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警方几乎找遍了所有红色车厢电车，连市区各大棒球场都一个不漏，可是前者只找到混淆视线的假炸弹，后者更是毫无所获。

    最后警方把所有警力都集中到各个车站巡逻，怀疑犯人有可能还没有正式安装炸弹。

    就在这个时候，帝丹高中也开始了紧张考试。

    园子咬着笔，在监考老师盯梢下如临大敌解题。

    额头依旧满是汗水，但一个星期的补课总算起了作用，怕得要死的微积分大题居然和她复习的题目相似。

    “有戏！”

    如此一来数学好像也没什么可怕了，不用像之前一样乞求老天保佑。

    唯一烦心的就是外面警笛声一直没停过，甚至还有电视台的直升机从学校上面飞过。

    有没有搞错？

    “园子，”小兰频频看向窗外，“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好像是，连电视台直升机都出动了。”园子心里有些痒痒。

    决心要成为女高中生侦探后，她的八卦之心更加膨胀了，不过不是以前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各种可能存在的案件。

    “安静！”监考老师从旁边走过，“现在是考试时间！”

    ……

    “什么？炸弹在东都铁塔？”

    “因为发生过轻微爆炸，现在电梯已经停止运转，说是有个小孩被困在电梯里！”

    “这里是为各位观众进行实况转播的东都铁塔前，目前那名小女孩仍然被困在突然停止不动的电梯里……”

    “刚才收到消息，一名进电梯救人的警官因为第二次爆炸也被困在电梯里……”

    “已经确认电梯天花板上面有大型炸弹，引爆装置因为爆炸震动启动，目前警方正在疏散人群……”

    “爆裂物处理班无法进入电梯，现在只能靠困在电梯里的警官拆弹吗？”

    “距离歹徒预告的爆炸时间只有……”

    东都铁塔。

    长发眼镜男冷笑站在人群中，一边监听一边通过前面电视台直播了解情况。

    这一届警察太水了。

    3年前直接就能找到第一颗炸弹所在的摩天轮，这一次却还需要他主动暴露。

    不然都快要到爆炸时间了，那些蠢货还在车站蹲守。

    真没意思。

    本来还准备好好玩一下。

    中年眼镜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深陷的眼窝里目光噬人。

    来吧，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这一次的警察是会选择牺牲自己，还是为了自己活命而牺牲大多人了。

    只要想到不可一世的警察在炸弹面前露出选择的恐惧表情，中年眼镜男浑身就有酥麻的爽快感。

    精英又怎样？还不是被他玩弄生命？

    “我简直就是神，死神！”

    中年眼镜男嘴角咧开，干瘦面庞仿佛化身骷髅恶灵，眼中鬼火般的光亮不断吞噬身体精气。

    “没错，人只要抛开所有良心就能成神！”

    “高木！”

    封锁线内突然传出一声哭喊。

    爆裂物处理班聚集的车辆边，一名女警紧抓着手机，正在远程指挥拆弹的几名专家也是满头大汗。

    中年眼镜男笑容更为灿烂。

    距离爆炸时间只剩下10分钟。

    来了。

    【勇敢的警察，我要称赞你的勇气……在炸弹爆炸的前3秒钟，我会显示一个提示，告诉你另一个更为巨大、庆祝比赛结束的烟火位置……】

    “马上就到爆炸时间了！”

    退到封锁线外的记者依然激情报道。

    “歹徒先生！如果你现在能看到电视的话，请你关闭计时器吧！要是你还有一点良心……”

    眼镜男瞥见喊话的记者，面色泛冷。

    良心？

    7年前另一个家伙就是因为可笑的良心才送了性命。

    没有理会记者接连的隔空喊话，眼镜男收回目光坐上旁边停靠的轿车。

    3年前策划的爆炸案被警方逃过一劫，这次可不会那么顺利了。

    每个日夜都有一道声音在他耳畔低语，叫他杀了这些该死的警察。

    不过他觉得光是杀几个警察对不起自己的才能。

    只有狠狠折磨蹂躏警察才能消除心头之恨。

    这一次困在陷阱里的警察将更难以做出选择——

    如果没有拆除炸弹就需要为没能保护电梯里的小孩负责，如果选择拆除炸弹，嘿嘿，牺牲的人更多，警察自己也要被安上贪生怕死的名头。

    “呼！”

    眼镜男闭着眼睛陶醉地深呼吸。

    仿佛能够直接看到电梯里警察绝望的眼神。

    事后他会把内情披露给媒体，无论警察怎么选择都彻底完蛋。

    爽！

    不仅如此。

    眼镜男冷笑开车离开现场。

    折磨警察的戏码他已经满足了，这次事件结束后，他就启动真正的爆炸计划，正式开始狩猎警察。

    让整个东京都燃起庆祝的烟火。

    死一两个警察……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距离爆炸时间还剩4分钟。

    高默从东都铁塔出来，身形进入佐藤几人视线。

    “松田！”佐藤焦急迎向高默，“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高木他……”

    “水银杆装置启动后，轻微震动便有可能引爆炸弹，没人能够插手，现在只能靠高木自己。”

    高默扫视一圈外围人群。

    “拆弹倒不难，毕竟炸弹和3年前记录的结构一样，高木按照指导成功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就差最后几根电线，问题是剪断后就看不到液晶面板提示。”

    “怎么会？”

    佐藤身子一软，原本英气十足的面庞变得无比脆弱，眼中也跟着泛起泪花。

    “果然是诅咒，连高木也……”

    “别想太多，高木死不了。”

    高默依旧查探着周围。

    没有找到中年眼镜男后微微皱眉。

    他本来是准备自己扮演被困电梯的警察，结果高木却突然抽风，最后一刻把他推了出来。

    说什么不能让他跟着一起死，还他一命啥的。

    搞得分外悲壮。

    刚才更是挂断了和佐藤的通话，转而哭声留言，希望他以后能够好好照顾佐藤。

    唔。

    即便他演技5级还是差点没绷住。

    他自己是不喜欢演什么苦情戏的。

    “什么？”佐藤茫然看向高默，“最后3秒提示，别说是高木，拆弹专家也活不下来，根本来不及拆弹……”

    “放心吧，保证还你一个完整的高木。”

    距离爆炸时间1分钟，东都铁塔周围早早清空，只剩下高木和一个小女孩还留在电梯里。

    崩溃大哭的女孩母亲被机动队警察死死拦在封锁线外。

    所有人紧张观望着平静到可怕的东都铁塔，连电视台记者都没再说话，只是抓着话筒远远注视高耸的铁塔。

    “机动队也已经接到撤退命令，警察和小女孩最后还是没能救出。”

    “东都铁塔要就此成为历史了吗？”

    “5、4、3、2、1……”

    “诶？”

    “奇怪？”

    1秒、2秒……预告的爆炸时间过去，东都铁塔依旧那样平静，只有头顶直升机卷起的呼呼风声。

    外围人群中传开小声议论。

    “成功了吗？”

    “应该是炸弹被拆除了吧？”

    普通人并不知道炸弹提示的事情，短暂茫然后，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没事啊！”

    “太好了，那名警官和小女孩有救了！”

    东都铁塔内部。

    高木愣愣趴在电梯上方。

    计时器早就归零，然而炸弹却没有任何反应。

    仔细看才发现炸弹内部不知道被什么人黏上了一块口香糖，关键部位也插上了塑料板薄片之类的东西，因为太过隐蔽，刚才一心关注电线的他居然都没发现。

    歹徒一开始就没打算引爆？

    不可能。

    有人提前拆过炸弹？

    可是谁呢？为什么要偷偷拆弹？

    “没有爆炸？”

    帝丹高中附近。

    眼镜男找了个视野不错的天桥观察，听着耳麦里动静还有广播里电视的报道，眉头沉了一下，随即又是一阵冷笑。

    “有意思，看来是选择了拆弹让自己活下来，警察也不过如此，果然贪生怕死……”

    “你在这里当什么品评官呢？明明自己又不是好东西，警察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高默拿着远程引爆接收信号的行动电话，在眼镜男惊恐回视中一步步走上天桥。

    “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你想报复警察而已。”

    “那是……”

    眼镜男紧盯住高默手中电话机，上面连接的信号接收装置让其眼角一阵跳动。

    东都铁塔那边电梯还故障，救人都要花不少时间，更不用说把炸弹取出来。

    而且这么快找到自己，难道……

    “学校里的炸弹已经提前被拆掉了？”眼镜男惊怒不已，“你是什么人？警察吗？！可是怎么会这么快？没有我的提示绝对不可能找到这里！”

    东都铁塔那边才过去这么一会时间，就算看完提示也不可能立马找过来。

    除非早就在这里等他，或者一直跟着他。

    “说话别这么绝对。”

    高默微光双目审视面前颇有些落魄模样的炸弹犯。

    很难想象幕后黑手是这么个玩意，给他的威胁和普通罪犯没什么区别——害他花了不少力气才锁定位置。

    “你不是早就在预告信里提示了吗？开头之所以说大联盟球员，是让警方将内容翻译成英文解读，高品质的制动器是指防御率高的投手。

    延长赛提示的英文是EXTRA，防御力则是ERA，把没用的ERA从EXTRA中去除，就剩下XT，直写后逆转，就变成地图上学校的记号‘文’，

    就好像3年前你提前在暗号里暗示医院一样，这次暗示的则是学校……不得不说，暗号设计得像是小孩子涂鸦，也难怪警察看不出来。”

    眼镜男闻言眼神更加阴沉：“开什么玩笑？东京那么多学校，你为什么唯独找来这里？！”

    “东京学校的确很多，但拥有棒球场的学校却不多，你没有在东京各大棒球场放置假炸弹，不就是担心警方扩大调查吗？”

    高默听到了远处赶来的警笛声。

    “而且相比以前，你特地把爆炸时间推迟了一天，而这个周末假期人比较多的只有正在进行全国模拟考的高中，

    学校不同于医院，想要不引人注目，在合适的地方安装炸弹，平常是很难的，一不小心还会被学生找出来，才进行过东都兵乓球大赛的帝丹高中无疑最适合浑水摸鱼。

    往体育仓库里放点什么也不会引起怀疑。

    而且正好这里就有棒球场，你藏在体育仓库油桶里炸弹很容易就找到了。”

    “你……”

    眼镜男目光颤动，背后涌起一股寒气，恶魔般的面孔也彻底垮掉，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流浪汉。

    被完全看穿了！

    开什么玩笑？真正被当成小丑的人是他自己？！

    “别动！”

    高默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警枪，枪口直指眼睛乱瞟想要逃跑的炸弹犯。

    “你要是逃跑的话，我指不定就直接开枪了。”

    “哈哈。”眼镜男呼吸加重，干咽唾沫盯向高默双眼。

    漠视生命的眼神，一点都不像是警察，反而像是杀人无数的悍匪、杀手。

    真的会开枪！

    “别乱来，”眼镜男腿肚子打颤，缓缓举起双手，“我是无辜的，都是你们警察自己不好，7年前你们设计害死我搭档后，这些年他一直在我脑子里要我报仇，叫我杀了警察……”

    眼见高默神情毫无变化，眼镜男彻底慌了。

    “是真的，这不是我的错！而且……而且警察也不能随便杀人吧？我愿意接受法律制裁！”

    “你知道被你炸死的警察名字吗？”高默突然开口。

    “啊？”

    “他们在警校时期就是好友，抱着一颗正义之心想要成为警察，他们本可以保护更多人，结果憋屈地死在了你这种垃圾手上。”

    “不、不要！”眼镜男身体发软，尖叫声引起路人注意。

    天桥周围渐渐聚集不少看客，还以为是在拍戏，没有多加在意。

    只有佐藤一直紧盯着天桥上两人。

    对炸弹犯满含愤怒与痛苦的同时，又茫然看向高默。

    松田警官对炸弹犯的杀意似乎比她还重。

    “松田！不要！”

    眼看着高默抬起枪口，佐藤猛地惊醒出声，匆忙飞奔跑上天桥。

    “不要因为这种人毁了自己！”

    高默没有扣下扳机，皱了皱眉头回头看向佐藤，本来心已经提到嗓子的眼镜男目光一闪，注意到底下有货车经过时，猛然翻身跳下天桥。

    似乎害怕高默直接开枪，眼镜男一刻不敢耽搁，紧跟着又跳下货车想要跑进马路边的小巷子。

    “哈哈！”

    “砰——！”

    高默没有动作，平静目视着下方眼镜男被汽车撞飞。

    几经翻转后，眼镜男头部狠狠撞上路沿，表情还保持着欣喜与最后的错愕，身上鲜血迅速流出一滩。

    和7年前的同伙一样，逃亡时被汽车撞死。

    高默若有所思。

    这个人原本的命运不是死亡，但他好像可以间接影响并且改变命运。

    “松田……”

    佐藤大口喘气扑在护栏边，看着下方混乱场景，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重新看向好整以暇收起手枪的高默，佐藤面色更为复杂。

    “你到底是谁？绝对不只是和松田阵平同姓对吧？”

    “他很自责。”

    高默眼前笔记投影刷屏一般闪烁，仿佛可以看到无数星星。

    1、2……100.

    总共100颗星星填入储存池，原本高亮的“松田阵平”名字则化作光点散去。

    “诶？”佐藤茫然愣住，“松田你……你在说什么？”

    “因为最后那封邮件，害你一直走不出过去，这不是他的初衷。”

    高默抬头看了看天空。

    “他只是不希望你忘记他，想要活在你的记忆中，而不是把你困在过去，佐藤警官，现在的你应该走向未来。”

    “松田？”

    佐藤泪水充盈眼眶，在高默转身的瞬间，眼中已经只剩下松田阵平身影。

    和3年前一模一样，还是那么冷酷不羁、气定神闲，高傲洒脱中又带着些温柔。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佐藤警官。”

    高默脱下西装外套，在佐藤恢复前穿过车流离开现场。

    【刑警lv5】

    【拆弹lv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