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塔罗牌的表面描绘着一个穿华丽衣物的年轻人，他戴着绚烂的头饰，肩上扛着手杖，杖头挂着行李，身后有小狗拉拽。

    而年轻人的容貌正是罗塞尔。

    亵渎之牌，“愚者”牌。

    下一秒，他的状态立刻有了变化，体表多了层五彩斑斓的衣物，脑袋上出现了极为华丽的头饰，气质明明极为幽深恐怖，却自带几分滑稽、戏谑、荒谬的感觉，呈现一种诡异矛盾的状态。

    这片诡秘之境轻轻摇晃了起来，似乎要臣服于这位难以具体描述的神灵脚下。

    “你叫克莱恩，对吗？”查拉图很快从灵界中读取到了克莱恩的信息。

    但克莱恩只是笑了一下，不做回答反而反问。

    “如果你是别的天使，你叫我克莱恩，那我不挑你的理。”

    “但你是‘诡秘侍者’，而我，是愚者，是源堡的掌控者。”

    “在这片诡秘之境中，你该叫我什么？”

    “呵呵呵呵呵。”查拉图发出一阵笑声，像是一个普通的和蔼老头，“你倒是跟阿蒙有点儿像。”

    克莱恩面带微笑，更想顺口应一声，突然面色一变，立刻否认：“当然不是！我就是我。”

    查拉图脚下的影子蠕动了两下，没了动静。

    祂又轻笑了一声，一点也没有诡计被戳穿的紧迫感。

    “可惜……”

    祂笑着摇了摇头。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和蔼的老爷爷给自己的孙子开了个玩笑，但孙子却并不领情。

    在祂的脚下，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一个历史投影取代。

    那是倒吊人途径的秽语长老，是真实造物主座下的“圣言天使”。

    如果刚才克莱恩敢承认，那么下一秒他就会戴上一副没有任何力量的单片眼镜，会因为体内出现另一股强大的意识而被瞬间撕裂。

    两人对峙，艾丝妲立刻退后两步，手中会出现一根科技感十足的“法杖”，给克莱恩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克莱恩瞟了艾丝妲一眼，开口飞快念诵：

    “吞咽奇迹的毒浆，以不存在之地筑起痴愚的高墙。”

    “于此构筑理想之城，此为众生祈愿铸就的美梦。”

    克莱恩的声音显得层层迭迭，回荡不止。

    霍然间，这片黑色柱子耸立的大厅突然变得更宽广了一些。

    几乎是同时，一座座建筑拔地而起，它们是石木混合型，最高没超过四层，风格接近鲁恩王国的迪西海湾。

    两种不同的空间在这片诡秘之境重迭，显得风格有些扭曲不和谐。

    查拉图的眼睛眯了眯，没有放任克莱恩动作。

    祂的皮肤表面钻出了一条又一条扭曲透明的灵之虫”，它们飞快聚合，形成了另一个查拉图。

    这个查拉图迅速在空气中抓出一件物品，那是一颗充满腐败气息的眼珠。

    这个查拉图的身体产生浓绿色的烟雾，浑身上下冒出水泡，变得浮肿。

    然后身体迅速开始腐烂。

    克莱恩的身体也在同一时刻变得腐烂，一下子变成了好一段时间的尸体，浓郁的尸臭飘出，让身后的艾丝妲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但克莱恩的吟唱还在继续。

    “虚幻的迷梦，此为不存在的历史。”

    查拉图身侧的另一个密偶则在空气中迅速抓了两下，抓出了一个颇具书卷气息的男子。

    那名男子眼中有虚化的书页飞快翻动，很快定格在其中一页。

    克莱恩的面前显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石制壁钟

    这壁钟古老而斑驳，盘面被灰白和青黑分成了十二格，每一格内都有着不同的符号，代表着不同的时间。

    壁钟的核心位置，三根似乎由“时之虫”构成的指针一长一短一中等，充满了沧桑感。

    这是来自“时天使”阿蒙的非凡能力，查拉图依靠某位“旅法师”的历史投影将它做了一个重现！

    当！

    一声悠远的钟鸣仿佛跨越了无穷的时光降临，回荡在了灰白雾气中，回荡在了这座古堡内。

    克莱恩的动作变得迟缓。

    但是很可惜的是，在克莱恩念出第一句话时，宝具已经完成了解放。

    剩下的只是赛尔瑞斯特有的仪式感，是不可逆的。

    “此间皆是心之所向的谎言。”

    “镜花水月亦谎为现实。”

    也就是眨了两下眼睛的工夫，居民房图书馆、警察局、电报局、市政议会、小型医院、糖果工厂、自来水厂、煤气公司、蒸汽列车站、并行铁轨和城外种植园等事物纷纷成形，街道的地面也铺上了水泥或石砖。

    到了最后，城镇中央那个广场旁边、克莱恩的身后，一座尖顶的“欢愉教堂”钻出地面，傲然耸立。

    一片不存在的空间出现在了这里，将这座地下城原本的位置取代。

    固有结界，神国雏形。

    吱呀的一声。

    克莱恩身后教堂的大门伴随着一阵摩擦声打开。

    “此刻，见证这从未存在之地。”

    “于此降临吧……”

    “『乌托邦』（The Nowhere Land of Ideals）”

    艾丝妲立刻捂着鼻子转身钻入教堂。

    轰隆。

    教堂的大门关上了，严丝合缝。

    灰雾弥漫的屋顶上，一个又一个密偶被放了下来。

    地面上，一座座糖果骑士拔地而起。

    克莱恩松开手杖，让它就这么不借助外力的立在地上。

    伸手，从虚空中取出一张面具，扣在脸上。

    “接下来……就是‘诡秘侍者’要挑战‘愚者’了……”

    克莱恩面具下传出低低的笑声。

    “嘿，你小子有点傻嘿。”

    说完，克莱恩将脑袋轻轻一摘。

    他和查拉图在同一时间进入了完整的神话生物形态。

    在查拉图化作的触手漩涡面前，出现了一个抱着脑袋的人偶。

    克莱恩的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捧在胸前，脖子上空空荡荡。

    他扭曲的身体这时候也稳定了下来，腰部以下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由半透明蠕虫聚集在一起组成的触手。而触手的表面有肉芽凸起，形成新的小触手。这些小触手又聚集成一个个不断变化的、由无数细小蠕虫般的线条构成的漩涡。

    他的上半身的表面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缝隙，里面血肉凝聚，凝聚成咧嘴大笑的嘴巴，嘴巴中的舌头上又长着一颗颗眼睛。眼睛下弯、嘴角上扬形成一个又一个扭曲的笑脸。而那一个个笑脸又被类似人偶缝合线一样的线条串联在一起。

    部分皮肤脱落，脱离身体飘在缺口周围化作类似拼图的样式。身体周围漂浮着几条彩带，又突兀的出现了几个玩具。

    不断变形的万花筒、自顾自抛球的猴子玩偶、主动演奏的迷你乐队、不断变色的皮球……

    这些玩具汇聚起来，聚成一个球，漂浮在他的脖子上方，充当了新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