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没有丝毫征兆，突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顾寒，阿傻的第一反应不是激动，而是疑惑地看向摆在案牍上的那部金书，有些愠怒。

    “不是跟你说了，不许变成少爷的模样来骗我吗？”

    她语气很轻。

    可金书却是一颤，那金色印记委屈和无奈的声音也随之传了出来。

    “殿下。”

    “这次，真的不关我的事……”

    阿傻微微一怔。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脑子不灵光，做什么反应都要慢一拍的小丫头，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敢相信地再次看向了顾寒，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少爷。

    从书里面出来了？

    “怎么？”

    顾寒强行压下那些在他无涯之路上肆虐的魔念，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温声道：“才多久没见，就不认得我了么？”

    “……”

    阿傻没说话，突然一把将他抱得很紧很紧，似生怕他跑了一样。

    “少爷！”

    “真的……呜呜……真的是你！”

    头深深地埋在顾寒身前，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又惊又喜又哭。

    顾寒笑了笑。

    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目光一转，落在了那部金书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虽然无涯路千疮百孔，受到了遗留的无边魔念侵袭，可他的眼力仍在，只是却仍看不透这部金书本质上到底是什么……根本不像法宝，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神秘归寂者的道域，反而就像是一本美观大气的普通书籍而已。

    可……

    能轻易镇压吴思远这样的命运镇守，能把他这个无涯境都困入其中，怎么可能是普通的书籍？

    觉察到他的目光。

    金书微微一颤，那自称主角的金色印记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相比先前，它的声音里却没了半点自信和底气，反而多了几分谨小慎微。

    “你，真的是顾寒？”

    “是不是比你像？”

    顾寒似笑非笑，反问了一句。

    “像……像极了……不！”

    金色印记唯唯诺诺，语无伦次道：“是……您就是顾寒……您才是主角……”

    顾寒也不跟它计较，想到对方之前的那些话，突然对金书的内容有些好奇，轻轻翻开了几页。

    金书神秘至极，美观大气。

    只是一页页里面，却尽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写得极为草率，极为不走心，至于内容……如那金色印记所言，也根本不过一点脑子。

    “今日，少爷暴打了傅玉麟三千零一遍……”

    “……”

    “今日，少爷暴打了月元英一万零七十二遍……”

    “……”

    “今日，梅教习挑衅少爷，被少爷打了三……恩，一遍好了……”

    “……”

    “今日，阿树哥冒犯了少爷，被少爷打断……恩……折断了一根小树枝……”

    “……”

    顾寒有些好笑。

    虽然同样是被暴打，可在阿傻这里，还是有区别的。

    只是……

    在翻到某一页的时候，他脸上笑突然僵住。

    “今日。”

    “少爷抛弃了魔女一……不对，三……不对，抛弃了魔女一万九千遍！”

    “哎呀！”

    阿傻突然发现了他的动作，面色羞红，一把将金书按住，娇嗔道：“少爷……不许看！”

    顾寒一脸无语。

    阿傻的心思，他自然是极清楚的，只是他似乎自忖理亏，也不好多问，只得道：“阿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金书又是哪来的？”

    当年。

    自阿傻步入了命运长河以后，他便再没了对方的消息，而这些年他不是追杀别人，就是被别人追杀，也根本没时间来命运长河看看，自然不清楚对方的情况。

    “我也不太清楚……”

    阿傻对他自然不会有丝毫隐瞒，断断续续讲述起了自己的经历。

    经历很简单。

    简单到连顾寒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昔年，阿傻进入命运长河之后，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亦没有看到什么命运镇守，只是被那道神秘的命运之力牵引着，来到了如今这个地方。

    “这里……”

    听到这里，顾寒才有功夫朝四周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身处之地竟是一座祭坛！

    越看。

    他的表情越凝重！

    这祭坛呈现银色，大若无边，表面蚀刻着比星河更繁复的符文，每一道纹路都细若蛛丝，仿若承载着诸天万界，无尽众生的命运轨迹，祭坛边缘，一根根仿若命运源头法则具现化般的幽黑铁索垂落而下，尽显苍茫古拙之意，被祭坛下方的河水不断冲刷，哗哗作响！

    “命运祭坛……不，不对！”

    他早已知道，四条长河尽头，各有一座祭坛，比如曾经被他亲手打碎的轮回祭坛。

    可……

    那座承载了无尽残识真灵的轮回祭坛和眼前的祭坛比，不论在气息还是在法则层次上，都相差了太多太多，根本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甚至于。

    单看外形，脚下的这座祭坛反而和他见过的另外一件东西很像，只是在本质上也要强了很多！

    “这是，定界罗盘！”

    瞳孔微微一缩！

    他瞬间判断出了脚下这座祭坛的本来面目——正是梨落提过的，那枚遗失的命运罗盘！

    唯一的不同。

    脚下的定界罗盘，是没有指针的。

    “什么罗盘？”

    阿傻听得一脸茫然：“少爷你在说这里吗？其实……”

    认真想了想。

    她又道：“我刚来的时候，这祭坛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师父出现之后，才……”

    师父？

    顾寒神情一震！

    “你，师父？”

    “对啊。”

    “哪个师父？”

    “……”

    阿傻认真想了想，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语焉不详道：“就是那个师父，可也不是那个师父了……”

    顾寒一怔。

    什么意思？

    “啊，对了！”

    似想到了什么，阿傻指了指玉案上的金书，又道：“这个也是师父给我的！”

    顾寒没说话。

    又是看了金书一眼，依旧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在看向阿傻时，忽地一愣。

    “你的修为……”

    先前，他只顾翻看金书上的内容，却忽略了阿傻的变化，此时仔细一看，却发现以他如今的眼力，竟有些看不透阿傻的修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