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板一脸痛苦地吐出口烟气。

    “是张天硕。”

    顾明奇道：“和他有关系？”

    “前段时间我在酒吧和朋友聚会，和他有些冲突，他这是报仇来了。”

    他突然想起这位青年导演的另一个身份：有且只有一首代表作的摇滚歌手。

    “那香江这三个人。。。”

    路宽疑惑道：“这我倒真不清楚，这帮香江演艺圈的看不起内地剧组、演员、导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许和张天硕私底下有什么协议吧。”

    他拿翻开合同文本：“他们签的演艺合同规定了违约要付三倍片酬的违约金，应该不会傻到直接耍无赖罢工。”

    “张天硕就是他们的打手，专门扮演搅屎棍的角色，只要能延误剧组正常开工，他们的就能提起单方面解约。”

    顾明默默地点头，这是一次全方位针对路宽的围猎。

    谢霆风从2000年上春晚开始就火遍香江和内地，特别是这两年和天后王非的恋情沸沸扬扬，很是吸引眼球。

    加上陈冠西、余纹乐等新生代小生，仅从粉丝数量和舆论阵势上来看，路宽就不是对手。

    还有张坚亭代表的鹰皇势力，张天硕在内地摇滚圈的影响力和人脉关系。

    怎么看路宽都是没一点胜算的，看来这个剧组是真的保不住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看路宽愁的实在是没心情再说话，顾明也就告辞离开。

    他回到房间点上一支烟，突然打眼看到茶几上的一份报纸。

    “廊坊火车站广场发生斗殴，国内知名摇滚歌手被指幕后主使！”

    顾明突然心生警惕，又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和路宽认识的前后经过，以及他调查过的路宽的身世经历。

    他走到固话边上拨通号码。

    “您好好，这里是前台，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我问一下，402的几份报纸是你们送到房间的吗？”

    前台小姐音色清亮，温婉动人：“是的先生，从前几天就开始了，是本店的例行服务。”

    “哦，谢谢。”

    顾明起身翻了翻几张《北平交通报》，日期的确是从三天前开始的，旋即想到这家是交通部下属的招待宾馆。

    下属宾馆按照组织要求订阅机关报纸，在这个时代是惯例，很多吃公家饭的报刊杂志都靠这些政策活着。

    而廊坊斗殴事件发生在火车站前，一切都很合理。

    他这才拿起报纸仔细阅读起来。

    廊坊，斗殴，迪吧，张天硕。。。

    京城这个地界儿，即使不是娱乐圈的人，也都听过张天硕的些许恶名，他也不例外。

    顾明懒得管他为什么能这么嚣张，为什么能一直逍遥法外，为什么又做出这样的恶事。

    他平时家教极严，只想好好演戏，可出了这档子事儿，不帮一把也说不过去了。

    况且都是依法办事，这帮香江人违规违法在先，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路宽也很谨慎，这位顾师兄是个性格要强和敏感的，他只想靠着自己的实力演绎喜欢的角色。

    他如果直接求助，把两人之间的纱纸都捅穿，再被误会是有意利用才让他试镜成功，这事儿也就办不成了。

    2002年5月19号，这已经是第七天了。

    一个光头大爷左手拿着剧组的矿泉水，右手拿着破竹扇扇着风。

    “小伙砸，不是大爷说啊，这人那有时候该服软得服软，你这样弄得我们也挺不好意思的。”

    一旁的大妈也帮起腔来：“就是，好话讲人不能以卵击石，你是斗不过这些人的，抓紧服个软散了吧！”

    刘伊妃在一旁气鼓鼓的：“你们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呢？”

    “这小姑娘，长得挺好看，怎么不会说话呢！”

    一个尖嘴猴腮的大妈扇着风绕过来：“你当我们这么热的天想来啊？我们不要吃饭啊？你给钱啊？”

    刘伊妃双手叉腰就要对喷，被路宽挡了下来。

    “去出晨功吧。”

    “哼！”

    小姑娘都要气炸了，忍不住跟刘晓丽埋怨起来。

    “妈妈，路宽太窝囊了，还大男人呢，一点儿魄力都没有。”

    “我要是他早把这帮大爷大妈赶走了！”

    刘晓丽担心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青年导演没有说话，她心里也在打退堂鼓。

    当初达成的协议是要通过这部电影把女儿送上威尼斯红毯的，再加上梅燕芳从音乐和香江资源方面给女儿的助力。

    这才一致同意路宽入股红星坞，可现在。。。

    “茜茜，要不明天我们也暂时不来了吧？不如让你教父再找找别的剧组，看还有没有机会。”

    刘伊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呢？妈妈？路宽不是红星坞的吗，我们不是自己人吗？”

    小姑娘朴素的善恶观和阵营派别划分里，刘晓丽的做法无异于临阵倒戈，捅自己人一刀。

    刘晓丽默默地摇了摇头，股权变更手续还没走完，一切都还有操作空间。

    即使走完了，以程敬非的的手段。。。

    “要去你去，我要待在这里，一直待到他解散剧组为止！”

    刘伊妃板起小脸，甩开母亲的胳膊气愤地走开，在摄影棚的一角默默地出着晨功。

    路宽和宁皓、顾明三个北电系的在摄影棚外抽着烟，相对无言。

    气氛沉闷地好似要杀人，顾明撇了眼烟雾缭绕中的路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想来不会很愉快。

    “我上个厕所去。”

    没人回应他，顾明掏出手机往没人的地方走去。

    刘伊妃聚精会神地做着形体训练，在进行了初步的联合呼吸、台词训练之后，她的形体训练部分进步非常快。

    这可能也得益于她从小的舞蹈训练，能很好地融会贯通各种难度的动作，比如现在的这个海豚式行走。

    这是《质朴戏剧》中格式形体训练的第一式，需要表演者两臂向两侧伸出，行走的同时旋转两肩和手臂，再尽可能地把胳膊肘向后推。

    然后是各种变式训练，在全身活动的同时，两肩对着脖子隆起，想象自己是一只海豚，再增加难度，配上脚趾尖行走。

    “啊！”

    心事重重的刘伊妃没注意后方的来人，就那么甩着胳膊撞了上去，正好踩在了刚到片场的陈冠西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