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游纵收起了那抹疑惑的神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状态，“不如我们给你介绍一下武市的优点，也许你就会愿意考虑了。”

    见游纵还是那副样子，方随阳心底松了口气，“不用了。”

    颜希儡抬腿先往休息区的方向走去，方随阳最后看了两人几眼，还是跟在颜希儡的身后走了。

    两人盯着方随阳渐渐走远的背影，游纵问：“你有没有感觉哪里怪怪的？”

    “什么？”游欲问。

    “他。”游纵用目光指了指方随阳。

    休息区清静许多，有几组沙发和一个小吧台，颜希儡走到角落的沙发处坐下，长腿交叠，示意服务员送来两杯酒。

    “站着不累吗？”颜希儡见方随阳仍然没有坐下，他拿起威士忌递给方随阳：

    “尝尝？”

    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方随阳看都没看就坐了下来，“不太想喝。”

    他一副马桶上的沉思者姿势，手握拳抵在下巴上，眼睛盯着地面看。

    也许是他想多了，今天过于敏感了。

    颜希儡自己抿了一口，眼神却一直锁在方随阳的身上，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靠近了方随阳。

    方随阳以为他有话要说，转头看了过去，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对方拿酒杯的那只手上。

    颜希儡的手背上的虎口位置，有一小块皮肤呈现似乎被烫伤般的红痕。

    方随阳脱口而出：“你的手怎么了？”

    本想拉他领带的颜希儡一顿，“不小心被蜡油烫到了而已。”

    “？什么年代了还用蜡烛代替灯？”

    “是低温蜡烛，用来玩的。”

    方随阳诧异道，“那你还挺贪玩。”

    颜希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微微弯起了眼眸，但纯黑的色泽里没有任何的光亮溢出，“你要试试吗？其实不痛。”

    “蜡烛能有什么好玩的。”方随阳无法理解颜希儡的脑回路，他将身体靠在沙发背上，目光到处扫视着。

    休息区人很少，都是喝醉了过来睡觉的。

    方随阳的视线落在了颜希儡的后脑勺上，他盯着那头金发问：

    “你是不是混血？”

    本来抵在颜希儡唇边的酒杯忽然停了下来，他侧过头：

    “不是。”

    方随阳身体离开靠背，他眼睛凑近了一点颜希儡的头发，金灿灿的发丝看上去非常柔顺。

    “和白绍凛一样基因突变？”

    颜希儡侧着头，问：“你想摸摸看吗？”

    都这么说了，方随阳也不再客气了，他没有直接用手揉颜希儡的头发，而是捏起一缕头发，开始揉搓了起来。

    方随阳的注意在金发上，而颜希儡却在他身上。

    两人之间挨得有些近，颜希儡不动声色地让他继续碰自己的头发。

    方随阳就跟在尝试能不能把颜色搓掉似的，眼神里全是好奇与探究。

    “我还以为手感会很粗糙来着。”方随阳嘀咕道，开始扒拉起他的发根，“等等，你居然没有头皮屑？”

    颜希儡被他的话给整笑了，唇边扬起了好些弧度，“我很讲究干净。”

    方随阳理好被他弄乱的头发，收回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闻了下自己的手指。

    方随阳疑惑道：“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这么香。”

    “……”

    过了好一会儿后，对方轻声道：“你这种不合时宜的真诚，很危险知道吗？”

    方随阳还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下一瞬间整个身体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按倒了在了沙发中。

    昂贵的皮革发出沉闷的挤压声，方随阳睁大了眼，视野里被颜希儡那张俊美的脸庞占据。

    “很好奇是什么洗发水？”

    灯光将那耀眼的金发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浓密的金色睫毛下，虹膜却黑得深沉而诡异，颜希儡俯视着他。

    “你喜欢这个味道吗？”

    方随阳眨了眨眼，给出了一个无比真诚且直白的回答：“还可以，闻着挺清新的。”

    “像超市摆在最显眼位置，还打折促销的那种洗发水，感觉洗一次头方圆五米都能闻到。”

    颜希儡：“……”

    方随阳认真补充道，“我个人更喜欢没什么香味的，或者淡一点像青草味那种，比较自然。”

    颜希儡嘴角那抹弧度僵在那里，上扬也不是，下撇也不是。

    原本略显的暧昧氛围，还有危险气息的压迫感，在方随阳这朴实无华甚至带着产品测评的即视感下，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洗发水是特制的，六位数。”颜希儡面无表情道。

    方随阳面色一僵，飞快补救道：“是吗，哎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香味就是不一样。”

    见颜希儡表情依旧冷淡，方随阳伸出手搂过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按到颈肩，凑到他的头发上认真地闻了闻。

    “果然和廉价洗发水不一样，我还闻到了人民币的味道。”

    颜希儡勾起唇笑了，是纯粹被方随阳说的话给逗笑的。

    他见过别人无数种反应，羞涩的、恐惧的、欲拒还迎的。

    但像方随阳这样的，是头一遭。

    颜希儡眸中的笑意愈发幽深，他抬手捏住方随阳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慢慢将其移开。

    方随阳还想说点什么，但颜希儡却把他的领带给解开了。

    方随阳还没反应过来，脖颈处便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颜希儡咬上了他的脖子，力度有些重，带着难以言喻的侵略性。

    方随阳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想要推开颜希儡，但双臂却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等会，我不是故意要贬低你的，你至于咬我吗？？”方随阳急忙喊。

    “一个小教训。”

    颜希儡松开了他，坐起了身。

    方随阳摸了摸脖颈，嘶了声。

    颜希儡把他拉了起来，给他系好领带，“下次来武市，去我家，我把那瓶洗发水送你。”

    方随阳尴尬地咳笑两声，“你家没有奇怪的东西吧？”

    “比如？”

    “绳子什么的……”

    颜希儡抬起眸，说：

    “不止。”

    …

    “结束了，我们回去吧。”楚执瞥见方随阳从二楼走下来。

    方随阳点头，跟着三人离开了，在走出大门时，熟悉的闪光灯再次亮起。

    合着记者一直蹲着没走。

    方随阳正要继续往前走，余光却看见了一抹白发的身影。

    穿着中式西装的男人正在接受采访，他的身旁站着一位气质非凡的女人，两人之间的距离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

    方随阳的目光在熟悉的锥形耳环停顿了下后，缓缓挪开了。

    应该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