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曜灭世之灾平息的第二日。

    子受突然把杨戬叫到寿仙宫，赐给其一物。

    那是一滴精血，带有凶兽的气息。

    随后，杨戬就宣告闭关。

    一直在鸿源道树下修行。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这一次闭关修行，把哮天犬也带上。

    三日后。

    子受连传三道王旨于人间。

    王旨其一：

    在社稷学院，增加儒，墨，法，阴阳，纵横，兵等新学派。

    为孔子，墨子等立人族圣贤功勋像。

    与此同时，之前一直只传道，而不张名的截教，也不再隐藏。

    立为社稷学院中的学派之一。

    王旨其二：

    对“高考”进行全面推广与细化，不但分出文考和武考。

    还根据新的儒家等流派，做出了全新的考核内容与方式。

    王旨其三：

    人间进入百家争鸣时代，任何思想都可以建立流派。

    只要能通过审核就可以。

    至于审核是否公平，人间百姓完全不担心此事。

    大王，内阁，以及众圣贤一同审核，这要不公平，那就不用再想别的事了。

    于是，短短数月之间。

    人间气运变得更加兴盛。

    春秋历，九年，三月。

    如今在人间，大罗金仙境以下的百姓，也不记得“春秋历”到底是从何而来。

    但大王定的年号，百姓们也就继续用了。

    三月十五。

    女娲娘娘寿诞结束之后。

    子受再发王旨。

    人间成立开拓团，开始向人间之外开拓。

    最初的七个开拓地点，正是七神国原本所在的位置。

    子受知道元始不久之后，就会有新的举动，所以也开始了新的人间规划。

    ……

    广寒宫。

    杨婵自从给嫦娥带过一次消息后，就隔三岔五来到广寒宫。

    目的就是为了说服嫦娥加入人间。

    可惜，嫦娥就如她一开始所说，极为执拗，宁愿取月桂神树的一支嫩枝作为报酬，以偿还人王因果。

    也不愿意加入人间。

    这一日。

    杨婵又来了。

    嫦娥对杨婵到来，从来没有生气。

    她除了不答应加入人间以外，其他一切如常。

    不过，这一次，杨婵到来后，却并没有劝说，反而谈些家常之后，就起身告辞。

    这反而让嫦娥有些意外，不过杨婵提与不提，对她都没有什么影响。

    虽然有些好奇，却也不多想。

    直到，她看到杨婵走时落下的一本诗集。

    她知道，杨婵和她一样，好诗。

    以往她们就经常论诗。

    杨婵手里，经常拿着一本诗集，却从来不主动给嫦娥看。

    嫦娥性子淡，也从来没问过。

    这一次，看到杨婵落下的诗集后，本来也没多想，反正下次杨婵再来，还了便是。

    但那诗集放在书案上，没有合上。

    嫦娥一眼看过去，就立刻被其中一句吸引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记得，杨婵提过，这不是诗，而是与诗并称的词。

    嫦娥久久地看着那两句词，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

    过往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涌上心头。

    她是嫦曦神女的残魂转世，而嫦曦神女死于其亲姐，羲和神女。

    嫦娥的记忆破碎，记不得为何姐姐要杀了她前世，为何又要以自身性命守护她的残魂转世。

    她记得后羿，却又不记得与后羿之间，有何恩怨。

    她只记得，在她记忆开始完整的那一刻，她就在广寒宫中。

    很长一段是，她在那些破碎的记忆里。

    只能看到疯狂，怨恨，痛苦，以及无尽的悲伤。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是一个被诅咒的存在，还是别的什么。

    所以，她才不会主动和任何人接触。

    陆压来找过她，让她一起加入佛门，为上古妖族复仇。

    她拒绝了。

    昊天玉帝来找过她，让她加入天庭，成为天庭正神。

    她拒绝了。

    所以，当杨婵来找她时，让她加入人间时。

    她也拒绝了。

    就在此时。

    杨婵回来了，一脸歉意地道：“嫦娥姐姐，我的诗集忘记在姐姐这里，回来取。”

    她与嫦娥之间的辈分，其实相当巨大。

    但两女性子相近，也就姐妹相称了。

    嫦娥一下子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纤手一招，把诗集拿到手中，递给杨婵，道：

    “妹妹拿好。”

    杨婵就好像真的只是回来拿诗集一样，小心翼翼收好诗集，道：“幸好及时记起，否则就要来不及了。”

    她施以一礼，转身就要走。

    嫦娥终于忍不住好奇心，道：“妹妹，何时来不及？与你这诗集又何干？”

    背过身的杨婵，嘴角在这一刻，微微上扬。

    但在转身看向嫦娥时，她已恢复如常，道：“大王要在八月十五，举办月夜诗会。”

    “妹妹我也报名参加，所以特意抄来了大王的诗词作，多加参悟。”

    “方才把诗集落在姐姐这里，若是没有及时取回，那可就来不及交参与诗会的诗了。”

    她说着又将诗集掏出，展示给嫦娥看。

    嫦娥这才看出来，这诗集其实与杨婵以往带在身边的诗集非是一本。

    她虽然没看过那本诗集，但也知道，那本上面写满了诗词，而且各种题材皆有。

    但杨婵此时手中这一本，只写了几首，除了她刚才看到那一首词以外。

    其他几首明显是新作，还有很多需要打磨之处 。

    显然，这诗集除了最前面的几首，其他都是杨婵所写。

    而且，全是与月有关的诗词。

    嫦娥喃喃道：“月夜诗会？”

    “难道，所做诗词，皆是咏月？”

    杨婵点头，道：“正是如此。”

    说罢，她突然话锋一转，道：“姐姐可愿那一日，与妹妹一同前去看看？”

    嫦娥深深看了杨婵一眼，道：“妹妹在人间，倒是学了些手段。”

    “故意留下诗集让我看到，现在又来套我话？”

    杨婵对自己的小小算计被嫦娥看破，丝毫不以为意。

    她上前拉住嫦娥的手，道：“好姐姐，可要一起？”

    嫦娥本想习惯性地拒绝， 但一想到刚才那词，她说出的话，就变了。

    她伸手在杨婵额头轻轻一点，道：“也罢，去看看倒也无妨。”

    “不过，那首千里共婵娟，何人所做？”

    杨婵笑了，道：“大王。”

    “姐姐怕是不知，大王乃是人间第一诗词。”

    ……

    寿仙宫。

    子受突然打了个冷战。

    正在温柔给他按肩的九尾狐，连忙道：“可是妾的力道，坏了大王雅兴？”

    子受摆摆手，道：“只是突然有点……”

    他再次摆摆手，没有说下去，然后拿起手边一本诗集，眼角跳了一跳，道：

    “这到底是谁把孤的这些诗记录下来，还发出去了？”

    九尾狐眨眨眼，嘻嘻笑道：“有一部分是商相，有一部分是武庚殿下。”

    “还有一部分，是后宫众姐妹们。”

    “出书，则是商相所为。”

    “商相还拿着大王这诗集给孔圣看了，孔圣极为喜爱，说要再多收录一些，再为大王出一本诗经。”

    子受：……

    哪怕是他如今帝王气越来越盛，这一刻，都有点心虚。

    但他转念想了想。

    身为昏君，借点古人的诗，有何不可？

    更何况，他前世古人的诗，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后世。

    他先写出来，算成是他的也可以。

    昏君的事，能叫偷吗？

    子受看着诗集第一页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最后还是心虚地放下了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