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刚刚出了君度大厦，电话铃声就响了。

    “坤哥的电话。”李富把电话递了过来。

    林枫纳闷：

    “大佬，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靓坤长长的松了口气：

    “你没事情就好。”

    “我这紧张的看TV台呢，医生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要是再打不通你的电话，我就要点起兵马冲了君度大厦。”

    林枫心里暖洋洋的：

    “你还不信我？”

    “我都说了不用你，那自然是没有危险的么。”

    靓坤笑了笑：

    “有没有受到惊吓？”

    “要不要大佬给你安排安排放松一下？”

    林枫撇撇嘴：

    “可算了吧，慧珍在我旁边呢。”

    靓坤悻悻道：

    “当我没有说，挂了啊。”

    林枫心情很是愉快的挂断了电话，有人惦记的感觉真的不错。

    李富请示道：

    “枫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林枫看了后视镜一眼：

    “把我和你嫂子送回家，你们几个备点纸钱，送阿杰去墓地。”

    众人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李杰感激道：

    “老大，不用麻烦他们。”

    林枫叹了口气：

    “我给你八嫂报仇那天晚上，她拉着我凌晨去了墓地。”

    李杰不说话了。

    说实在的，他现在真的想要去墓地上看看。

    于是众人就此分道扬镳。

    林枫自然回家，拉着老婆亲热去了，而李富他们和李杰一起，去了墓地。

    李杰叹道：

    “其实，你们不用陪我的。”

    李富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是我们的兄弟。”

    李杰缓缓点头。

    其实，如果今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那么，李富也好，王建军也罢，是不会把他当成兄弟的，顶多是保险公司的同事。

    或许会做个朋友，仅此而已。

    然而当李杰当着一众名流的面，毫不犹豫的遵从林枫的命令弄瞎了医生的一只眼睛；又当着一众警察的面，打碎了医生的喉咙，生生的看着他死去。

    在那一刻，李富和王建军就把李杰当成了他们的兄弟。

    在李富两人看来，林枫虽然是正经的商人，可他另一个身份是洪兴堂主，而李杰再怎么说也是前特警。

    一旦事情跟警察牵连上，说心里不犯嘀咕那是不可能的。

    哪怕林枫不在意，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得在意。

    而当李杰毫不犹豫的遵从林枫行事的时候，相当于把自己的把柄交给了众人。

    大家都是玩灰色的，你要是干干净净的，谁愿意跟你玩？

    其实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是不敢！

    都是煤窝里面出来的，你这么白，一定有问题。

    这是很朴素的想法，不存在针对不针对。

    李杰很明白这一点，但他愿意这么做。

    特警的敏锐让他隐隐感觉到林枫一伙人的不一般。

    今天晚上他射杀了不少的医生匪徒，可他也发现了一个事实——单论射术，他不是对方的对手。

    不管是李富也好，王建军也罢，甚至就连王建国，他都不是对手。

    这伙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李杰很愿意加入这个团队中。

    隐隐约约的，他竟然有一种置身于以前团队的神圣感，这让他感觉相当的踏实。

    袁浩云的感觉就没有这么踏实了。

    好容易熬过了君度大酒店的任务，婉拒了彪叔等人的挽留，瞅准了机会把陈欣健拉到了一边：

    “sir，我这里有一个消息，是林生告诉我的。”

    陈欣健本来很不高兴，今天晚上正是好好的与港岛总署交流谈情的好机会，谁料到袁浩云这个家伙硬是拉着他们赶回来。

    正要发怒，陡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陈警司的神情变的异常凝重：

    “什么消息？”

    袁浩云苦着脸把消息说了一遍。

    陈欣健脸色大变：

    “明心医院的太平间，刚刚被尊尼汪改造成了基地？”

    “走，走走，咱们回警署。”

    袁浩云叹息一声，做O记就没有休息的时间。

    众人风驰电掣的回到了警署。

    陈欣健拉着袁浩云来到了办公室，找出了尊尼汪的档案：

    “要不是江浪传回来消息，告诉我们尊尼汪其人，我们还不知道这个家伙的存在。”

    “他这段时间做下了不少的案子，作案的手段相当的狠辣。”

    “手段歹毒的很。”

    “与他交易的对象，很多时候都发生了黑吃黑。”

    “但是他的老巢，我们始终找不到。”

    两人把案件汇总，然后标到了一张地图上。

    然后采用三角测量法，找到了尊尼汪基地的大概区间。

    一个明显的地标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明心医院！

    啪！

    袁浩云重重的把圆珠笔扔在地图上，恨恨道：

    “难怪我们始终找不到尊尼汪的行踪，老是感觉他们神出鬼没，万万没有想到，这家伙的老巢竟然是明心医院！”

    “谁会去怀疑一家医院？！”

    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哪怕有丧尽天良倒卖器官的团伙，办案的刑警也不会去怀疑医院，而是私家作坊。

    更不用说是公立医院了。

    公立医院那是什么地方？

    每天人来人往的，要想藏一伙军火贩子，怎么可能啊？

    “他们一定是用救护车做掩护，道路上行驶着救护车，谁会去怀疑他们？”

    “无论他们出现在什么地方都是合理的。”

    只要是人就有可能生病，生病就有可能用到救护车，这是常识。

    “尊尼汪这家伙够狡猾的，利用了咱们常识上的漏洞。”

    “这家伙也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这就叫做灯下黑。”

    袁浩云兀自还在气愤。

    陈欣健神情凝重：

    “林生还叮嘱你什么了？”

    袁浩云抑制自己的愤懑，说道：

    “林生提醒我，尊尼汪凭什么敢把明心医院的太平间建成基地。”

    陈欣健反问道：

    “为什么？那可是一所公立医院。”

    袁浩云忽然就沉默了：

    “医院有内鬼！”

    “或者说有强力人物同尊尼汪合作。”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道：

    “查！”

    香江的公立医院都是有港府出资，医管局管理，院长连个人事权都没有，谁又有能力把太平间交给恐怖分子打理呢？

    两人很快就迷茫了，明心医院很正常，医管局管理，跟其他的公立医院没有什么两样。

    唯一有一点特别的，或许就是这家医院是昂撒驻军的定点医院。

    陈欣健和袁浩云你看我，我看你，两人都懵了。

    “没什么不同啊。”

    陈欣健忽然一个激灵：

    “你还记得我让你查茶楼案子的缘由么？”

    袁浩云点点头：

    “当然……年初的时候香江忽然多了一批火器，大多都是大毛制造的，当时有怀疑是从老家偷入的……”

    “等等……大sir你该不会是说？”

    陈欣健咬牙道：

    “未必是从老家来的。”

    “与大毛关系密切的，可不一定是朋友呢。”

    袁浩云吓了一跳：

    “您的意思是……驻军？”

    陈欣健冷冷道：

    “尊尼汪就像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一样，就连老牌的军火捞家海叔都不是他的对手，阿浪传回来的消息不也说了么，他们对尊尼汪的行为感到相当的困惑。”

    “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军火是从哪里来的。”

    “恐怕……这来源地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袁浩云失声道：

    “昂撒驻军？”

    “……也不是不可能！”

    要是一个星期之前，他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说要是敢提出这样的假设，袁浩云一定认为对方疯了。

    可是现在……

    辣手神探真心认为陈欣健说的有道理。

    毕竟，就连政治部的鬼佬都参与走粉了，还有什么是昂撒家族做不来的事情？

    太特么的合理了。

    “可是大sir，我们现在只是推测。”

    “压根没有实质的证据。”

    “要是猜错了……”

    陈欣健立刻道：

    “不，不会错。”

    “你仔细想想，如果真的猜错了，能在公立医院之一的太平间做工程的，会是什么人？”

    袁浩云打了寒颤。

    没错，最好不要猜错。

    公立医院是医管局直管领导的，要是他们也变了质……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陈欣健来回踱着方步：

    “你现在给阿浪发个紧急联系的信号，我把这个情况跟老总汇报一下。”

    袁浩云苦笑道：

    “阿浪很不愿意见我——我是一个公众人物，目标太大。”

    辣手神探时常上传媒的，不管是电视也好还是报纸也罢，是不是就会有人报道他。

    再加上袁浩云生的高高大大，天生的衣服架子，就算说他是当红的电影明星，也会有大把的人相信。

    陈欣健深吸一口冷气：

    “现在不是讲那个的时候，你必须赶紧联系上江浪，把咱们了解到的事情告诉他。”

    “你要知道……”

    “这种消息不告诉阿浪，会要了他的命。”

    袁浩云无可奈何道：

    “阿浪要是不见我，那可不怨我。”

    陈欣健连连道：

    “你只管去就好！”

    于是这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袁浩云也不怠慢，赶紧向江浪发出了紧急约会的暗号。

    半个小时之后，在港岛的某个海边，江浪脸色臭臭的见到了袁浩云：

    “不是跟你说了么，让你不要来见我，你是香江有名的辣手神探，十个香江人大约有三个认识你，要是被人见到咱们两人在一起，你我一起完蛋。”

    江浪要多恼火就有多恼火。

    大sir怎么会给自己安排了这样的接头人？

    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么？

    脾气火爆的辣手神探，却没有反驳：

    “事情紧急，必须让你出来跟你说一声。”

    江浪心神一动：

    “出了什么事情？”

    袁浩云问道：

    “你是不是一直没有查出来尊尼汪的军火来源？”

    江浪豁然转头：

    “你们查到了？”

    袁浩云叹息一声：

    “只是有他据点的消息，但是军火来源，只有一个猜想。”

    江浪想了想道：

    “尊尼汪行动成谜，我们一直找不到他的基地在哪里。”

    “要是能够知道他的据点在哪里，或许通过排查，就能知道他的军火来源。”

    袁浩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尊尼汪的基地在明心医院太平间。”

    江浪失声道：

    “医院？”

    袁浩云苦笑道：

    “没错，医院！”

    “这帮家伙已经把公立医院的太平间打造成了恐怖基地……你的思路也是我们的思路，我和大sir查过了，结果你猜猜看，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江浪闻言脸都黑了。

    袁浩云叹道：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明心医院是香江四十几所公立医院之一，归医药局直管，没有私立医院的乱七八糟的股东。”

    “但是有一点……它是昂撒驻军的定点医院。”

    “你该明白它的分量。”

    江浪霎时间失声。

    “什么？”

    忽然间他灵光一闪，

    “尊尼汪的武器来源从来没有人能够查的出来，该不会……”

    袁浩云木着脸道：

    “要不然，我冒这么大风险来找你？”

    江浪顿时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袁浩云忽然问道：

    “海叔在和尊尼汪竞争，你说他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怎么办？”

    江浪愕然：

    “把这消息通报给海叔？”

    袁浩云盯着他问道：

    “有没有搞头？”

    江浪想了想，还是摇头：

    “海叔年龄大了，早就失去了当年的锐气，他最近跟我聊天，都是在说什么身后事。”

    袁浩云颇感谎谬：

    “他一个军火贩子，都已经走了这么久的路，还在想身后事？”

    江浪耸耸肩：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不过海叔倒不是怕死，他在想，他死后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价，会不会落下个骂名。”

    袁浩云嗤笑不已：

    “那还用说么？”

    然后他反应过来，嘴巴都张大了，

    “这个老东西，难道还想要一个体面的名声？”

    江浪耸耸肩：

    “不然呢？”

    袁浩云恶狠狠道：

    “想的美！”

    “这种人死后不被唾弃，就算是好的。”

    “想要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别说他留不下性命，就算能够留下，那也是骂名！”

    江浪沉吟不语。

    袁浩云有些担心：

    “你做卧底的时间长了，该不会对那个关海产生了感情吧？那是大忌讳！”

    江浪呸了一声：

    “我要是对海叔产生了感情，我还会出来见你？”

    袁浩云松了口气。

    做卧底不容易，特别是在这样极端捞偏门的组织中做卧底更不容易。

    杀人、打劫、黑吃黑是家常便饭。

    在这朝不保夕的日子里面，能够依靠的其实不是警队的同事，而是那些犯罪团伙。

    警队也有先例，很多卧底因为与这些犯罪分子朝夕相处，因而产生了感情，最后不是叛变就是被犯罪分子清除。

    所以警员在执行极端卧底任务的时候，上司都会叮嘱他们，一旦在社团遇见了同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相认。

    社团是一个大染缸，你进入其中之后，很难说明白到底是黑的还是白的。

    不与前同事相认，既是保护他人也是保护自己，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保护自己。

    江浪沉吟许久才道：

    “我可以试着跟海叔说一说这件事情。”

    袁浩云不解道：

    “你不是说他已经丧失了年轻时候的锐气么？”

    江浪点点头：

    “对，他确实已经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锐气。”

    袁浩云纳闷道：

    “既然如此，那你说这个干嘛？那不是逼着海叔倒向尊尼汪么？”

    江浪摇摇头：

    “你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

    “海叔是比较传统的社团老人，尊尼汪是无视规矩的新一代。”

    “在传统的老人眼里，军火集团还是那种大家长制的，那些后辈就跟自己的后辈一样。”

    “尊尼汪无视各种法纪的作风，其实很不讨人欢喜。”

    “最重要的是，尊尼汪的军火来源并不在组织内部。”

    “海叔等人认为，尊尼汪难免有洗马榄的嫌疑。”

    袁浩云愕然：

    “吃里扒外？”

    江浪反问道：

    “借用军火集团的渠道，帮助他人销售军火，难道不是吃里扒外？”

    “如果咱们的猜测成真……尊尼汪何止是洗马榄，还是着红鞋！”

    “按照规矩，要三刀六洞扔海里的。”

    袁浩云眼睛一亮：

    “你是想要促成他们火并？”

    江浪叹息道：

    “我倒是有这个心思，可惜海叔……”

    袁浩云眼睛都瞪大了：

    “尊尼汪都骑在海叔头上了，难道他还不准备火并？”

    江浪耸耸肩：

    “倒不是海叔不想，主要是我不想。”

    袁浩云惊奇道：

    “你越说我越不懂了，军火集团这两个派别进行争斗，怎么你是关键？”

    江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因为……我一直没有明确答应海叔做他的继承人啊。”

    嗯？

    “你难道还不明白么？我要是答应了海叔，我特么就直接上位，直接就成了军火集团的掌舵者。”

    “做卧底做成了大佬？”

    “唵？”

    袁浩云猛然拍了江浪一下子：

    “好小子，看你是个靓仔，没想到这么能干。”

    “这不好么？”

    “香江最大的军火集团之一握在你的手里，我们压根就不用担心它为恶了。”

    江浪更是无语。

    “这种事情不是这么想的，你回去请示一下大sir，要是他同意，我就去试试。”

    “要是他不同意，我就再想别的方法。”

    袁浩云很是纳闷，江浪有绝佳的上位机会，陈欣健没有理由不同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