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高照道：“谢昭，展销会的时候抢了我们三个制衣厂的生意，如今又把女包店和女装铺开到了江城。”

    “这是奔着叫我们几个制衣厂关门来的，你们陈家，就是前车之鉴。”

    “你说说，我们算不算战友？”

    陈启明挑眉。

    他算是听出来了。

    这位原来是江城国营制衣厂的，来这里找自己，是为了……谢昭？

    他来了兴趣。

    “所以，找我干什么？”

    陈启明耸耸肩，“对付谢昭？”

    田高照一乐。

    “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田高照道：“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兴趣？”

    对付谢昭？

    陈启明冷笑，稍稍坐直了身子，脑海里，这一年多来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在自己的脑海里闪过。

    “说来听听。”

    他冷笑道。

    光脚不怕穿鞋的。

    他沦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全都拜谢昭所赐，如今陈家已经破产，自己和陈东海也决裂了。

    就算是死。

    他也要狠狠咬上谢昭一口！

    …………

    两天后。

    家里的事情全都处理好了，谢昭背着大包小包，再次和谢诚等人踏上了返途。

    下午四点。

    抵达江城。

    回到小洋楼时，赵金昌正在做饭。

    魏庆之还没回来，一行人涌进来，原本冷清的院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赵金昌动作僵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了烟火气儿。

    “赶紧做饭！我饿死啦！”

    谢恬一把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地上，朝着厨房跑去。

    “二哥，这次咱妈给装了好多小菜，我做点儿粥，热几个大包子，晚饭对付一餐，成不？”

    谢昭笑道：“随便吃点儿吧，这些天在家里，咱妈简直是喂猪呢！喝点儿粥，消化消化！”

    他说完，又补充道：“给你俩侄女儿炖个鸡蛋羹！”

    “好嘞！”

    谢恬应声完就开始忙活了。

    淘米，熬粥，又把包子和馒头鸡蛋羹放在上头的蒸屉里蒸上。

    想了想，还是切了一点腊肠进去。

    最后拿瓦罐子挖小菜。

    辣油萝卜丁，霉豆腐，还有腌制的洋姜和藠头，切片，用辣椒一炒，下粥一绝。

    谢恬每样都挖了一点。

    忽然瞥见刚好对面从厨房出来，走外面倒水的赵金昌。

    她咬了咬嘴唇，拿了一个小碗，每个小菜都夹了一点出来，朝着赵金昌走去。

    “赵大爷，这是我爹妈做的家常小菜，你尝尝， 要是不喜欢吃，就倒了吧！”

    她气鼓鼓的。

    显然还在为上次赵金昌把菜倒了的事情生气。

    赵金昌却并不觉得尴尬。

    谢恬放下碗就走了。

    赵金昌盯着那小菜看了看，最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

    白米粥好了。

    盖子一掀开，热气腾腾的往外涌，咕嘟嘟的白米汤，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炒酸菜的香味儿，叫人食欲大开。

    魏庆之也回来了。

    他看着似乎有些疲惫。

    见着院子里一大群人坐着，他一愣，露出笑脸，走过来，将手里东西放下，道：“回来了？”

    谢昭喊了句老师。

    赶紧给他拉凳子坐下，又装粥，又夹了腊肠。

    “嘿嘿，老师，你这是从哪儿回来？这次不回家，我爹妈都惦记着呢，问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谢昭道。

    魏庆之笑：“先喝粥，边吃边说。”

    一家人开饭。

    魏庆之也喝了一口，缓了缓，而后将手里一直拿着的东西，放在了谢昭的面前。

    “这是一些试卷。”

    魏庆之道，“从京都那边来的。”

    京都？

    谢昭顿了一下，“老师，您去京都了？”

    魏庆之点头。

    “就为了这个试卷吗？”

    谢昭眉头皱了起来，“老师，就为了我的学习，您不用这么辛苦，我会好好学，也会认真学，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魏庆之六十多岁了。

    而且，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看起来比同龄人更为沧桑。

    夜间，谢昭挑灯夜读的时候，常常听见他在咳嗽。

    那种从胸腔里，一阵接着一阵，沉闷的，压抑的，咳嗽声，叫谢昭揪心。

    而这次。

    短短的几天时间。

    为了自己的学习，魏庆之居然去了京都一趟，来去路途遥远，就为了这一沓试卷。

    谢昭舍不得。

    魏庆之笑了笑。

    他摇头，“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是历年来，CUSPEA的考卷，你看看，提前准备准备，要是能高考前参加这个考试并且入选的话，那么老师就放心了。”

    CUSPEA。

    要是上辈子，谢昭压根听都没有听说过。

    可是重生之后，他选择了念书这一条路，因此，这个选拔考试，他是听过的，而且还挺了解。

    这是由物理学家李政道组织的考试。

    意在选拔人才，主攻物理，挑选出理工学科的学子，前往漂亮国留学。

    这是面向全国的选拔考试。

    难度大，吃天赋，要求高。

    笔试过后还要面试，条件严格。

    从七九年开始，组织了两次试点考试，八零年正式启动。

    报名点为各个高校和研究所。

    谢昭如今在周进深的研究所里当学生，也算是有报名资格。

    “李教授为人公正，看重学识，他一心为扶持中华学子而努力，是个难得的老师。”

    魏庆之咳嗽了一声，道：“你若是考试成功，博得他的青睐，今后物理必将一片坦途。”

    谢昭的神色不太对劲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魏庆之，执拗道：“我这辈子，只认您一个老师。”

    魏庆之一顿。

    他眼眶泛红，到底是什么都没说，低头继续吃饭了。

    …………

    翌日。

    谢昭起早，买了几个包子和俩煎饼，边吃边上学去了。

    抵达教室的时候，齐田薇和齐田宝两兄妹刚晨跑回来。

    一人吃着从家里带来的煎饼，夹着咸菜，见着谢昭，两人露出笑脸。

    谢昭将自己顺手买的包子煎饼递给他们。

    两人这次终于没再扭捏了，道了谢，接过来分了，一起坐在座位上吃。

    “厂子已经全部弄好了，我和妹妹去帮你看过了，很干净，坏了的桌子椅子也全都弄好上了一遍油漆，马叔和王叔喊我问你，什么时候机器入场，他们找人帮忙。”

    齐田宝道。

    谢昭点头，揉了一下眉心，面露无奈。

    “这事儿，我还得想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