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彪目送杨合没入鹿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任何在鹿台中死去的活人都会沦为邪祟，他不敢想象，由杨合诞生的邪祟会有多恐怖。

    不过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砰。

    大门重重关闭，黄飞彪注意到鹿台上已经多出一个杨合相仿的人影，正呆滞的目视外界。

    后宫方向阴气汹涌，幽怨的童谣回荡开来。

    ………

    杨合一踏足鹿台，首先感应到比外界还要浓郁四成的阴气。

    恰好三鬼还未稳固修为，便孜孜不倦的吸收起阴气，以至于在眉心形成不断旋转的龙卷。

    “可惜，孕育鬼域并非一蹴而就的。”

    化胎（煞鬼）、凝神（杀生鬼）、混元（阴神鬼）三境都是围绕鬼域，乃是成仙基础。

    瞳鬼和势鬼会各自孕育一个鬼域。

    降神鬼没有鬼域，但能把不同鬼域糅合成一体，简单来说，在化作法天象地时凝聚巨型鬼域。

    当然，具体是何鬼域，目前不得而知。

    杨合没走几步，突然察觉到若隐若现的窥视。

    喵～～

    他暗自沟通黑猫，“黑子，不用搭理，此人就是个老阴比，想要引出来只能假装不知道。”

    杨合可以笃定，是申公豹在窥视。

    并且申公豹的图谋绝对远超寻常，所以任何进入鹿台的修士无疑都会威胁到老阴比。

    杨合环顾昏暗的室内。

    相比原作中奢华的鹿台，典故世界的鹿台显得极为简陋，底层只是一个空旷无物的房间。

    里面摆放着一些桌椅板凳，灰尘遍布。

    墙面的壁画才简单几笔，图案是三皇五帝以及女娲，显然鹿台是尚未修缮完成时出的祸端。

    杨合表情遗憾，没注意到有大开眼界的地方。

    “还以为鹿台会是个五星级洗浴中心呢，本来还想见识见识纣王有多昏庸无道。”

    他脑袋四面睁开眼瞳，防止会有突如其来的意外。

    瞳鬼晋升煞鬼境后，对于眼瞳瓢虫的应用更加轻松，甚至每只眼瞳瓢虫都有微弱的本能。

    眼瞳瓢虫可以吸收外界阴气长久存在。

    杨合凑近窗户，外界笼罩着浓雾，打开窗户后，浓雾更加明显，就连灵视都看不透。

    隐约可见皇宫的轮廓，但却是以俯视的角度。

    好像…自己来到几十米高的空中。

    “鹿台应该已经形成独立的空间，恩，灵视增长的频率倒是不明显，目前察觉不到端倪。”

    杨合试图通过乾元山法印联系姜子牙。

    但说来古怪，两人仿佛相隔百里，同时距离还在拉远。

    “怪事。”

    鹿台共有三层，杨合想起顶层见到的申公豹，后者明显对于鹿台极为熟悉，很可能一直待在里面，把后宫交给其余修士。

    “申公豹此行想必不是为杀死姜子牙，否则理应取得破布包裹，断绝姜子牙夺舍的可能。”

    “要么是为鹿台本身，要么申公豹是为…纣王？”

    杨合不经意间加快速度，脚步在寂静中极为响亮。

    “牵扯纣王的话必须重视，以免封神演义的剧情发展失控，导致所有典故难度增加。”

    一人一猫沿搜寻一圈，也没有找到异样。

    底层仅有一具斜靠在角落的尸体。

    尸体至少死掉半年以上，皮肉都已经风化，圆瞪着双眼死不瞑目，手臂的五指脱落大半。

    喵～～

    黑猫蠢蠢欲动，如今见到尸体就想装进芥子空间。

    杨合一踢黑猫屁股，仔细观察尸体。

    死者七八十岁的年纪，肋骨敞开，脏器已经掏空，身穿着皇亲国戚才有的华贵服饰。

    “此人是比干？”

    杨合在女娲节庆时见过比干，不过印象不深。

    他纯粹通过尸体与主世界的文曲星君样貌相似看出的，脸庞流露出的表情都是绝望且挣扎。

    “感觉比干在典故世界的戏份比原作还少。”

    杨合忍不住吐槽，不过既然姜子牙前妻都能封神，比干老爷子好歹能在配角一栏出现。

    黑猫扒拉几下尸体，从怀里取出一张黄纸。

    杨合拿起黄纸，上面有姜子牙写着一行字迹。

    ‘小心申公豹，小心比干，我在九层。’

    一人一猫走进吱呀作响的阶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

    按照黄飞虎所言，常人很容易迷失在鹿台中。

    杨合无所谓，大不了不再扮演尸道童，待到下一次典故时，尸道童会合理的出现在典故内。

    鬼手悬在面前，他没有遭遇到危险，很顺利的来到第二层。

    “不对劲。”

    第二层和底层摆设相同，只是地面墙壁有点点苔藓，家具也像是历经岁月的洗礼一般。

    杨合脸色难看，发现向下的阶梯已经消失不见。

    他看向角落的比干尸体。

    尸体敞开的胸腔内依旧没有脏器，不过却有着些许粘稠泛黑的血垢，死亡时间在提前。

    “唔。”

    尸体一抽搐，嘴角正在缓缓上扬。

    杨合移开视线后，比干又恢复平静，“看来不能直视比干，这个地方实在太邪门了。”

    黑猫又在比干的怀里找到一张黄纸，上面有个‘贰’字。

    杨合眉头紧锁，明白黄纸是姜子牙刻意留下的，或许是为防止自己迷失在鹿台。

    他在阶梯处划出一道痕迹，接着前往第三层。

    没过多久，阶梯便豁然开朗。

    第三层的摆设依旧是一模一样，同样有写着‘叁’的黄纸，不过苔藓已经覆盖大半墙壁。

    乍一看，苔藓就像是腐败的烂肉。

    比干尸体则更加鲜活，地面是一大摊血迹。

    杨合意识到，鹿台是一个只能不断向上的循环空间。

    想要顺利离开，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通过夺舍神通，所以先前唯有姜子牙能够进出鹿台。

    “纣王也在鹿台，申公豹的目的难道是……”

    “呃呃呃。”

    虚弱的呻吟打断杨合思绪。

    杨合浑身冒出鸡皮疙瘩，呻吟似乎近在咫尺，望向比干后，才确定是从尸体口中发出。

    比干瞳孔聚焦，宛如溺水濒死一样拼命呼吸着，胸膛流淌出血水，令人毛骨悚然。

    杨合明明没有关注比干，结果比干依旧活了！

    比干的指甲在地面划过，呢喃道：“救我！”

    “救救大商！！”

    杨合不知道是不是申公豹搞鬼，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第三层。

    第四层后，不止是墙壁，就连地面都已经覆盖苔藓，鲜艳的色泽使得房间如同血肉组成。

    比干不再是躺着，而是半靠在墙边。

    他双目无神，嘴里一个劲的自语，“为何大商失去天意，为何大商失去天意，为何啊！”

    杨合停留两三息间，比干已经似哭似笑的起身。

    咚咚咚。

    比干用力撞击墙壁，飞溅的血迹勾勒出壁画，苔藓贪婪的吸收着养分，成片成片的蠕动。

    五六两层，杨合不做任何停留。

    他收起黄纸后，又在不同的位置刻出划痕，然后便匆匆没入阶梯，比干则自顾自的呢喃着。

    杨合封闭听觉也无用，声音直勾勾的出现在耳边。

    比干尖声倾诉痛苦，时而怨毒，时而平静，甚至会像孩童一样抱膝号啕大哭起来。

    “你知道吗？鹿台建造的很顺利。”

    “鹿台是由我负责，一切水到渠成，底层才刚完毕，老夫便尝试着进行祭祀沟通天意。”

    比干欣喜若狂的喊道：“上天有回应！上天有回应啊！！”

    “自从圣人不再降临后，我们又得到了天意，说明大商命不该绝，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杨合站在通往第七层的阶梯口片刻。

    他不知道姜子牙是不是在上面，积蓄着阴气的钻进黑暗，身后比干的声音随即逐渐远去。

    “嘶……”

    杨合抬眸见到。

    鹿台第七层的地面墙壁已经沦为血肉，有密密麻麻的血管裸露，窗户在风中噼啪作响。

    比干这回没有主动开口，目光清明的盯着杨合。

    杨合心头一沉，比干的古怪肯定是有原因的，余光一扫，发现通往下层的阶梯没有消失。

    他连忙迈步向上。

    经过阶梯后，又重新回到原点。

    没错。

    杨合卡在第七层。

    无论他进出阶梯多少次，最终都会回到原点，前后两个阶梯口如同被连接在一起。

    唯一庆幸的是，来自申公豹的窥视戛然而止。

    比干静静的看着杨合，胸膛不断有碎肉掉落。

    杨合打开窗户探头出去，只见浓雾中繁星点点。

    几乎和残月平齐。

    他好像已经来到万米之上的高空，正在随着攀登鹿台，一步步前往天庭，无比荒谬怪诞。

    “鹿台真的通往天庭？不可能的。”

    杨合凝视彻底苏醒的比干，后者早已非人，很显然，自己已经深陷在比干的鬼域中。

    “比干亚相，你在鹿台看到什么？”

    比干恍然如梦的睁大眼睛，呼吸停滞，“哈哈，修建完鹿台第二层，天意的回应变得更加清晰，我们凡人也能倾听仙音！”

    “我告诉帝辛，一旦传达至天庭，大商又能延续千年！！”

    “哈哈哈。”

    比干畅快大笑，房间跟着震动起来。

    杨合眯起眼睛，只见灵视增长的频率已经变得愈演愈烈，短短片刻就来到6000点出头。

    灵视不是因为比干增长，而是比干讲述的内容。

    有关天庭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