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的太阳斜斜照进舞蹈教室，江倾推开玻璃门时正撞见刘皓存腾空跃起。

    白色练功服下摆翻飞如蝶翼，绷直的脚尖在阳光下划出道道优美地轨迹，落地时足尖点地转出三个完美的挥鞭转。

    自始至终，她脸上都挂着优雅的浅笑。

    江倾眉头轻挑，发现这姑娘跳舞时的样子倒是跟平日里不太一样。

    娴静、温柔、很有魅力。

    “虽然我不是很懂舞蹈，但是很好看。”

    由衷夸赞了声，他一边走近，一边轻轻拍手。

    鼓掌声惊得刘皓存踉跄半步，扎起的马尾随着转头扫过自己泛红地脸颊。

    看清来人后，她扶着把杆歪头轻笑，汗珠顺着脖颈滑进线条流畅地锁骨窝里。

    “江博士难得夸我一次，还怪开心的。”

    江倾捡起脚边的矿泉水瓶抛过去，眼底闪过一抹促狭。

    “不过……”

    他故意拖长尾音。

    “我不是很懂舞蹈，想问下这就是北舞的水平吗？”

    “你！！！”

    刘皓存眉头一竖，拧瓶盖的手顿了顿，突然拧腰甩出水珠。

    水珠在阳光下划出小彩虹，有几滴溅在江倾衬衫袖口。

    “哎呀不好意思，要不我赔你件新的？”

    她蹦跳着凑近，带着热腾腾的香气，并没有因为出汗而带有丝毫异味。

    练功服湿透贴在皮肤上，随着呼吸起伏若隐若现。

    江倾眼神动了动，后退半步撞上镜墙。

    “穿好外套。”

    “偏不～”

    刘皓存故意把搭在把杆上的开衫踢远，踮脚转了个圈。

    阳光追着她翻飞的黑发，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口袋里手机忽然震动，江倾摸出手机点开，周野发来的自拍照跳出屏幕。

    照片里女孩歪头比耶，笑得眼眸弯弯，配文“出发喽！”

    刘皓存瞥了眼照片，脚尖勾起开衫丝滑地甩到肩上。

    “江总要不要看我新编的现代舞？”

    旋即，不等他回答就按下音响开关。

    电子鼓点炸响的瞬间，她突然扯开马尾，黑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江倾看着镜中身影从古典优雅切换成街头爵士，甩头发时发丝扫过他脖子，下腰时后颈几乎贴到他鞋尖。

    他后背已经贴上冰凉的镜墙，衬衫衣角被刘皓存旋转带起的风掀开小半。

    她突然单足点地后仰，脖颈绷成天鹅颈的弧度，汗湿的练功服在腰际旋出透明褶皱。

    “这是现代加爵士？感觉很特别。”

    江倾摸着下巴，露出饶有兴趣地表情。

    “是呀，感觉如何？”

    “跟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刘皓存突然蛇形扭动贴近，右手沿着自己起伏的肋骨线滑到髋骨。

    “现代舞讲究释放天性呀。”

    她脚尖抵住他皮鞋尖顺时针画圈，绷直的脚背稳得惊人。

    “我的新尝试如何？”

    蓝牙音箱突然切到小提琴与电子鼓的混音，她旋身时马尾扫过江倾下巴，带起一阵痒意。

    江倾看着她在九宫格镜墙里分裂成九个舞动的影子，现代舞的延展性融合了爵士舞的切分节奏，当她单腿跪地后仰时，腰椎弯折的弧度像被风吹乱的柳枝，起身时又化作弹簧绷直的机械臂。

    汗湿的碎发黏在太阳穴，随脖颈的波浪形扭动忽起忽落。

    “刚刚的wave断层了。”

    他用鞋尖轻点她即将落地的足弓。

    刘皓存顺势滑坐在地，两腿劈成笔直的一字马，绷紧的足尖堪堪停在江倾裤脚边缘。

    “江博士不是不懂舞蹈？”

    汗珠顺着锁骨窝滚进领口中，她抬腿用脚趾夹住他松开的衬衫下摆。

    “不如江博士来给我示范下标准wave？”

    电子混音骤然转为慢板，她跃起时带翻了矿泉水瓶。

    水流漫过两人交错的影子，江倾看着她在水渍倒影里变成条扭动的美人鱼。

    现代舞的即兴发挥遇上爵士舞的切分韵律，当她单臂支撑倒立时，脊椎像装了铰链般逐节蜷缩，落地时却又化作爵士舞标志性的弹跳动作。

    “我是真不懂，只能纸上谈兵，而且……”

    他眼神一动，伸手虚扶她即将失衡的腰线。

    “你呼吸乱了。”

    刘皓存突然贴面转身，鼻尖蹭过他胸口。

    “喘给你听呀。”

    汗湿的后背撞上镜面，九个镜中身影同时做出爵士舞的经典甩头动作。

    阳光漫过窗口爬上她绷直的脚背，将其染成半透明的琥珀色。

    最后一个地板动作收尾，她突然伸手拽住他领口往下一拉。

    “好看吗？”

    鼻尖相距不到五公分，他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

    “还行。”

    江倾单手撑住镜面，另一只手解开领口。

    刘皓存顺势跌坐在地，抱着膝盖仰头笑。

    “比野子跳舞如何？”

    “她跳的是儿童广播体操。”

    江倾想起周野在桃花坞唱歌时扭动身体的笨拙模样，笑着给出客观评价。

    “江倾你完了！”

    刘皓存抓起运动鞋作势要砸。

    “等我告诉野子……”

    手机突然响起特别提示音，江倾扫了眼消息立马往外走。

    “走吧，中午请你吃饭。”

    “我要吃日料！”

    刘皓存弯起眼眸，“嗖的”蹦起来追上去，帆布鞋带拖在地上啪啪响。

    四十分钟后，一家日料店榻榻米包厢里。

    刘皓存捏着寿司在芥末碟里滚了三圈，突然探头看江倾手机。

    “野子问你在干嘛？”

    她故意拖长音调，蘸着芥末的寿司往他嘴边送。

    “江总要不要拍张照报备呀？”

    江倾偏头避开，夹走她筷尖的北极贝。

    “食不言。”

    “装什么正经！”

    刘皓存踢掉鞋子，横了他一眼。

    “上次在飘窗”

    “刘皓存。”

    竹帘突然被掀开，服务生端着刺身拼盘僵在门口。

    刘皓存迅速缩回脚，端起茶杯笑得人畜无害。

    “三文鱼要配柠檬汁哦～”

    等服务生退出去，她立刻变脸轻踹他膝盖。

    “凶什么凶！跟周野吃饭时也这么假正经？”

    “她不会把脚伸别人裤管里。”

    “江倾！”

    筷子“啪”地拍在案几上，刘皓存突然红了眼眶。

    蘸料碟被碰翻，酱油顺着桌沿滴在白色袜套上。

    江倾暗自叹气，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妆花了。”

    “要你管！”

    她抢过纸巾狠狠擤鼻子，眼线晕成熊猫眼。

    “上次为什么挂我电话。”

    “时间地点不合适。”

    他总不好说，是彤彤挂了她电话。

    “呵……”

    一道冷笑声响起，包厢倏地变得安静，庭院里竹筒敲石的清脆声响格外清晰。

    刘皓存揪着衬衫下摆，突然嗤笑出声。

    “算了，反正我也没资格问。”

    她仰头吞下整杯清酒，纤细脖颈滚动时漏出的酒液滑进衣领。

    “江博士要不要尝尝新到的蓝鳍金枪鱼？我请客～”

    “别喝了。”

    江倾按住她倒酒的手，看着她泛红的眼睛。

    “下午不是还有杂志拍摄？”

    “你记得？”

    刘皓存眼睛倏地亮起，又迅速垂下头。

    “反正拍完也没人看.哪像人家京東代言人.”

    神色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声音里透着满满地自怨自艾。

    刺身刀突然划破指尖，血珠冒出来的瞬间，她“哎呀”轻呼着把手指塞进嘴里。

    江倾抓过她手腕查看伤口。

    “我去跟服务员要创可贴.”

    “要呼呼～”

    刘皓存趁机钻进他怀里，受伤的指尖在他衬衫上乱蹭。

    “好疼呀～”

    “刘皓存！”

    “知道啦知道啦！我有的！”

    她跳起来翻找包包，掏出创可贴拍在他手心。

    “帮我贴嘛～”

    哪怕明知道一切都是这姑娘自导自演，江倾还是接过创可贴包住她纤细的指头。

    这种女孩就是你明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却还是会吃她这一套。

    而她的度也拿捏地十分精准，让你无奈让你心疼，再适时撒撒娇，不会让你真的生气。

    总之，很会。

    看着江倾认真为自己包指头的模样，女孩唇角上扬，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正午时分，刘皓存正举着手机自拍。

    画面里她歪头靠在江倾肩头，受伤的手指比着心形。

    “发你微博好不好？”

    她晃着手机凑近他坏笑。

    “配文感谢江总指导舞蹈～”

    江倾夹起最后一片三文鱼塞进她嘴里。

    “账号密码忘了。”

    “没劲！”

    刘皓存嚼着鱼生含糊嘟囔，突然伸手扯松他领口。

    “这个牙印我咬的？”

    脖子下的红痕已经泛青，她凑近吹了口气。

    “野子看见不得气死，嘻～”

    江倾正要说话时，她已经蹦到庭院石径上。

    帆布鞋踩碎一地日光，她转身张开双臂倒着走。

    “江倾！”

    银杏叶扑簌簌落在肩头，她眼睛亮得惊人。

    “下次等我的新舞蹈编好了，我第一个独舞给你看好不好。”

    微风卷起她衬衫下摆，露出盈盈一握的腰肢，白的晃眼。

    “看时间。”

    江倾微眯着眼睛，对面的女孩似乎在沐浴阳光。

    “哦。”

    她踢飞一颗石子，突然指着天空喊。

    “看！有飞机！”

    江倾下意识仰头的瞬间，脸颊被温软触感偷袭。

    刘皓存瞬间蹦出三米远，笑着跑向停车场。

    “定金收啦！”

    她尾音散在燥热的风里。

    江倾摸着脸颊处的湿润地唇印，摇头轻笑。

    几分钟后，停车场里，刘皓存趴在车窗上挥手。

    “我下午拍完可能要和杂志那边的主编一块吃饭，结束后找你？”

    “我晚上有事……”

    “知道啦～”

    她打断他的话，突然探进车窗快速耳语。

    “你衬衫纽扣坏了。”

    红色跑车轰鸣着窜出去时，江倾低头看见纽扣线头整齐，知道自己又被这丫头骗了。

    后视镜里，刘皓存单手扶着方向盘，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江总，咱们现在？”

    陈铎憋着笑在驾驶座发出提醒。

    “去机场。”

    “您之前不是说让我去接，现在……哦，明白！”

    陈铎透过后视镜见到江倾骤然眯起的眼睛连忙噤声，快速发动车辆。

    驶出停车场时，他扫了眼后座闭目养神的江倾暗自腹诽。

    以前在公司大家私下里还担心江倾另一半的问题，怕他沉迷于代码忽略个人感情。

    好家伙！

    现在这一天，上午刚送走一个，又来见一个，现在又要去接一个，一天应付三个女孩子！

    这不妥妥海王？

    江总是什么隐藏开关被打开了吗？

    啧啧啧……

    ——

    下午三点十七分，首都机场T3航站楼出口处，田熹薇推着银色行李箱快步走来。

    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黑白露腰短T搭配黑色及膝短裙，衬得雪白腰线盈盈一握，裙摆随着步伐荡起涟漪。

    行至地下停车场，她踮脚张望时长发扫过白皙的锁骨，直刘海下的大眼睛忽闪着，见到陈铎后，老远就冲他挥手。

    “铎哥！这边热得人都要化喽！”

    “田老师辛苦。”

    陈铎笑着接过行李塞进后备箱，田熹薇拉开车门时突然愣住，后座阴影里江倾正在敲键盘，屏幕蓝光映得他侧脸轮廓分明。

    她黑色短裙下的长腿“嗖”地跨进车厢，满眼欢喜。

    “不是说不过来？”

    江倾合上笔记本，伸手挡住她扑过来的动作。

    “刚好也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他打量着拿下口罩的女孩，见她圆溜溜的大眼睛笑成了两条细缝。

    “骗子！明明还在忙工作！”

    田熹薇顺势抓住他手腕晃，仰着小脸嘴角几乎要咧到天上去。

    “早晓得你要来，我就该穿那件露背装！”

    她突然俯身凑近，短T领口荡出诱人弧度。

    “你看我新接的睫毛，像不像小扇子？”

    驾驶座的陈铎猛咳两声。

    江倾抽回手把空调调低两度。

    “安全带。”

    田熹薇噘着嘴系好安全带，掏出小镜子补口红。

    “等哈儿我要吃九宫格！红油汤底涮毛肚”

    “订了潮汕粥。”

    江倾从储物格抽出湿巾递过去。

    “哎呀～江倾～”

    她整个人歪倒在他肩头，声音夹的甜腻。

    “人家在剧组吃了半个月沙拉.”

    “昨天的麻辣兔头？”

    “我……”

    女孩一时语塞。

    车载导航正好播报拥堵提示，田熹薇趁机把发烫的脸颊贴在他肩窝。

    “我眯一会，到了喊我。”

    呼吸间清甜的味道漫上来，发丝扫过江倾颈侧时，她偷偷把腿往他那边挪了半寸。

    江倾垂眸看了她一眼，笑着紧了紧手臂，目光转向窗外。

    感受到他的动作，女孩唇角悄然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一个小时后，田熹薇踩着运动鞋踏进餐厅包厢，黑色短裙随着转身动作绽成花苞。

    她举着菜单指给江倾看。

    “好饿好饿！这个虾饺皇要双份！还有.”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截断她的话语。

    江倾刚要接听，田熹薇已经凑上前按下免提键。

    甜甜的正太音带着风声传出。

    “江总～忙完了没？”

    田熹薇捏着菜单的手骤然收紧，圆眼睛眯成猫儿似的弧度。

    江倾伸手要拿手机，却被她按住手腕。

    “江倾？能听见吗？是我这边信号不好？”

    刘皓存发出疑惑的声音。

    “我刚推了杂志社的饭局”

    “江倾在点菜呢。”

    田熹薇目光盯着江倾开口，指甲在桌布上划出褶皱。

    “有什么话我可以转达。”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传来椅子拖动声。

    “原来晚上有事是这个意思，那.”

    田熹薇凑近话筒，瞥了眼屏幕备注显示的“小存”心头一动。

    “我们还没开始，要不过来一起？”

    黑色短裙因她前倾的动作绷出诱人曲线，精致锁骨在圆领处若隐若现。

    江倾眼尾一挑，看着女孩眼神变得危险。

    “好呀，麻烦发个位置。”

    听见对面清脆地回应声，田熹薇眼神倏地一眯。

    不是，你还真敢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