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铃声响起，很是突兀。

    贺忱看了沈渺一眼，没顾上说话抄起手机接电话。

    “贺忱哥，今天除夕，你来陪我好不好？”

    沈渺垂在身侧的手一紧，捏住了衣角。

    不等她权衡出，一向以工作为主的贺忱会不会为程唯怡破例。

    就听贺忱毫不犹豫地说，“我这就过来，你乖乖在家等我。”

    程唯怡语气欢喜，“好，我给你做小点心，今晚我们一起守岁……”

    挂了电话，贺忱收拾文件。

    “贺总。”沈渺施施然开口，“工作不是还没处理完。”

    贺忱的动作没有停顿，“留一部分，你处理。”

    沈渺，“可是……”

    “不然呢？难道沈秘书有别的安排？”

    贺忱薄唇轻启，冰冷的文字在他嘴里说出来，更让人心寒。

    沈渺没有亲人，嫁给贺忱之前都是一个人过节，贺忱是知道的。

    商音经常在除夕夜通宵给她打电话，说她们真可怜。

    她以为，贺忱也会怜悯她，多少对她有点心疼。

    可听贺忱语气，她这样很好，成全他去找程唯怡。

    贺忱走了，沈渺在沙发上坐下，稀薄的空气中残留着男人的气息。

    她蜷缩着，看着那摞文件，又看看桌子上一口微动，甚至贺忱连看都没看一眼的午餐。

    残缺了口子的句号，搁浅在沈渺的心里。

    她摸着小腹，轻声呢喃了句，“今年是妈妈自己过的最后一个除夕了，以后都有你。”

    没有贺忱也没关系，不过是两年的陪伴，还是她单方面的自我治愈。

    她迟早能放下。

    贺忱这一走，沈渺没了胃口，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强迫自己吃了午餐。

    窗外鞭炮齐鸣，欢天喜地，沈渺埋头在客厅加班。

    除夕夜，她在工作的陪伴下，完成了守岁。

    凌晨一点，将所有工作处理好后，上床睡觉。

    初三，沈渺跟商音一起回孤儿院，陪孩子们玩儿了一天。

    百荣集团初六开始上班，往年沈渺觉得假期不够用。

    可今年她觉得太长了，除了去孤儿院那天有事可做，剩下的几天都浑浑噩噩的。

    初六一早，沈渺带上文件直奔公司。

    她刻意赶在贺忱还没到之前来，将文件放在他办公室，悄无声息地退出来。

    “沈渺姐。”

    李白恬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

    沈渺回头，看到她耷拉着脑袋，端着咖啡杯往茶水间走。

    “有点事情，你怎么来这么早？”

    “别提了，这个春节大家都线上处理工作，贺总居然除夕那天塞给我们一堆任务，他要跟九洲抢项目……”

    李白恬喋喋不休地抱怨，但说到最后眼睛又是一亮。

    “但是不得不说，贺总亲自出手就是不一样，他做的项目书太棒了，沈渺姐你觉得呢？”

    沈渺压根没有看到贺忱做的项目书。

    贺忱将本打算交给她处理的工作，分散给了秘书部的其他人。

    只给了她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

    为什么？

    “对了沈渺姐。”李白恬冲好咖啡出来，见其他人还没来，走到沈渺身边。

    “不知道谁乱散播谣言，居然说你怀孕了，说你这半年在分公司傍上哪位老总了。”

    沈渺身体一僵，“为什么这么说？”

    李白恬看了看她的装扮，“说你现在穿着打扮像孕妇。”

    算算时间，沈渺在百荣待了小六年。

    只要踏进公司一步，她就穿职业装。

    风格突变，难免引人怀疑。

    沈渺以为离职很顺利，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谁爱猜什么猜什么。

    谁知——

    不过现在被猜出什么，也没关系，她等下就走了。

    “舆论而已，别放在心上。”她拍了拍李白恬肩膀，“改改你这八卦和马虎的毛病，以后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李白恬哼了哼，“那天她们私下讨论，我还跟她们吵起来了，一群长舌妇！”

    她年纪小，忌讳背后议论人，跟部门同事关系不是很合。

    她喜欢沈渺，从来不背后议论别人，工作能力还很强。

    “这里是公司，不要太轻易相信每一个人。”沈渺也挺喜欢她，小姑娘年轻单纯。

    离开京北，除了贺家人，她最舍不得的就是李白恬了。

    李白恬马马虎虎，听不出她有告别的意思，聊了几句就唉声叹气回去工作了。

    沈渺转身看了眼贺忱办公室的门。

    紧闭的大门，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从未真正走入贺忱的心里过。

    人事部经理办公室。

    “沈秘书，麻烦稍等一下，我这里还没有盖章。”

    郭经理一顿忙碌，歉意地冲她颔首。

    沈渺笑着摇头，“是我来早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走呢？”郭经理实在忍不住好奇，“不是刚从分公司调回来吗？”

    “个人原因。”沈渺言简意赅。

    明黎艳算给她留面子，跟人事部说她想走，所以找人替她。

    但绕过贺忱的行为，还是让人事部所有人都好奇。

    沈渺离开，绝对有内幕。

    “咱们公司待遇不错，这些年贺总待你也不错啊。”郭经理旁敲侧击着。

    沈渺不否认，“确实，贺总待人大方。”

    见她滴水不漏，郭经理不再问，打印好离职同意书，递给她一支笔。

    “你先签，我拿章。”

    沈渺拿过笔签下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像刻在她心脏上一样，令心脏不舒服极了。

    她签好将文件推至郭经理面前。

    郭经理早已准备就绪，刚要将章刻上——

    办公室的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住手！”林昭严肃的声音传来。

    郭经理手一哆嗦，章应声而落，半个章印刻在了外面。

    沈渺循声望去，不等看清楚什么情况，手腕一紧，被人拉扯着离开。

    是贺忱。

    男人整个人被怒意笼罩，仿佛头发丝儿都在生气。

    沈渺被他拉进总裁专用电梯。

    他松开了她的手，下一秒就侧身正对着她，步步逼近。

    沈渺被他逼得步步后退，直到背抵在电梯上。

    “沈渺，你本事大了，怎么收买的人事部，绕过我就想走！？”

    贺忱的胸口起伏，他看起来非常的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