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未必。”

    顾寒却不赞成太初道人的观点，笑道：“说不定……是大赚特赚呢？”

    “那我拭目以待？”

    “前辈最好别眨眼。”

    对视一眼。

    二人突然都笑了起来。

    “罢了。”

    太初道人感慨了一番，又道：“你既这么有自信，不让我出手，那我便顺手帮你个小忙好了。”

    “什么忙？”

    “那枚生死印，交给我吧。”

    他淡笑道：“你大概没什么时间去救你大哥了，而且这生死印运用起来颇为麻烦，对于你而言，颇为费力，正好我闲来无事，替你走一遭！”

    没有犹豫。

    顾寒直接将那枚生死印交了出去。

    他可不会觉得，以太初的魄力胸襟，会贪墨这一枚小小的生死印，哪怕这东西更珍贵十倍！

    更重要的。

    他和太初相识许久，对其也算是了解，这一点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有劳前辈了！”

    “举手之劳。”

    太初接过那枚生死印，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随手收了起来，面色一肃，又道：“我明白你的想法，可你还是要知晓，对于上面的那些人来说，这混沌上下，有无之间，没有一个地方是你真正的容身之地！你躲到哪里，藏到哪里，都是一样的结果，都会被他们找到！所以我建议……”

    “什么？”

    “尽快晋升到无涯之境！”

    “然后逃得更轻松？”

    “既然道理你都懂。”

    太初一怔，感慨道：“那我就不多说了。”

    其实二人都明白。

    不管是谁，帮顾寒抵挡了再多次追杀，可到了最后，总要他自己面对的。

    “你，保重吧！”

    说罢。

    太初道人刚欲离去，却被顾寒再次叫住。

    “前辈，请留步。”

    “怎么？后悔了？”

    太初道人回头，似笑非笑。

    “那倒没有。”

    顾寒摇头，面色一肃，道：“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前辈。”

    “说。”

    “何谓无涯境？”

    他问得很认真，因为这的确是他如今最大的困惑。

    晋升灭道以后。

    他的实力固然比先前提升了太多，可也暂时陷入了瓶颈，因为他看不到前面的路了……或者说，他看到了路的尽头。

    修行一道，永无止境。

    这是修行界一直以来的说法，也是一直以来的真理，他更是这么认为的。

    可……

    直至晋升灭道，他发现自己似乎走到了修行的尽头，似乎灭道境便是修行的终点，因为他之所见，前方一片虚无，再没了曾经那种清晰明了的方向感。

    “无涯便是无涯。”

    “入得此门者，方知其中深意。”

    似知道他的困惑，太初道人笑道：“你也知道，修行有常道，恒道，我道之分！世人皆认为，迈入超脱，便是窥得我道真义，便是明悟了修行真谛，其实大谬也！伪道，真道，执道，破道，灭道……不过是逐渐熟悉和完善我道的过程！无涯境，才是掌控我道的开始！”

    顾寒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很疑惑？”

    太初道人再问：“晋升灭道以后，发现前面没了路，已经到了修行的终点，晋无可晋，升无可升了？”

    顾寒点头。

    “所以说。”

    太初道人面色一肃，意有所指道：“这世间本就是没有路的，修行一道，也是没有路的。”

    顾寒一怔！

    这句话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一拂，为他拨开了眼前迷雾，让他窥得了一丝真相。

    他突然想到。

    体验苏云的无涯之路时，看到的那条茫茫无尽的大道！

    他更想到。

    斩杀寰琅太上时，看到对方身后的那条通天大道。

    “世间确实没有路。”

    “可人走得多了，也便有了路。”

    看着太初，他认真道：“这便是灭道以前的修行之路，至于灭道以后……我道，就是路！因为我道变化万千，故而也就再没了固定的路，是宽是窄，是长是短，全凭个人本事！”

    太初颔首一笑。

    “能意识到这一点，无涯可期！”

    “……”

    顾寒没说话，更没有丝毫被夸赞的自豪。

    换做平日里。

    他自然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参悟，去完善，去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可如今……

    他没多少时间了！

    他需要一条捷径，他需要一个速成之法，他需要问路！

    想到这里。

    他突然回头，看向神阙众人之一，开门见山道：“你的无涯之路，是什么？”

    那人一怔。

    根本没想到顾寒会和他说话，心里暗自冷笑了起来。

    “想问路？自己不会去走？没长腿么？”

    能让一个成道无数岁月，涵养城府远超世人的无涯达能说出这种话，足以他对顾寒有多么仇视了。

    顾寒压根不在乎。

    混沌上下，有无之间，仇视他的人多得根本数不清，至于眼前这个……连名字都不配有！

    “我问，你答，别说废话。”

    “不错。”

    太初道人亦是点头道：“他问，你答，别说废话。”

    那人心里一颤！

    他可以无视顾寒，却不能无视太初道人，因为他还想继续活下去。

    “我之路……咫尺天涯！”

    顾寒想了想。

    又是看向了下一人，“你的无涯之路，又是什么？”

    那人同样不想回答。

    只是不得不回答。

    “我之路……无始无终！”

    “你的呢？”

    “宆霄万万里，我自任逍遥！”

    “你呢？”

    “星空无限，我意永恒！”

    “……”

    一个个问下来，顾寒渐渐陷入了沉思。

    他发现。

    论本质，这些人的无涯之路皆是大同小异，只是落到实处，却又完全不同，而这些不同，亦是决定了他们无涯之路的宽窄远近，决定了他们实力的高下之分！

    只是……

    虽然这些人的无涯之路能给他些许的启发，他却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相比世人而言。

    这些无涯大能的理念和目光自是胜过了亿万倍，只是对比苏云而言，终究还是少了几分气魄，少了几分恢宏，少了几分胸襟。

    想到这里。

    他最后看向太初道人，又问道：“前辈，你的无涯之路，又是什么？”

    “我？”

    太初道人沉默了半瞬，突然叹道：“无牵无挂亦无念，无欲无求亦无想，无碍无滞亦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