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凡丝毫不意外听见这个回答。

    他就知道。

    “那老东西去精神病院了，你每年还要特地回来一次刺激他，干脆待在国内，每天都能刺激他。”

    车子停在路边，前面传来齐楼的声音。

    “少爷，机场到了。”

    裴言川淡淡应了一声，打开门，挂断之前回了一句对面。

    “国内没什么好待的。”

    听见那边传来的挂断声，秦明凡长叹一口气，“唉……”

    第一次见这个外甥，对方的性子就和冰块一样冷。

    这么多年，他甚至没见过对方笑过。

    别说笑了，正常人的七情六欲裴言川好像都没有。

    他都怀疑是不是身上有什么病才会导致这样，难道是小时候的心理创伤还没消去？

    可事实又告诉他，裴言川很健康。

    “唉，搞不懂搞不懂。”秦明凡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喊上秘书去会议室。

    会议室内坐着两女一男，见他来连忙起身。

    为首的女人笑着伸手打招呼：“秦总，您好，我是公越文化的程澳佳，这次是来和您详谈项目内容。”

    秦明凡视线在三人之间扫了一圈，回握上去，“您好，都坐吧。”

    这个公司的职员颜值都挺高啊。

    他坐下来，翻开底下的文件。

    “之前你们那边给我的提案，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很大的问题。”

    秦明凡抬起眼，“只是这段时间，你们那边也派人跟着我们公司的人一起去实地考察，那块地听说有点复杂。”

    程澳佳一顿，这不是他们负责的领域，如果要实地考察，入手恐怕不够，而且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秦明凡似乎看出她的纠结，继续说道：“程女士，我们公司给你们让了好几个点，这点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不过分。”

    程澳佳内心叹了口气，“秦总放心，我会安排好。”

    “那就好，”秦明凡笑着靠在椅子上。

    半小时后，他们才从裴氏大楼里出来。

    程澳佳松了口气，揉了揉肩膀，“果然不好应付啊。”

    裴氏这边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一点点的利益让步，就要让他们做各种事情，

    都要被他们压榨完了。

    她转头看向身后两人，“我们打车回去吧，刚好也快下班了，回去打卡。”

    央瓷瓷却突然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买点东西再回去。”

    程澳佳没多想，“好。”

    汪汀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后还是抬手挥了挥，“央组长，明天见。”

    央瓷瓷笑着挥了挥手，“明天见。”

    直到两人上车离开，她才转身走到前台。

    前台是个圆脸的小姑娘，看见央瓷瓷朝自己走来，以为对方是忘了什么东西。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央瓷瓷站定脚步，默了一会才开口：“你们公司，有叫裴斯吗？”

    网上搜不到裴斯的信息，她只能亲自来问了。

    闻言，前台小姑娘顿了顿，迟疑了一会小声道，“以前有，但是现在已经不在我们这里工作了。”

    看来裴言川把那些人都处理了。

    央瓷瓷眼眸暗了暗，对前台微微一笑：“好的，谢谢你。”

    正要出门，她脚步又是一顿，目光停留在走廊的电梯上，慢慢抿唇。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仿佛昨天她还是这里的员工，然后等午休时间，和裴言川一起吃午饭。

    曾经触手可及的日常，现如今成遥不可及的妄想。

    央瓷瓷呼吸一颤，喉间有些酸涩，连忙低下头离开。

    前脚刚要踏出大门，后脚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诶……你不是公越文化那个……”

    她一愣，转过头看去，就见秦明凡插着口袋朝这边走来。

    “您好，秦总。”她连忙藏住情绪，弯眸打了个招呼，“我是公越文化的央瓷瓷。”

    “你好你好，你怎么还在这里？你那些同事呢？”秦明凡看了眼周围。

    “他们先回去了，我……”

    说到一半，央瓷瓷眸光闪了下，继续慢慢说道：“我在这边问个人，听说裴斯不在这里工作了。”

    裴斯两个字一出，秦明凡原本懒散的神色倏地愣住。

    啊？？这小姑娘认识裴斯？？

    他眉头微不可察皱了皱，眼中带上了点认真，“你……是他朋友？”

    “不是朋友，”

    央瓷瓷认真道，“我们是仇人，他以前玩弄我朋友的感情，脚踏几只船，我替我朋友问问他是不是还在这里工作，要是还在，我们就打算举报他。”

    “………”

    秦明凡噗呲一声笑出来。

    “还是个渣男。”

    “是啊，他不在这里就算了，我和我朋友说一声。”央瓷瓷拿出手机，朝着对方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秦总。”

    等女生走后，秦明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去，慢慢眯起眼睛。

    真可疑。

    —

    夜晚，宾利稳稳停在饭店外。

    服务生连忙上前开门。

    最先入眼的是锃亮的黑色皮鞋，修长双腿包裹在西装裤内。

    男人慢条斯理走下车，肩背挺拔 ，眉眼冷淡，举手投足间透着疏离。

    “裴先生，我带您去包厢。”

    男人微微颔首，嗓音低沉富有质感，“走吧。”

    包厢内的秦明凡早已经等候多时，看见来人后，他笑着起来，“大外甥，好久不见啊！抱一个！”

    裴言川淡定侧身躲过，拉开椅子坐下，“直接说事。”

    秦明凡不满撇撇嘴，“真冷淡。”

    他重新坐回位置上，“我能有什么事，就是看见久违的大外甥很开心呗，你啊，也要多笑笑，不然以后媳妇都娶不到。”

    男人掀起眼皮，“你这么乐观，也没见你有对象。”

    秦明凡理据力争，“我是不婚族。”

    “嗯，我也是。”

    秦明凡：“……”

    你哪是不婚族，你是没有感情族。

    他撑着下巴，睨了他一眼，“真不打算找一个？你一个人在国外也没什么意思吧？我上次问齐楼，他说你每天泡在办公室，连门都不出，你养只宠物也行啊。”

    男人薄唇吐出三个字：“不考虑。”

    行吧行吧。

    秦明凡也不打算再劝了，根本劝不动。

    他换了个话题，“那你明天去精神病院吗？”

    裴言川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垂眸应了声，“医生说裴玉山想重新测定自己没病。”

    “你答应了？”

    “嗯，反正无论怎么样他都出不来，我明天去看看。”

    这么多年了，裴玉山每年都要搞这么一出，就算他正常又怎么样，裴言川不可能放他出来。

    秦明凡靠在椅背上，脑子里突然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情。

    “诶。”

    他摸了摸下巴，眼中神情严肃。

    “当年裴斯死的时候，还有其他人认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