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炖煮的浓汤软烂热乎，分到每个人手上只有一碗，黑面包也只有一根半。倒不是卢泽缺这点钱，主要是因为这些人都饿太久了，贸然让他们吃得太多，会死人的。

    好在热水管够，他们起码不会被面包噎到。

    但即使如此，卢泽也看到好几人硬是梗着脖子，死命咽下面包，然后马上又跑到前面去乞求食物，却被得到命令的帮派份子骂了回去。

    几分钟后，就算再慢的人也把自己的那一份吃光了。此刻的他们面对卢泽时就显得没那么警觉了，而是多了几份感激的神色。

    卢泽不知道的是，其实他给的已经够多了。

    对于这些流浪者来说，他们能获得救济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官方设立的济贫院，需要排队等待名额，而且进去之后，需要进行沉重的劳作，砸碎石头，从麻绳中挑出有用的纤维等等.

    这样费力工作一天，他们能获得的只是一碗清的见底的菜汤，和几片面包而已，根本不够付出的体力。有经验的流浪者都知道，去那种地方完全是慢性死亡。

    而另一个地方，则来自教会。教会虽然不至于强迫人们劳动，但出于组织架构的限制，提供的救济并不多，也不是每天都有。不仅如此，领取救济还附加了信仰的限制，对于非本教会的信徒，要么改信，要么去队伍后面排着。

    值得一提的是，三大教会中最常展开救济的是女神教会，而蒸汽教会则注重教育流浪者技能。至于风暴教会，他们不救济男性，因为按照教义，无法支撑家庭重任的男人会被认为是无能的废物。

    “你们之中，有认字的吗？”

    卢泽向人群发问。

    人们向他投来迷茫的眼神，只有几人举手，其中包括一个年老的女性。

    差点忘了，就算在贝克兰德，能认字的也是少数.

    卢泽心里暗道，又问，“懂手艺的，做过工人的？”

    这次举手的多了一些，稀稀拉拉的有三十几个。卢泽注意到，举手的大多都是中老年男人们，而且有几人的手指是残缺的。

    “嗯，那接下来.”

    在这之后，他继续提问，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些人的情况。工人们流浪的原因基本上是因为年老失能，工厂不愿意招累赘，而那几个认字的都是破产的中层，少数几个小孩也基本上无依无靠，靠着偷窃，乞讨过日子。

    “好，那就先这样，去休息吧。”

    他对众人说道，“回到给你们安排的住处。”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尊敬的老爷传教士先生.”

    一个看起来机灵点的男人大着胆子问道，“您不是要给我们传播神明的福音吗？”

    他的话语夹杂着浓厚的乡音，用词也很粗鄙，但是大致的意思却是明了的——把我们带到这里，给了一顿饭，然后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不用我们听无休无止的布道，或者劳作一整天的吗？

    卢泽给出的待遇实在太好，甚至让他们无所适从。

    “你们现在的身体太差了。”

    卢泽淡淡地说道，“就算给你们传播福音，起到的效果也很差。不如先让你们休养一下，这样才能更好地沐浴主的光辉。”

    听到他这么说，人群的神态和反应各不相同，但最后都在雷曼帮成员的指挥下，离开了这里，回到了暂时为他们准备的住处。

    卢泽看向一旁。

    “安德森先生。”

    一旁的帮派首领夏尔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走过来，恭敬地说道。

    在他的眼底，金色光芒一闪而过。

    不只是他，帮派里大多能用的人，都已经被卢泽催眠或暗示，基本上不会违逆他的意志。不然像刚才那样协调人群行动的枯燥活计，他们才不愿意干。

    “之前说的兹曼格党是怎么回事？”

    卢泽问道。

    “是这样的.这群野蛮的高原人换了个新老大，又添了一些打手，最近开始和我们抢地盘了。”夏尔听到对方问这个，立刻来了精神，“我们猝不及防之下，丢了两条街，伤了好几个兄弟.”

    兹曼格党，原本有因蒂斯大使在背后支持的那个黑帮啊

    卢泽若有所思。

    之前因蒂斯大使被A先生刺杀，他们的老大也失踪不见，这个帮派陷入了混乱，被其他帮派趁机抢了不少地盘.卢泽卖给女王的那份手稿，也是在当时抢的。

    如今，兹曼格党卷土重来，说明因蒂斯的势力已经重新掌握了他们，某些人正在尝试控制当前局面。

    “你们现在还在打吗？”

    “打了几天，我们退出了之前抢下来的地盘之后，他们也没再追上来。”

    夏尔道。

    把自己之前拥有的地盘夺回来，然后并没有一味扩张，还挺理智的。卢泽心想，不过，谁叫他妨碍到自己的扮演了呢

    尤其是刚才的消化反馈，让他知道自己目前构建牧群的决定是正确的。因此，阻拦自己的人似乎就变得更加不可原谅了。

    “知道对方的总部在哪里吗？有没有他们首领的照片或者画像什么的？”

    卢泽决定管一管这件事。

    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因蒂斯大使那边有序列5的强者，也可以碰一碰了。说不定还能因此搞到更合适的非凡者灵魂，拿来进行放牧呢。

    “好的，我马上就去！”

    夏尔大喜，他当然不知道卢泽心里的打算，但既然这位强大的非凡者有意参与，对他们帮派来说绝对是好事。

    ————

    稍晚些时候，希尔斯顿区，一栋有些陈旧的房子。

    这里是知名侦探艾辛格·斯坦顿的家。

    然而此刻，这栋房子空空荡荡，并没有大侦探的身影。如果有人在此刻看向起居室，就会发现极为血腥的一幕：

    一名惨遭分尸的年轻人倒在门口，地毯上散落的茶杯，托盘被鲜血污染；

    起居室的地上，同样遍布血迹，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但是并没有尸体存留；

    唯一一名站立着的人，是受邀来拜访艾辛格·斯坦顿的的克莱恩，他正无比紧张地戒备着，似乎在提防不知会从何处袭来的神秘凶手。

    他是如此警戒，如此全神贯注，直到警察破门而入，才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