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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三百三十二章

    作品:《捞尸人

            李追远在石凳上坐了很久。

        久到连一向都不喜欢动脑子的润生,都忍不住低头小声问了一句:

        “小远,我们回去么?”

        这里,好像没什么好看的了,而且阿璃还在上面等着,最重要的是,润生觉得小远现在的状态,有点不正常。

        发呆、发懵这种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不算什么,就比如阿友就经常这样。

        但小远一向都很清醒,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和要做什么。

        李追远略微回过神,点了点头。

        润生又等了一会儿。

        见小远还是继续坐在石凳上,润生只得伸手,将少年抱起,再将他挪到自己背上。

        走出主位,抬头,上方的流沙还在继续,可能等天亮时,地下的这点空间就会被完全填充。

        润生一只手搭着背后的小远,另一只手抓着壁面,双脚悬空,一抓、一送、一停,像是在跳跃,很快就来到了上方。

        将少年放回三轮车上后,阿璃仔细地看着他。

        李追远的目光先是落在阿璃脸上,随后又很快散去。

        润生骑上三轮车。

        今晚的星空依旧灿烂,但车后的二人并未像来时那般下棋。

        李追远的视线朝着上方,眼里却看不见一颗倒映的星辰。

        阿璃的手一直在少年的头部轻轻揉捏,她不奢望以这种方式让少年快速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她只希望这样能让他好受些。

        少年找到了魏正道一劳永逸镇杀邪祟的方法。

        很简单的方法,

        将邪祟吃下去。

        这与润生喜欢吃那些脏食不同。

        因润生自身的特殊,他能吸收诸如怨念、尸气、煞气等负面属性的力量,本质上,和普通人需要从餐食中汲取各种营养成分没什么区别。

        润生拿起一条僵尸腿啃,和常人啃烤羊腿,没差。

        但,魏正道这里的吃,是另一种概念。

        哪怕李追远看了很多的书,自身因走江也算是经历丰富、见多识广,但这种概念,李追远还是第一次接触。

        在那之前,少年甚至未曾设想过,还能有这种解法。

        那些死在自己手中的邪祟和对手,很多都会在临死前不敢置信地惊呼:

        “不可能!”“为什么!”“凭什么。”

        因为少年对他们所展现出来的一些特质,超出了他们过往认知的范畴。

        现在,李追远再看魏正道,就有类似的感觉,甚至……更甚不知多少倍。

        阵法主位,是那么干净。

        干净,是最可怕的。

        桃林下的清安,是受秘术反噬,逐渐失去自我,他选择自我镇封,实则是防止迷失后的自己成为荼毒生灵的大凶。

        酆都大帝,开地府,建阴司,将无尽鬼物缉锁,更是将自己也当作地狱最可怕的鬼物,一并镇压。

        以此,来向天道换取功德。

        清安是自发性的,他像是个还有良知的江湖游侠,自己锁了自己。

        对此,天道往往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帝是养寇自重,自己就是那尊最强大的寇,像是一座仅在名义上低头的藩镇。

        而魏正道的吃——是一种容纳。

        与自我牺牲奉献无关,与养寇自重无关……最要命的是,甚至与天道无关。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手段,超出常理,无比疯狂。

        如果让你继续吃下去,你的肚子,将撑到多大?

        你的胃口,将膨胀到多大?

        这已经不是你能吃撑膨胀到什么地步的事了,而是假如你能一路往上吃的话,你最终将会把那双筷子,

        伸向谁?

        到石南镇上了,少年眼里的神采,终于恢复了一些。

        阿璃的按摩,还在继续。

        李追远:“让你担心了。”

        阿璃学着李追远以前的动作,将自己的头低下,额头与少年相抵,彼此能感知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良久,等三轮车从马路上驶入思源村村道时,少年坐起了身。

        “润生哥,去大胡子家。”

        “好。”

        三轮车行驶到大胡子家。

        李追远示意阿璃继续坐在车上,他一个人下了车,再次走入桃林。

        先前在桃林里与清安交流时,李追远就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清安对这件事,并不是很积极,可明明他是能从这结果中受益的。

        所以,清安应该早就知道了真相。

        魏正道当初可以将“黑皮书秘术”教给清安,但他的确不能将“镇杀之法”教给他,除非魏正道愿意将清安……吃了。

        这次,桃林深处罕见的没了酒味。

        清安坐在小茶几前,上面摆着桃花茶,一碟水煮花生和一碟茶干。

        除了茶外,花生和茶干应该是今天萧莺莺给清安摆的供品。

        苏洛坐在边上,正在研墨。

        清安对面的位置,被空了出来,下方置一蒲团。

        李追远知道,这是特意给自己留的。

        清安晓得,自己去了一趟狼山后,就会再来见他。

        李追远没客气,直接在蒲团上坐下。

        面前茶几上,摆着一杯茶。

        少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清安:“怎样?”

        李追远:“难喝。”

        清安点点头:“的确。”

        李追远:“缺茶叶么?”

        清安摇摇头:“平时都是喝供酒,很少喝茶,今天是突发奇想,尝试一口后觉得很难喝,就故意留着,想让你也来体验一下。”

        李追远低下头,茶杯旁,还摆着一双筷子,他没伸手去拿筷子夹菜,而是很平静地道:

        “我体验到了。”

        清安:“我说过你很像他,但你终究不是他。”

        李追远:“嗯,我也不想当第二个他。”

        清安伸手,拿起毛笔,蘸上墨汁后,在面前白纸上书写。

        “他以前曾说我们几个食量大,走江时想的最多的,是如何喂饱我们,生怕我们几个饿死。

        可他一直没告诉我们,其实,他的胃,才是最大的。”

        清安放下毛笔,白纸上写着一个“胃”字。

        李追远:“胃正道?”

        清安:“你已经看到了,那你怕么?”

        李追远:“回来的路上,一直失神到刚才。”

        清安:“我,直到现在。”

        今日没琴没歌没酒更没风,当苏洛停下研墨的动作后,桃林深处,静谧得有些渗人。

        清安再次开口道:“他是他,你是你。”

        李追远:“你刚刚说过了。”

        “我知道,你的路很难走,但并不是没有机会,你也已经摸索出来了走下去的方法。”清安再次提笔,在纸上写上一个“为”字。

        顿了顿,本想着停笔的他,又接下去写上“正道”二字。

        清安:“这,就是你能活下来的路。”

        李追远:“一切,为了正道?”

        清安点点头。

        李追远:“这个,我确实会。”

        清安:“会就行了,别过犹不及。”

        李追远:“你在关心我?”

        清安:“我的迷失已经很严重了,我早就对自己产生了很深的疏离感,有些事,如果不是你提起,我都早已遗忘。”

        李追远:“还是买卖。”

        清安:“嗯,买卖,这次虽然不能下酒,但有喝茶的兴致,更难。”

        清安所说的“过犹不及”,就是将“为”这个字的发音,读成声调。

        那么,“为正道”的意思,就会从:

        一切为了正道。

        变成,

        一切,都为了成为正道。

        李追远:“我没那个想法。”

        清安:“呵呵,这并不取决于你的想法,你,到底不是他。”

        “嗯。”应了一声后,李追远站起身,“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清安摆了摆手。

        李追远转身,走出桃林。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清安指尖在茶几上轻轻敲击,随即对身边的苏洛问道:

        “他比我预想中,要平静很多。”

        苏洛:“他一直是这样。”

        “不是。我特意煮茶等他,是因为我觉得他会来。现在我有种感觉,他会来,是因为他知道我觉得他会来,怕我落空。”

        苏洛:“出于一种礼貌?”

        “怕我觉得受羞辱,以后再想找我做买卖,就不好谈了,或者,怕我提价。

        我愈发觉得是这样,他和他很像,这两个人,都能轻松简单地把我摸透,他当年就曾说过,我笨到哪天被人骗去看宅门都不稀奇。”

        苏洛:“可是您说过,这位终究不是他。”

        清安抬手,茶几瞬间碎裂,上面的茶杯笔墨纸砚全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被周围的桃树所吸收。

        “可这世上,能像他的人,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苏洛,就是清安的一部分。

        所以,苏洛与清安的对话,可以理解成自言自语。

        苏洛:“可是,如果他连这个也能摸索学会了呢?”

        “这不可能!”

        苏洛:“我是说如果。”

        “这世上,古往今来,只有一个魏正道!”

        苏洛:“万一……”

        “没有万一。”

        苏洛:“当做一个虚假的梦呢?你想要的解脱,不就可以在这场梦里,快速实现了么?”

        “那在这个梦中,我就得立刻着手好好筹划起来了。”

        苏洛:“筹划什么?”

        “筹划成为……他的一浪。”

        …

        “好了,润生哥,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

        少年舒了口气,有种必须要走的过场终于敷衍完了的感觉。

        “好。”

        三轮车骑上太爷家的坝子,李追远将阿璃送到东屋门口。

        门被推开,阿璃走了进去。

        关门时,少年与女孩隔着门框对视。

        李追远:“明天不用起那么早,多睡一会儿。”

        女孩摇头。

        如果天亮时,没有看见少年,对于她来说,天,就还是黑的。

        她喜欢早早地来到少年房间,一边画画或者做手工,再偶尔抬头,看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少年。

        “那好吧。”

        李追远知道自己劝不动,也没必要硬劝这个。

        门被关闭。

        阿璃走向卧室。

        一袭白色睡衣的柳玉梅坐在床边,手里摇晃着蒲扇,问道:

        “小远有心事。”

        明知道劝不动的话,那孩子以前是不会说出来的。

        阿璃点了点头,目光里流露出一抹担忧,看着面前的奶奶姐。

        柳玉梅见了心疼,这俩孩子之间,牵扯太深了,婷侯到底没到那岁数,所以瞧着这俩孩子当金童玉女。

        而柳玉梅,则是早就瞧出来了,这俩孩子的相处习惯,甚至超过了那些老夫老妻。

        很荒谬吧,可这就是现实。

        柳玉梅抓住孙女的手,语重心长道:

        “小远的事,除非他亲自开口提,要不然奶奶我,也没办法插手的,这不是奶奶愿不愿意吐血的事儿。”

        阿璃目光黯淡下去。

        瞧着孙女这样,柳玉梅是真心疼,当下,也就顾不得什么大小尊卑、体统有序,只想逗好自己孙女:

        “姐姐我的水平呐,也就只能教一教阿力那种蠢木头了。”

        阿璃对着柳玉梅眨了眨眼。

        柳玉梅笑着将孙女抱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背。

        以往,这些亲昵的动作,阿璃会排斥,现在,阿璃能克制了。

        “古往今来,没谁能肩扛两座龙王门庭的,他要走的路,注定是特殊的,他也肯定能走下去的。”

        …

        润生在坝子上的井口边冲澡,李追远从其身边经过。

        挠了挠头,润生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不出来,那就将新一桶水往自己头顶处浇灌而下。

        小远这么聪明,也不需要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去开解。

        谭文彬和林书友都睡了,李追远上了楼,拿着塑料盆和干净衣服,也去淋浴间冲洗了一下。

        回到自己房间,将盆放在架子上时,目光扫到书桌上高高堆起的书。

        《江湖志怪录》,自己一开始是拿它当入门科普读物看的。

        每一头死倒或邪祟的下场,都是“为正道所灭”。

        两年前的自己,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是这种灭法。

        自己当初,就坐在露台上,一坐一整天,看得津津有味,原来,自己看的居然是魏正道的食谱。

        已经很晚了,但洗过澡的李追远并未上床休息,而是离开房间,下了楼。

        润生正准备躺进自己棺材里,看见小远下来了,停住了动作。

        “睡吧,润生哥。”

        “好嘞。”

        润生躺下去,闭眼,准备加入谭文彬和林书友的合奏。

        李追远来到屋后的稻田里,抬手一挥,道场禁制打开。

        刚打开时,里头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可当少年进来时,这动静瞬间停止。

        供桌上,增损二将与白鹤童子的木雕全都落在地上。

        白鹤童子现在可以出去降临到林家人身上,结果祂居然还偷空附着到这里,增损二将竟然也下来了。

        这仨,刚刚正在这里打架。

        李追远的到来,像是大人进到房间,原本大晚上不睡觉还在床上使劲撕闹的仨小孩,立刻吓得不敢有动作,开始装睡。

        少年挥了挥手,开口道:“都出去。”

        “嗡!”“嗡!”“嗡!”

        三只木雕全部立起,然后晃晃悠悠地飘浮回了供桌,重新摆好,随即三道光亮飞出,两道去了天上,朝着南方,一道对着太爷家,回了棺材。

        李追远走到道场祭坛台阶上,坐下。

        魏正道的无脸画像,就挂在他正对面。

        对少年来说,他对魏正道的过往事迹了解,不仅仅是为了经验和学习,而是只有足够了解魏正道,才能有根据地推测,天道以后会如何对待自己。

        今夜,少年心里本就所余不多的侥幸,被彻底根除。

        魏正道当年,是真正犯了忌讳,是字面意义上,不带任何夸张成分的“天大的忌讳”。

        换言之,就算自己现在能与天道合作,自己能成为天道手里的刀,但自己的未来,早就被锁死了,被早早盖棺定论。

        因为,只要尝试代入天道视角,那就绝不可能让自己有机会成为第二个魏正道。

        李追远伸出右手,覆于自己面门。

        相较而言,这种“吃法”早就脱离秘术的层次,它是魏正道开创出来的真正的禁忌之术。

        而黑皮书秘术,则像是其前言,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序。

        少年的目光,透过指尖缝隙,看向前方魏正道的画像。

        清安今晚说了几遍自己不是他,清安还问自己怕不怕。

        它,太可怕了。

        但还有比这更可怕的,李追远也正因为这个,才在回来途中失神这么久。

        自始至终,清安口中的“怕”与李追远所回答的,并不是一件事。

        当李追远在阵法主位里的那张石凳前坐下时,得知魏正道的镇杀之法,就像是得到一道题的正确答案。

        几乎是一种本能,李追远开始顺着答案逆推。

        少年惊愕发现,自己居然逆推成功了。

        虽然距离掌握这个禁忌还有很遥远的距离,但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可通往这一答案的道路上,自己其实已经完成了基础建设!

        李追远闭上了眼。

        他进入到自己意识深处。

        这里,也是天黑,就是头顶这片黑夜,有些潦草,繁星点点像是拿毛笔蘸着颜料洒上去似的。

        李追远站在鱼塘前。

        经历过上次在赵家祖宅,李追远将它们抽取出来对赵家人进行惩戒。

        如今鱼塘里的鱼,变得很稀少了,大鱼几乎不可见,只剩下小鱼苗。

        想要鱼塘继续活跃起来,就得从外界获得更多的饲料,而养出更多的鱼后,自己就能抽取出更多的力量。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进食?

        本体出现在了李追远身后。

        李追远看向他。

        本体也看向李追远。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目光对视。

        本体:“你不要这么看着我,鱼塘是我建得没错,但,是你想出的那法子,将鱼都给弄到天上去。”

        李追远没说话。

        本体往前走了几步,蹲了下来,将手伸入水中,缓缓撩拨,开口道:

        “如果哪天,天罚真的降临到我们身上,导致我们灰飞烟灭,我们,真的没资格去怪这天道。

        我们,

        罪有应得。”

        ———

        今天是龙生日,就写半章了,容龙生日时小偷懒一下,抱紧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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