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

    佐助重新起身，看向鸣樱二人。

    他的眼神重归平静。

    “抱歉，鸣人，小樱……这个结局我无法接受。”

    佐助的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决绝，周身浮现查克拉气旋。

    “轰——”

    四周的风变大了，裹挟着他的衣襟、他的发丝。皮肤下的白鳞渐渐生长，只是这次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家人。

    鸣人警惕，他下意识拉着小樱往后撤，谁知后者不退反进：

    “佐助，你知道什么是幸福的恐惧吗？”

    佐助不语，只是渐渐加快蓄力的节奏。

    看着风声越来越大，逐渐盖过声响，小樱朝佐助大喊：

    “如果你害怕失去我们，为什么你还要去追求幸福？你就应该孤独终老！”

    佐助停下动作，胸前微微起伏，有些不忿：“你凭什么这么说？！”

    小樱竟是一跃来到佐助面前，直视他的眼睛：

    “每个人其实都害怕爱，你越聪明就越清楚，幸福是个陷阱，”

    “因为幸福不会持续到永远，这是无法避免的。重点就是，幸福，是必然会结束的！”

    亲人会离世，爱人会离世，身边的挚友可能有朝一日忽然遭遇意外，永远离去。

    幸福是有期限的，而这无关主动离去还是被迫离去。

    小樱想说，如果对幸福感到恐惧，那就从一开始不要和任何人产生羁绊。

    “佐助，就算今天我和鸣人选择陪伴你，那么等我们老死或者被大筒木杀死后你该怎么办？继续复仇？”

    佐助一时语塞，逞强道：“但现在我们在一起！我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你在骗自己！”小樱严肃地看着他：“我和鸣人会永远生活在没能陪伴亲人的愧疚中，”

    “并且我们会怨恨你，恨你为什么不放我们走，”

    “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佐助，你会亲手杀死这段羁绊！”

    佐助忍不住生成须佐的紫刃伸向小樱的脖子！

    鸣人大惊，一个瞬身拦在她面前，手势示意佐助冷静。

    “你可想好，要真下手我们的友谊就彻底结束了……”

    佐助怔住，眼睛噙着泪光，嗓音都变了：“可我不想长大……”

    “什么？”小樱一愣。

    “白蛇仙人的预言！祂说你们的离去会让我长大成人……”说着，他哽咽了。

    三人陷入久久沉默。

    鸣樱二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者沉默许久，忽然沉声道：“……为什么这件事不可以两全？”

    小樱转头，佐助掸去眼泪，道：“什么两全？”

    “我说了，我找到了六道仙人，”鸣人一字一句道：

    “他告诉了我该如何穿梭诸天万界，也向我解释了该如何开启那个该死的核心。”

    佐助沉默，鸣人继续道：“那个核心是以情绪为食的，明白吗？只要积攒足够的情绪就能运转核心的力量，”

    “可它只要负面情绪。”佐助反驳。

    如果这样才能打开通道，他认为自己必须再度犯下杀孽。

    这样就跟黑手没区别了，佐助万万不想成为下一个黑手。

    鸣人摇头：“其实核心可以吸收正面情绪，只是这很难，远不及负面情绪来得快，来得有效。”

    六道仙人告诉他，打开两界通道需要的正面情绪是负面情绪的一百倍。

    创造正面情绪不易，但制造负面情绪很简单，如同人生。

    鸣人：“两边的人都必须同时努力创造正面回忆，作为打开通道的燃料，最终可能需要很多年，”

    “因为这不是简单的跨越两界，而是直接打破了次元。”

    简言之，现在的穿越鸣是二次元的鸣人，外貌和大家看的漫画相同。

    如果鸣人来到三次元，他的形象就会‘三次元化’，而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就像是顶尖的火影Coser。

    所以地球人经常用“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来夸赞一些还原度高的Coser。

    佐助还是有些不情愿：“但如果真的需要很多年，到时候的我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了。”

    “是啊……”小樱轻声道：“人本来就是会不断改变的，”

    “所以不忘初心才显得难能可贵。”

    她平静注视着佐助，看着他身上的鳞片渐渐缩回身体：

    “如果过了很多年你还愿意继续努力，不才让我们的羁绊显得珍贵吗？”

    鸣人有些讶异地看了小樱一眼，他没想到后者居然爆发出这么强的嘴遁功夫。

    或许是因为她说的全是心里话？

    “她说得对，佐助……”鸣人说着，看着佐助双眸低垂，不情不愿地拽着自己的衣角。

    这个动作让他意识到，佐助现在才堪堪十六岁。

    而他和小樱，加上在忍界几年的冒险，恐怕已经超过三十载了。

    这件事对他来说太残酷了。

    鸣人忍不住思索，现在的这个选择对自己来说算是【正确】的吗？

    他们是否可以再陪伴佐助几年，等他思想和能力更加成熟后再离开？

    小樱几乎是瞬间看透鸣人想法，道：“你想多陪他一阵？”

    鸣人一惊，合着亲了嘴后心意也相通了是吧？

    但随后小樱问：“可时间也一直在流逝，地球那边的亲人该怎么办？”

    鸣人沉默。

    他询问过六道仙人，后者认为时间不会停下来等待二人，它会一直往前走，最多流逝的时间比忍界更慢。

    时间不等人。

    佐助低着头，忽然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咬牙，查克拉变得尖锐，不断朝周围辐射，在地面砸出一道道裂痕！

    “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让我孤独一辈子吗？！”

    “呜呜呜……”

    鸣人沉默着走上前抱住佐助，他趴在鸣人肩头止不住抽泣，哭得天崩地裂，哭得愤愤不平，哭得令人心疼。

    小樱跟着走上前，同时抱住二人，头靠在鸣人背上。

    ……

    良久后。

    黑色的光圈前。

    三人静静伫立，佐助从兜里掏出最后一枚碎片。

    那枚碎片雀跃着奔向光圈，像是孩子回归母亲怀抱。

    “叮——”

    一声清脆的声响。

    黑色光圈骤然爆发出炽热白光，刺眼夺目，目眩神离。

    与此同时，光圈周围浮现出一圈圆环。

    按照六道仙人的提示，当鸣樱二人走向圆环内部时，他们的身体会留在圆圈外，地球的灵魂走入圆环。

    而鸣樱本尊的灵魂会取而代之，重新成为身体的主人。

    佐助站在二人身后。

    他有些不敢再看，本能让他想要闭上双眼，逃避现实。

    这双能够强控尾兽的眸子此时竟然惧怕着看到自己的未来。

    “佐助，”

    鸣人忽然开口，

    “不想记住我们原本的样子？”

    佐助猛地睁眼，看向二人。

    此时此刻鸣樱二人面带笑意看着他。

    “佐助，我把未来的剧情和一切情报都写在了日记本上，就在你的家里。”鸣人嘱咐，看着佐助沉默点头。

    随后，他们同时跨出一步，进入圆环！

    “嗡——”

    这一瞬，两个灵魂从鸣樱二人身体剥离，光脚走入光环。

    随后，鸣人小樱本尊往后倒去，被佐助接住，平放在一旁。

    穿越鸣看向自己，他尚且衣着穿越前的黑色T恤，转眼看向穿越樱。

    她留着一头乌黑长发，露出额头，脸蛋精致小巧，眸子晶亮。

    穿着一身制服，黑色细高跟衬得她的双腿笔直又修长。

    但最吸睛的无异是她眼角的一颗小小泪痣。

    佐助将二人的模样尽收眼底。

    这双忍界最强眼睛，能够将所见之物的一切细节牢记。

    鸣人看着小樱的美颜，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小樱一笑，牵起他的手，轻声道：

    “害怕吗？”

    鸣人转头看了眼望眼欲穿的佐助，看了眼小樱动人的笑颜，最后看向面前的光圈。

    光圈似乎察觉到二人存在，让光芒变得稍稍柔和，散发出若隐若现的吸引力。

    似乎靠近一步就会被光圈彻底吸入，从此天人两隔。

    他想到自己的过往人生，想到经历过的种种困难，想到自己的侄子在课堂咿呀学语。

    家境普通、天赋中庸、长相只能算清秀。

    放进人群能转眼被人海淹没，在时代面前不过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鸣人沉默许久，随后说道：

    “我怕。”

    但接下来，他拉着小樱一同走入光圈之内。

    “嗡——”

    顷刻间，二人消失无踪。

    光圈变得极其黯淡，随后化为一枚黑球，极有灵性的跃入他的掌心。

    随后，一道身影默默浮现。

    佐助转头，看着老头抚须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们最后居然没有打一架。”

    佐助顿了顿，语气恢复了往日的高冷：

    “打完架把六道查克拉耗光，然后干等着大筒木家族灭了忍界么？”

    “嗯……”六道仙人沉默，忽然开口：“或许你可以带着村里人逃到其他世界，毕竟你已经拥有了核心。”

    佐助斜睨老头一眼，坚决摇头：

    “不可能，”

    “万一鸣人他们因此找不到我了怎么办？”

    “他不叫鸣人，她也不叫小樱。”六道仙人指正。

    佐助不语，看着真正的漩涡鸣人苏醒，露出兴奋眼神，先是摸摸自己的身体，又环视四周。

    像是好奇的孩童睁眼看世界。

    接着，他和佐助对视。

    “会打架吗？”佐助问。

    “当然……”鸣人笑着点头：“得哇哟。”

    ……

    ……

    时光荏苒。

    十年后的五一劳动节。

    “叮铃铃——叮铃铃——”

    李程飞从枕头里掏出手机，关掉早上七点半的闹钟。

    这里是他的卧室，装饰简单，床头柜上摆着心理学的书籍、数据线还有个别杂物——

    比如被某人随手一放的口红。

    还有一张纸条，被准备好的早餐压在上面。

    李程飞随意看了一眼，丢进垃圾桶，起床洗漱。

    洗完漱，吃着早餐。

    “滴滴滴！”

    他接起电话。

    “……嗯嗯……你节后到我办公室补一张假条……”

    “换宿舍的事再说哈，你这一年都申请几次了？反思一下是你自己的问题还是舍友的问题……”

    电话那头传来年轻的声音，似是在央求。

    李程飞表示下次一定。

    他嘴上打着太极，目光越过茶几，看到墙上玻璃柜里佐助的手办。

    不是少年佐助，也不是青年佐助，而是博人传时期的中年佐助。

    颜值相较于青年时期没有那么惊艳，但多了些成熟稳重。

    “滴！”

    思绪回到现实，他挂断手机，出门乘坐地铁往他常去的一间咖啡厅赶去。

    说起来，他过去在考研、备考高校辅导员时，经常出入这家咖啡厅，长期以往成了习惯。

    价格有点小贵，但胜在安静，以及不用交空调电费。

    “滴！”

    地铁门开，李程飞先是来到咖啡厅附近的一家花店，买了一束花后来到咖啡厅，一边排队一边等待，心情放松，脚尖点地。

    这是难得的独处时光。

    他不必为个别眼神清澈的巨婴大学生忙前顾后，也不用琢磨家长里短，只需静静感受岁月静好。

    心无旁骛地创造正面回忆。

    不过嘛，今天的咖啡厅似乎比以往嘈杂一些，或许是节假日客流量增大，李程飞没有在意。

    点完单，他找到窗边的一张桌子，戴上耳机闭眼听书，晒着太阳，姿势放松。

    一个男声传来。

    “我能坐你对面吗？”

    “嗯。”李程飞没有睁眼，继续听着书。

    他最近订阅了一本火影同人，讲的是穿越者来到忍界装逼打脸加泡妞的故事。

    代入感很强，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完全就是主角本角。

    蓦地，周围的杂音渐渐增多，让李程飞忍不住皱眉。

    “他好帅啊……”

    “绝对是专业的。”

    “是我的天菜！”

    “嘿，你去跟他要个微信。”

    我寻思自己也没有cos鸣人啊……李程飞双眼不耐微睁，看向一旁。

    几个年轻的女孩子一脸兴奋地悄悄议论，注意力全部在他的对面。

    他眸光随即转向对面的男人。

    “妆造倒挺精致……”李程飞小声嘟囔一声，继续合眼。

    而他对面的男人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扫视着周围的景象。

    皮肤白皙，头发与刘海延长至尾部逐渐变为碎发，遮住左眼。

    灰色上衣配蓝白色马甲，下身穿深灰色长裤和新式男靴。

    半小时过去。

    李程飞再度睁眼，旋即发现男人正静静注视着他。

    二人对视。

    李程飞忽然感觉自己内心世界被掀开一角。

    随后，

    他看见面前的男人把一个本子放在他的面前。

    一个日记本。

    “啪！”

    李程飞看着这个本子，愈发熟悉的感觉在心头涌现。

    他猛地抬头，看见面前的男人嘴角微微勾勒弧度，稍稍露出被碎发遮住的紫瞳。

    “佐……”

    李程飞瞳孔紧锁成针尖，下颚骨像铁钳撬开般僵直，喉结在突突跳动的颈动脉间滚动！

    但挤不出半个音节。

    好一会儿时间。

    “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李程飞嗓音颤抖着道，指节因紧攥泛着灰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音量。

    眼泛泪光，表情稍稍抽搐。

    这是个秘密，决不能告诉除他俩外的任何人。

    他需要学会克制。

    “我……之前总是来这里，就是希望用奋斗创造正面回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连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儿都忘了……”

    或许是想念形成心理防御机制让他遗忘过去，或许是生活的复杂让他疲于奔命。

    但，创造正面回忆，让自己的人生环绕正能量，已经成为了本能。

    “对不起，对不起，我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

    李程飞语气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小声哽咽着朝对面的男人道歉。

    接近中年的宇智波佐助看着他，只是平静摇头，缓缓道：

    “好久不见……阿飞。”

    听到佐助熟悉的声线。

    恍然间，李程飞感觉自己回到了过去穿越时，那是火影忍者疾风传的开端。

    他带着佐井、小樱和白赶赴大蛇丸巢穴，对佐助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也是好久不见。

    思念决了堤，让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堵住二人的喉头。

    但一同经历了这么多，他们还需要再说什么吗？

    一切尽在不言中。

    历经十年，

    两兄弟终于打破次元壁的桎梏，在地球再度相遇。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