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苔一直负责记录，很快便将相关的探测数据调取出来，清晰地呈现在光屏上。

    莫兰仔仔细细地审视着数据曲线，很快便发现了一个明确的规律：越是远离那个巨型位面，乌金光柱上附着的世界意识波动就越微弱，而且，每当光柱穿透一个世界后，其上的意识波动都会出现一次明显的阶梯式衰减，降低的幅度远大于在虚空中随距离增加而产生的自然衰减。

    “果然如此！”莫兰低声自语。

    这个规律完美地解释了为何进入离巨型位面最近的那个八级世界是“大凶”，进入与最初发现的位面相连的八级世界是“小凶”，而进入最初发现的位面在预知术中却被判定为最安全的切入点了。

    联接最初那个位面的乌金光柱，不仅是目前已发现的、距离巨型位面最遥远的位面，更重要的是，它与源头之间还间隔着一个八级世界，这层“隔离”极大地削弱了世界意识的强度。

    星海方舟继续启程，朝着最初的那个位面跃迁而去。

    果然，随着不断远离巨型位面，探测器清晰地显示，乌金光柱中的世界意识波动正如预料的那样持续减弱。

    当方舟最终再次悬停在最初发现的那个位面之外时，莫兰仔细观察着与这个世界接触的乌金光柱末端。

    此处巨型位面的世界意识波动若有若无，已经微弱得如同一个濒危世界了。

    这样强度的世界意识，即便是这个世界本身的世界意识，对她也难以构成实质威胁，更别提只是一个外来世界意识了。

    外来世界意识能对世界发挥的掌控力和影响力，绝不可能超过该世界本身的世界意识。

    此刻，这截光柱末梢残留的微弱波动，已然无法让她感到先前那般强烈的不安与威胁。

    为求稳妥，她再次施展吉凶术进行最后的确认。

    “大吉！”

    莫兰心中顿时一喜。

    看来选择这个世界作为切入点，不仅没有危险，甚至可能大有收获。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

    “咔吧，寻找远离乌金光柱的界膜区域，准备潜入。”

    她选择避开光柱直接连接的敏感点，从世界屏障的其他相对“健康”的部位进入，以尽可能降低被巨型世界世界意识察觉的可能性。

    咔吧立刻执行，操控星海方舟如同幽影般悄然滑向位面的另一侧。

    隐匿状态的星海方舟，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片寂静的界膜，在界膜内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停驻了下来。

    总控室内，所有探测数据如同瀑布般刷新，位面内部的初步扫描结果迅速呈现在主光屏上。

    这个位面世界由一个完整的大位面和三个不完整的半位面组成。

    探测显示，那三个半位面内几乎没有魔法能量波动，所有的魔法能量，都经由一些稳定的空间通道，被导向了那个完整的大位面。

    这种情况在位面型世界里并不少见。

    女巫学院半位面来自的苍元世界便是如此，世界内部分层，由飞升通道连接，生灵实力达到一定程度便可前往上层位面。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位面内的智慧生物不仅没有灭绝，现存数量还极其庞大。

    不仅那三个半位面内生活着许多普通人类，那个完整的大位面里，更是存在着大量拥有魔法波动的人类施法者以及一些兽形智慧生物。

    智慧生物数量非常健康，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导致世界意识陷入沉寂。

    “等等……这结构……”

    莫兰凝视着光屏上显示的位面结构，一个惊人的联想猛地划过脑海。

    眼前这个大位面连接并汲取下属半位面魔法能量的模式，乍一看，简直就像是那个巨型位面通过乌金光柱连接并抽取其他世界本源的微缩翻版！

    “不！不对！”她立刻否定了这个简单的类比。

    界膜才是一个世界的真正边界。

    界膜之内，无论包含多少个位面，它们都共享同一套世界规则，归属于同一个世界意识，下属位面也并不会自行诞生出独立的世界意识和独立的界膜。

    而被那个巨型位面用乌金光柱连接的世界呢？

    它们都拥有自己独立的界膜！即便被乌金光柱插入也没有被彻底同化，还与巨型位面隔着无尽虚空，只是世界意识不知道为什么沉寂了，反倒被乌金光柱内的巨型世界的世界意识占了一点主导权。

    莫兰将这份疑惑藏在了心底，和之前在白晶星一样，坐着飞毯，隐藏着身形，往那个有魔法能量存在的完整大位面飞去。

    界膜的能量强度掺不了假，这个世界最多也就二级巅峰，不到三级的样子。

    这意味着此地的施法者，即便最强也不会超过瓦伦的中级施法者水准。

    她并不担心自己这被强化了无数遍的飞毯，会被本土的施法者勘破行迹。

    当飞毯降低高度，临近一片云雾缭绕的山脉时，莫兰遇到了一个踩着一柄流光飞剑御空飞行的人类施法者。

    这让她大感兴趣。

    感知其周身的能量波动，不过是低级施法者的水平，竟然能凭借一件器物实现稳定飞行！

    除了天生便能驾驭飞天扫帚的女巫，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魔法水平如此低微就能翱翔于天的存在。

    好奇心顿起，莫兰悄然出手，一个无形的精神幻境瞬间笼罩了那名人类施法者。

    他以为自己还在往前飞，实际上已经停了下来，在他恍然未觉的瞬间，莫兰神不知鬼不觉地探知起了他的记忆。

    这人的记忆比她预计的要长很多，少说也活了两百多年，莫兰来不及细看，先把它们全数拓印了下来。

    随后解除幻境，任由他茫然地晃了晃脑袋，继续御剑远去。

    飞毯之上，莫兰闭目凝神，迅速浏览着精神海中刚刚拓印下来的记忆。

    两百多年的记忆从头到尾看完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莫兰再睁开双眼时，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半点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