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林木密集。

    风翎总会下意识把这里的环境与大岭森林的迷宫相比，方位上明明同属大北方，文化追溯也同属斯拉夫神话体系，但环境天差地别。

    一个暴雪肆虐，一个遍地沼泽。

    前者的迷宫里，树木大多是高耸的云杉、冷杉和落叶松。

    后者的迷宫里，树木则是粗矮的红树、垂叶榕以及不知名的藤蔓与苔藓。

    满地隆起的树根让人行走时需要格外小心，稍有不慎就会被绊到。

    行走一段距离后，一只驼鹿突然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大家停下脚步，谨慎地注视前方驼鹿。

    但那只驼鹿只是瞟了他们一眼，而后旁若无人地撕扯树上的苔藓与嫩叶，缓缓咀嚼。

    “它好像没有攻击性？”林芃芃狐疑地盯着驼鹿。

    风翎用第三视角观察了下。

    这里植被茂密，有树木枝叶遮挡，第三视角的俯瞰角度看不到太多细节，不过可以看到前面有一片湖，大部分红点围聚在湖边，湖里也有红点标识，或许是一种鱼怪？

    风翎从这只驼鹿身边经过，继续向前。

    没走多久，前面豁然开朗，穿过树林后她看见了第三视角里的湖泊。

    大大小小的驼鹿聚集在这里，进食、饮水，静谧的湖水倒映出巨大的鹿角，水下有鱼划过涟漪，让湖面闪烁出碎银般的光泽。

    薄雾在林间漂浮，草木葱茏，眼前景象仿佛童话般幽静而神秘。

    风翎身后几人都看呆了。

    张路忍不住说：“这地方好像随时会冒出一个仙女似的。”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了“仙女”——

    一条美人鱼藏在湖畔边的香蒲草丛里，偷偷望着突然出现的人类。

    张路的视线刚与对方对上，那条人鱼就像受到惊吓，倏地躲进水里！

    水面被激荡出阵阵波纹，繁茂的香蒲草也随之摇晃。

    张路指着人鱼消失的方向，张口结舌：“啊，啊啊……刚才那是……”

    “露莎卡。”林芃芃蹙眉道，“这是斯拉夫神话里的一种生物，不同于童话《海的女儿》，露莎卡虽然也是人鱼，但栖息在河边、湖边或者沼泽地里。”

    风翎扭头看她一眼，“你懂斯拉夫神话？”

    “不算很懂，我来之前做过功课。”林芃芃认真地说道，“传说中的露莎卡是生活在水里的女鬼、怨魂、水怪，她们会在午夜时分上岸，迷惑路人，将路人引诱到水中杀死。”

    林芃芃停顿片刻，意有所指的说：“尤其会引诱年轻的男性。”

    张路听了心里一咯噔，默默往王洵美身后退了半步。

    “会不会是……某种精神控制？”张路忐忑地看了看身边的同伴，“我刚才看见那条人鱼的眼睛了，不会被引诱吧？”

    王洵美谨慎地说：“要不，我们离湖边远一点？”

    风翎没意见，她的目光在几头驼鹿之间游移，打算杀几只弄出大动静，再观察观察这些驼鹿会往哪里跑。

    这时水面又有了波动，哗啦一声，刚才钻进水里的人鱼再次出现，躲在香蒲草丛里，满眼好奇地望着张路，以及张路身边的女人们。

    人鱼浮出水面的部分，实在太像人类，再加上人鱼的神态透出初生婴儿般的纯真，大家很难生出杀意。

    “它看上去……好像不会害人的样子。”王洵美艰难地说道。

    林芃芃也有些头疼，所有外形酷似人类的污染体，都会让她在动手时，心理上产生极大不适。

    “在传说故事里……露莎卡也不总是坏的，有些版本里，它们不仅不会害人，还会帮助迷路的旅人，为森林与田野祈福，让植物庄稼更好的生长。”林芃芃说道。

    风翎扫了一眼湖面，“这里的人鱼挺多的。”

    “很多吗？我只看见一只……”张路左右张望。

    “往前走走。”风翎抬脚往前走。

    她有意试探，甚至故意离湖边很近很近，脚下的泥又湿又软。

    人鱼的胆子很小，惊慌地退远了十几米，但是没有钻回水里，依旧好奇地跟着他们。

    风翎带着人在岸上走，人鱼亦步亦趋在水里跟随。

    当风翎一行人走过一大片芦苇丛后，湖泊里陆续探出两三只人鱼。

    或许是因为有了同伴，这些人鱼的胆子更大了，游得更快了，神态与动作都活泼了不少。

    其中几条鱼争先恐后地用手指着一个方向。

    它们不会说话，只用简单的手势比划，风翎不知道它们想表达什么意思，只能猜测那个方向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林芃芃和王洵美也有同样的想法。

    “也许顺着它们的指引，我们可以找到李遇。”林芃芃说。

    “它们一直没有表现出攻击性，可能真的是想帮我们。”王洵美点头回道。

    张路没表态，他觉得斯拉夫神话对年轻男性的针对性太强。

    皇甫妙妙问风翎：“能看见前面有什么吗？”

    “有条河，河两边有些污染体，树林里也有，感觉没什么特别的。”风翎沉吟片刻，说道，“试试吧，也许这是迷宫的特殊机制，必须靠人鱼的指引才能找到正确的路。”

    林芃芃非常赞同，“既然来了，就按照斯拉夫神话的逻辑来行动看看。”

    风翎心里将信将疑。

    这里无处不在的沼泽实在让她头疼，她感觉自己进迷宫后一直在边缘处打转，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效率太低了，别说去救李遇，就连神像恐怕也很难找到。

    她看向湖泊里那些长着纯真少女面庞的美人鱼，暗暗想道：你们最好别让我失望。

    风翎跨过一截隆起的树根，一言不发继续出发。

    人鱼们在水中起起伏伏，时不时甩起浪花，似乎很高兴。

    风翎依据她们的指引，进入河道。

    这里的河流很窄，蜿蜒曲折，两侧除了繁茂的水生植物，还有大量覆盖青苔的卵石。

    巨大的树根穿插其中，让风翎一行人的前进增加了阻碍。

    走了十多分钟，除了河流，便是石头，除了石头，便是树木。

    风翎平静的心，逐渐变得不平静。

    她真想把前面带路的人鱼揪上岸，好好问一问：你们到底想带我去哪儿？！

    但是人鱼不会说话，它们在水里笑盈盈地挥动手臂，仿佛在催促：快来呀，快来呀~

    “怎么没完没了的……”风翎用第三视角盯着前面，再继续走下去就是河流尽头了，难不成人鱼还要上岸带路吗？

    这时，第三视角里突然出现了六个蓝色亮点。

    很大的六个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