾行野经常翻看。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珍惜自己喜欢的人，他在书上看到，说爱一个人，就是学会尊重她。

    尊重她的一切想法，尊重她的身体，然后，好好的去爱她。

    流安缩在他怀里，问：“你不会难受吗？”

    “不难受，”顾行野抱紧她，“有你在，我只剩下甜了。”

    身体的难受也抵不过精神的愉悦。

    只要能碰着她，摸着她，亲着她，他就愉悦的像被束上颈圈的野狗，只会乖乖躺下给她玩。

    ……

    .

    黄朋跟方梅的事迎来了和解。

    黄朋被抓那天，他爸就加急发来一通电报，把这件事压下来。

    又派人跟方梅谈判，承诺等黄朋回城，就会把她娶进门。

    方梅高兴的答应了。

    黄朋被放了出来。

    .

    很快，高考那日到了。

    顾行野跟流安都去考试。

    流安怕太显眼，故意写错一部分，考个中规中矩就行。

    顾行野穿着流安给的花棉袄，内心雀跃着。

    他卯足了劲儿去写，他一定要考上，要考出去。

    要挣好多好多的钱，要上流安家里提亲！

    考完后，顾行野悄悄松了口气。

    他心里有了底，回家路上都不觉得冷了。

    晚上，流安去顾行野屋里躺着。

    顾行野有些无奈，“你屋里又暖又舒服，来我屋里不是受苦吗？”

    “马上我们就离开这儿了，”流安手钻进他衣服里，放在腹肌上暖着，“跟我讲讲你爸妈呗。”

    流安仰着小脸，白又嫩的，两个大眼睛水灵灵的。

    顾行野低下头凶猛的吻下去。

    屋子里暧昧蔓延，火光摇晃。

    流安换了个姿势躺在他怀里，“你爸妈怎么没埋土里？”

    “没有尸骨，埋不了。”

    流安抱着他的腰，感受着他温度。

    顾行野慢慢说：“之前村子里有户人家，他们家着火了。我爸妈路过，进去救人。结果就救出来一个人，房屋烧的太狠，水又不够，他们跟屋子里其他人一起烧没了。”

    井里的水得一桶一桶提，等提了几桶水过去时，房子早就烧成灰了。

    那时救出来的那个人，是城里来的。

    他之前给村里所有人都拍过照，在顾行野爸妈死后，他把照片洗出来，给了顾行野，并道了歉。

    顾行野找不到爸妈的骨灰，只好拿个破铁盒子，进去抓了几抔土，小心的放进铁盒子里。

    这么多年，他就只有坟地前的破烂房子，还有遗照跟几抔土过日子。

    不过还好，遇到了她。

    顾行野低声说：“谢谢你。”

    流安坐直捧起他的脸，“谢我什么？”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顾行野把她搂进自己怀里，“我很想跟你有个家。”

    因为她，他想跟她成家。

    .

    成绩出来那天，有好几队人过来贺喜。

    大队长最是高兴。

    他们对文化人都有一种格外的敬畏，村里人知道顾行野考上了状元，以往对他的偏见纷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他的尊重和敬畏。

    都觉得他有出息，光耀门楣了。

    大队长笑着拍了拍顾行野的肩膀，“不错，不错。”

    又对着流安说：“流知青是咱省第二，咱们村真是出息了。”

    后面，又有几家媒体过来采访。

    顾行野有些呆愣，流安笑着推了推他，“不高兴？”

    “不是，”顾行野抿了抿唇，“所有人在一夜之间变化太大了。”

    流安浅笑。

    顾行野俯身，趴在她肩膀上。

    “只有你待我如初。”

    .

    后面，录取通知书也下来了。

    顾行野被首都最好的学校录取，流安也跟着去了同一所学校。

    离开前一天，流安给顾行野收拾行李。

    台子上的遗照跟骨灰盒顾行野拿走去埋了，流安在屋子里叠衣服，她收拾的时候，有一粒扣子忽然绷开，不知道掉在床上哪个角落。

    流安手在床上摸，却发现床角里有个生了锈的铁盒子。

    它在床头角落里安安静静的躺着。

    流安把它拿出来，费力的打开，看到里面的几颗糖果。

    有些瘪了。

    就像天热了化开，又在冬季结成冰。

    顾行野没吃，他把所有她给的糖都藏在生了锈的铁盒子里。

    苦的时候也不吃，只是在夜晚心绪难耐时，抱着装了糖的铁盒子，心里就像灌了蜜似的。

    他珍而重之的藏在床头，拿出家里唯一仅剩的铁盒子，给它上了一层枷锁。

    他以为这样，糖果就会始终如初。

    流安轻轻摸了几下里面的糖果，形状其实已经变了样子。

    天热的时候，糖一化开，到冬天再冻上，形状变得很难看。

    流安把盒子盖上，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

    顾行野拿了个铁锹，去坟地里挖个坑。

    他挖在自己最喜欢坐的那块地方。

    鬼火给他照着光，一旁的野狗不解的吐着舌头趴在一边。

    把坑挖好，顾行野把骨灰盒跟遗照小心的放里面。

    然后把土埋上。

    又是一个小土推。

    顾行野坐在坟头前，自顾自说：“爸，妈，我要走了。我其实不记得你们长什么样子了，那时候我太小了，没见过你们几面，你们就不在了。”

    野狗在一旁汪汪叫。

    顾行野继续说：“以后我可能不会回来了，你们要是想我，可以去我的梦里找我，我不会害怕的。”

    说完，顾行野站起身。

    野狗咬住他的裤子。

    顾行野又蹲下来，看着瘦弱的野狗，给它扔了一块馒头。

    “我对象做的馒头，我自己都不舍得吃，喂你吃一块。”

    顾行野叹了口气，“以后也没人跟你说话了，我一走，坟地这边就更没人来了。”

    野狗快速的把馒头叼走，去远处刨了一个坑，把馒头埋下去。

    过了一会儿，野狗又慢慢走过来。

    顾行野用着流安教他的礼貌用语，说：“抱歉，小野狗。”

    当初他住在坟地的那段时间，跟野狗说，他们两个相依为命。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食言了。

    顾行野低声说：

    “小野狗，我有家了。很抱歉，以后你只能自己当野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