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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0章 香粉暗入三小姐,夜探角门遇笛音

    作品:《侯门一入深似海

            “那是你的事。”车夫语气不容置疑,“记住,香囊。明日辰时之前必须做到。之后,静待信号,依计行事。”

        说完,他将竹筒塞入上官拨弦手中,身形一晃,再次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里。

        上官拨弦握着那冰冷的竹筒,感觉重逾千斤。

        潜入听雨轩内室,给三小姐的随身香囊下药?

        这比登天还难!

        但她没有退路。

        返回听雨轩的路上,她大脑飞速运转。

        兰香!

        三小姐的贴身大丫鬟!

        或许可以从她身上打开缺口!

        次日清晨,上官拨弦早早起来,主动去厨房帮兰香取三小姐的早膳。

        路上,她“不小心”被一块松动的石板绊了一下,食盒险些打翻,她惊呼一声,手腕“恰到好处”地扭伤了,顿时肿起老高。

        “哎呀!你这笨手笨脚的丫头!”兰香见状,又气又急。

        上官拨弦疼得眼泪汪汪:“兰香姐姐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这手腕怕是没法子给三小姐梳头更衣了……”

        兰香瞪了她一眼,但看她手腕肿得厉害,也确实无法干活,今日三小姐还要出门,梳妆打扮不容有失。

        她没好气道:“真是晦气!罢了,你回去歇着吧,今日不用你伺候了!”

        “谢姐姐……”上官拨弦捂着手腕,怯怯道,“姐姐,奴婢房里还有一瓶老家带来的活血散,效果极好,姐姐平日伺候辛苦,若不嫌弃……”

        兰香闻言,脸色稍霁,瞥了她一眼:“算你还有点良心。拿来吧。”

        上官拨弦心中暗喜,连忙回房,取来一个白色小瓷瓶,恭敬地递给兰香。

        瓶子里确实是上好的活血散,但她在瓶塞内侧,极其隐秘地涂抹了一层无色无味的强力迷药粉末——剂量不大,足以让人短时间内精神恍惚、反应迟钝。

        兰香不疑有他,接过瓶子闻了闻:“嗯,是还不错。行了,你下去吧。”

        上官拨弦退下,心中忐忑地等待着。

        果然,约莫一炷香后,另一个小丫鬟跑来悄声道:“阿弦,兰香姐姐不知怎么了,突然说有些头晕,回房歇息了,三小姐正发火呢……”

        机会来了!

        上官拨弦立刻主动上前,来到三小姐房门外,低声道:“三小姐,奴婢阿弦,略通一些推拿之术,或许能为小姐缓解疲乏,梳妆之事,也可勉力一试……”

        房内沉默片刻,李婉茹清冷的声音传出:“进来。”

        上官拨弦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李婉茹正坐在妆台前,面色不豫。

        她从镜中看着上官拨弦:“你还会推拿?”

        “家中祖传的手艺,奴婢愚钝,只学了些皮毛。”上官拨弦恭敬道,上前小心翼翼地为李婉茹按摩太阳穴。

        她的手法确实专业,力度恰到好处。

        李婉茹闭上眼睛,似乎颇为受用,戒心稍减。

        按摩片刻,上官拨弦轻声道:“小姐,今日要佩戴哪个香囊?奴婢先为您熏上。”

        李婉茹懒懒地指了指妆台的一个抽屉。

        上官拨弦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七八个精致无比的香囊。

        她迅速扫视,判断哪一个更像是今日外出会用的(颜色更素雅,绣工更繁复)。

        她选中一个,假意熏香,背对着李婉茹,用身体挡住动作,迅速将竹筒里的香粉倒了一小半进去,然后轻轻摇晃均匀。

        动作轻、快、稳!

        完成后,她将香囊捧给李婉茹:“小姐,您看这个可好?”

        李婉茹睁开眼,瞥了一眼,点点头:“就这个吧。”

        上官拨弦强忍着剧烈的心跳,为她系好香囊,然后仔细地为她梳头、上妆。

        整个过程,她表现得无比恭顺和专业。

        李婉茹透过镜子,看着身后这个低眉顺眼、手艺不错的丫鬟,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辰时末,李婉茹准备出门。

        上官拨弦恭送她到听雨轩门口。

        就在李婉茹即将踏上马车时,她忽然回头,看了上官拨弦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倒是比看起来伶俐些。好好待在院里。”

        马车远去。

        上官拨弦站在原地,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成功了!

        但李婉茹最后那句话……是随口一提,还是意有所指?

        她感到一股巨大的不安笼罩下来。

        追踪香粉已下,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更加惊险万分。

        而皇宫深处,因为那批“血瓷”的到来,一场意想不到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大明宫,紫宸殿侧殿。

        气氛凝重得如同结冰。

        数只“渗血”的青瓷双鲤瓶被放置在铺着明黄锦缎的桌案上。

        那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已不再渗出,却在莹润的釉面上留下了蜿蜒扭曲的痕迹。

        在殿内通明的烛火下,显得诡异而刺眼。

        太后端坐于上,面沉如水,凤眸之中寒光凛冽。

        皇帝坐在一侧,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下方跪着的是内务府总管、瓷器库大使以及几名颤若筛糠的工匠。

        萧止焰作为最先发现此事并密奏的官员,亦垂首立于殿侧,心中波澜暗涌。

        “查清楚了吗?这究竟是何妖邪之物?如何混入贡品之中?!”

        太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压得人喘不过气。

        内务府总管叩头如捣蒜:“回禀太后、陛下,奴才等仔细查验了泥料、釉料、窑温记录,均无异状!同一批出炉的其他瓷器完好无损,唯有送至淑兰太妃处的这几只……奴才实在不知何故啊!”

        “不知何故?”太后冷笑一声,“哀家看是有人故意为之!用这等魇镇邪术,意图祸乱宫闱,其心可诛!”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众人,“淑兰太妃近日身子不适,是否与此物有关?嗯?”

        殿内温度骤降。

        牵扯到后宫嫔妃安危,事情的性质立刻变得无比严重。

        瓷器库大使吓得几乎瘫软。

        “太后明鉴!太妃娘娘只是偶感风寒,御医诊过脉,与瓷器绝无干系啊……”

        “御医?”太后目光转向一旁侍立的御医院院判。

        院判连忙躬身:“回太后,太妃娘娘确系风寒之症,脉象虽虚浮,却无中毒或被邪祟侵扰之兆。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

        “只是什么?说!”

        “只是娘娘宫中侍女提及,太妃见到此瓶渗血时,曾受惊晕厥,此后便心神不宁,夜寐多梦,时常惊悸……此乃心疾,恐需静养。”

        太后凤目微眯,不再言语,指尖轻轻划过一只瓷瓶上那已然干涸的“血痕”。

        她久居深宫,见惯了风雨,绝不信这是什么鬼怪作祟。

        这更像是人为的警告、恐吓,或者……某种传递信息的方式!

        目标直指与废太子关系密切的淑兰太妃!

        是谁?

        目的何在?

        她的目光再次落向萧止焰:“萧司法,你既最先察觉此事,可有见解?”

        萧止焰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恭敬道:“微臣愚见,此非鬼怪,实乃人为。”

        “贼人手段高明,利用特殊矿物入釉,遇特定条件方显异象,意在制造恐慌,或传递密信。”

        “其目标恐非仅太妃一人,而是借此扰乱宫廷,动摇人心。请太后、陛下明察!”

        皇帝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爱卿所言,与朕所想不谋而合。只是,这密信如何解读?贼人下一步意欲何为?”

        这正是关键!

        萧止焰几乎要脱口而出上官拨弦破解的图谱含义,但硬生生忍住。

        此刻说出,必然暴露她的存在,且无实证,难以取信,反而会打草惊蛇。

        他只能道:“微臣惭愧,尚未能破解。但贼人既已出手,必有后续。当务之急,是加强宫中戒备,严密监控各门禁及人员往来,尤其是……明日‘龙抬头’之期。”

        “龙抬头”三个字,让皇帝和太后的脸色更加凝重。

        这个传统的春耕节,宫中亦有祭祀庆典,人员繁杂,确是容易生事之时。

        “传旨,”皇帝沉声道,“明日宫中庆典,一切从简。金吾卫、羽林军加派双倍人手,各宫门严查出入,凡形迹可疑者,一律拿下!内侍省、掖庭局彻查所有近日入宫之人及物品!”

        “陛下圣明!”众人齐声应道。

        太后却补充了一句,目光幽深。

        “淑兰太妃处,多派些‘稳妥’的人去‘伺候’。她受了惊吓,需要好好‘静养’,莫要让闲杂人等再去扰她清净。”

        皇帝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这是要将淑兰太妃暂时软禁监视起来,点头允诺。

        众人退下后,太后独留下皇帝。

        “皇帝,此事恐非孤立。废太子余孽,亡我之心不死啊。”太后语气沉痛,“永宁侯府……近来似乎也不甚安稳。”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母后放心。跳梁小丑,终将自取灭亡。朕已布下天罗地地网,只待明日!”

        然而,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后,都未曾料到,“玄蛇”的渗透比他们想象的更深。

        就在禁令下达的同时,宫中某处偏僻值房内,一名身着低级侍卫服色、袖口绣有隐形蛇纹的男子,正将一张写着“计划有变,提前启动‘乙案’”的纸条,塞入信鸽脚上的铜管。

        宫外的永宁侯府,听雨轩内。

        上官拨弦坐立难安。

        追踪香粉已下,但李婉茹出门后至今未归。

        萧止焰那边也再无消息传来。

        宫中的情况一无所知。

        那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最是折磨人。

        她反复回想在李婉茹书房看到的那张废纸上的墨点暗号。

        东北角门……子时……

        今夜子时,是否还会有动静?

        她决定再去一探。

        这一次,她更加小心。

        不仅换了夜行衣,还在身上撒了特制的药粉,以掩盖自身气息,避免被可能存在的暗哨或猎犬发现。

        子时将至,她再次潜伏到东北角门附近。

        然而,今夜这里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难道昨夜之后,他们更换了接头地点?

        就在她疑惑之际,一阵极轻微的、几乎融入风声的笛声幽幽传来,旋律古怪,并非中原音律。

        是突厥调子!

        笛声来自侯府之外!

        上官拨弦心中一动,悄然攀上墙头,向外望去。

        只见远处巷口,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

        车辕上,坐着那个披斗篷的身影,正在吹奏一截短笛。

        片刻后,侯府内一道黑影(并非管家)疾步而来,同样以几声鸟鸣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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