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一脸懵逼地端着不锈钢解剖盆，约瑟夫的肠子已经被掏出了大半，屎臭味混着血腥扑鼻而来。

    李瑞克正翻整着肠子，看他有条不紊的样子，不会准备验完之后再原封不动塞回去吧！

    “瑞克，你以前干过嘛？”乔治瞅了一眼，胃里翻江倒海，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死人的肠子是这种味道。

    “第一次。”李瑞克语气平静地可怕，他专注地从死者腹腔把肠子取出来。

    死亡时间已经超过48小时，肠道里面的消化物难免开始发酵。

    酸臭的气体甚至把消化后的粪便挤了出来。

    “拿个袋子过来，把肠子里的消化物和大便全都翻出来装好。”

    乔治瞬间傻眼了，手里端着满满一大盆肠子，整个人处于断线状态。

    这也不是自己一个资深警探该干的活呀！

    解剖就算了，咬着牙忍忍就过去了。

    翻大便是什么鬼？

    局里这二十年，来来去去也合作了七八个验尸官，从来没人邀请他干过这事儿。

    “你傻愣着干什么？”

    李瑞克不满的声音传来，验尸他是一点情绪波动没有，像个冰冷的机器。

    但是乔治时不时下线的状态，让他很不满。

    “约瑟夫有按摩的习惯，前一天晚上不可能空着肚子，肠胃里一定有当晚食物残渣，这能帮助我们锁定约瑟夫前一晚行踪。”李瑞克又补充道。

    乔治这会儿才如梦初醒。

    李瑞克说得对，自己咋就没想到呢？

    他硬着头皮把那盆肠子放在解剖台上，又取了证物袋，狠狠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不就是验尸嘛，谁怕谁啊！

    李瑞克这小子一个实习警员都能面不改色，没道理自己一个二十年的资深警探做不了。

    深吸一口气，心理建设已经拉满了。

    如果说心理建设可以具象的话，乔治的心房早就盖好了一栋摩天大楼。

    五分钟后，乔治突然冲出验尸房。

    “哇……哇……哇……”

    一大口呕吐物喷了出来，连昨晚在罗兰岗酒吧和大胡子畅饮的龙舌兰都吐了出来。

    “咳咳咳……”乔治剧烈的咳嗽，他差一点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

    “老大，你没事吧？”

    威廉牵着拉布拉多走了过来，刚给这条流浪狗洗过澡，它的颜值焕然一新。

    养过狗的都知道，狗会吃人类呕吐物。

    这玩意连屎都吃，人类胃里半消化的食物，对它们来说就是美味。

    尤其这还是一条流浪狗，平时有口屎吃就不错了，那里还会挑食啊！

    但是乔治的呕吐物太熏人了，它闻了一口就逃得远远的。

    小家伙琥珀一样的眼睛里透着大大的疑惑味，看着乔治的目光，一副“你是不是偷吃屎”的表情。

    “没你事儿，滚一边去！”

    乔治苦胆水都快吐出来了，他现在有点怀疑人生，验尸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呀！

    【死者约瑟夫，肺部组织异常红肿，充血，局部毛细血管有破裂痕迹，怀疑死前曾剧烈咳嗽，有呼吸麻痹的现象】

    【肝脏有异常凝血点，组织损伤清晰可见，应是某种毒素造成的损伤】

    【肾脏损伤与肝脏趋同】

    【心脏内部有不明原因的肿块，死前有心跳骤停症状，可能是猝死直接原因】

    【整体消化道有大面积的组织破损，应该是某种烈性毒素所致】

    【这种毒素具备瞬发性，损伤通常在上消化道，以胃部组织损伤为主】

    【但是，死者大半肠道都有毒素引起的组织破损，大量出血凝块肉眼可见】

    【据此判断，约瑟夫死前吞下毒物，死前消化长达数小时……】

    李瑞克一边填写验尸报告，一边察看【金牌龙套】推送的信息流。

    大体上和他所思所想差不多。

    约瑟夫应该死于投毒，误食的概率极小。

    但这种毒素很诡异，明明是烈性毒素，微小的剂量就能引起呼吸和心脏衰竭。

    却偏偏在约瑟夫肚子里消化了很久。

    从消化道残留物来看，毒物应该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吞下去的。

    最终在进了青瓦房按摩店，做了一套韩式水疗之后毒发身亡。

    难道这种毒素具备缓释特性？

    又或者是某种胶囊？

    吞食后消化掉胶囊外衣，中间持续数小时，夜深人静时才发挥作用。

    “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种毒物呢？”

    李瑞克暗自分析，突然自言自语。

    针对约瑟夫遗体的尸检，整体上非常顺利。

    每一个器官都单独拿出来，做了仔细的肉眼辨别，并且切片采样，留了多个样本，准备送去不同的实验室检验。

    约瑟夫死于中毒基本上确凿无疑。

    至于是哪种毒素，实验室一化验就会出结果。

    未知毒素的可能性不大，杀鸡焉用宰牛刀，凶手没必要这么麻烦。

    杀掉约瑟夫，就是要斩断线索。

    整个案子做起来非常粗糙，甚至有恃无恐。

    可能压根没把李瑞克和乔治克里曼放在眼里。

    蒙特利就是个穷乡僻壤，阿猫阿狗两三只，确实不值得费心。

    李瑞克大体上已经有了几种毒物猜想，唯一的疑点就是发作太慢了。

    结合尸检分析，似乎只有一种可能——

    “老乔！老乔！”

    李瑞克突然紧张起来，大声喊了几声，乔治急忙忙从外面冲进来。

    “有线索了？”乔治面色仍然有些惨白，不过精神看起来没问题。

    李瑞克仔细观察了下，又看了一眼解剖台上那盆混合着屎臭味的肠子，小心翼翼问道：“你刚才戴手套没有？”

    “戴了呀！”乔治被问得一脸懵逼，谁特么弄这玩意不带手套啊！

    里三层外三层，恨不得把前两年疫情剩下的防护服都给穿上。

    就这还是把乔治给折磨地不轻，他苦胆水都吐出来了，现在再瞅一眼都觉得心里不适。

    “瑞克，尸检完了咱出去吧！”

    乔治露出一脸哀求的表情，瞥了一眼约瑟夫被掏空的尸体，解剖台上十几盆各种器官组织，还有上百个封装完毕的切片标本。

    尸检这活儿真是要命了呀！

    神经病一样，一辈子做噩梦！

    “千万别用手碰约瑟夫的大便”，李瑞克带着手套伸进了那盆肠子里翻找食物残渣，一脸严肃地又补充了一句，“尤其不能吃进肚里！”

    乔治克里曼一脸蒙圈。

    谁会吃死人大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