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连他们，也无法知道当年事情的细节。

    不过……

    听到一半时，沐云舟忽然间想起了什么。

    于是问轩辕玲珑：“你刚刚说……沈云月前辈也曾是合欢宗的弟子？”

    轩辕玲珑默默点头。

    沐云舟思索片刻，问出来了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

    “如果沈云月前辈是合欢宗弟子……”

    “那当初合欢宗被灭族时，沈云月前辈是躲了起来吗？”

    轩辕玲珑摇了摇头。

    道：“我祖母那时不再宗内，是因为她有任务在身上。”

    任务？

    听到这两个字时，沐云舟脑海中冒出一个问号。

    而随后，轩辕玲珑拿起手稿中的另一页，又接着念了下去。

    “虽然女真族族人的血液有着包治百病的效果，元阴有着助人增长修为的效果。”

    “但仅这两件事，还不足以十大世家撕破脸皮抢夺。”

    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正想要的……

    其实是女真族世代守护的珍宝。

    创世神女娲留给她的后代女真族的礼物。

    ——创世石。

    创世石有着助人成神，开拓独属于自己的一方小世界的神效。

    而在前任战神陨落之后。

    虚若大陆已经不知多少亿年没有再出现过新的神明了。

    十大世家的人希望能在十大世家中诞生新神，好稳固他们的地位。

    但是很可惜。

    最有可能飞升成神的前任战神陨落后。

    虚若大陆许多年都没有再出过具有神格的天才。

    且就算有神格，有成神的实力。

    在没有创世石的情况下……

    一切也是白搭。

    但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总之在兜兜转转之下，十大世家的人知道了创世石的消息。

    也就是为了夺走创世石，再创新神。

    那些人才会不计代价的屠杀女真一族。

    但合欢宗的弟子们并未让那些人如愿。

    宗主知道若是创世石落入十大世家的人手中，必然会造成更大的灾难。

    于是在被活生生一点点砍断头颅的情况下，宗主也并未服软。

    而在死前，宗主将自己的幼子和女真族世代守护的珍宝一个托付给了自己唯一的弟子。

    也就是轩辕玲珑的祖母，沈云月。

    听到这段话时，沈知年眸光微动。

    因为……实在是太像了。

    轩辕玲珑口中沈云月的经历……

    和他幼时的经历一模一样。

    年幼时，他也是这般，被时常跟在母亲身边的阿姐送走。

    并且在分别前，族中的秘宝被交到了他的手中。

    但后来……

    印象里最为熟悉的阿姐将他藏起来后，独自去引开了追兵。

    他只是睡了一觉。

    再睁眼，四周的景象便已然大变。

    沈知年一直认为他当时是被放到了一个类似传送阵法的地方。

    所以才会在苏醒后四周景色大变。

    而醒来后，他也并未第一时间离开。

    而是留在原地，等了足足一年。

    试图等印象中那名熟悉的阿姐来接他回去。

    但……

    没有。

    他等了整整一年，也没能等来任何一个人。

    最后，不想坐以待毙的他选择主动出击。

    他四处拉弟子，勉强的凑成合欢宗。

    试图重建合欢宗。

    借此让曾属于宗门的弟子找到他。

    可……

    在他好不容易重建合欢宗，带领弟子参加宗门大比的这年。

    他得知了合欢宗早在亿万年前被灭宗的消息。

    至于沈云月……

    沈知年一直觉得其经历和当初护送他逃离宗门的族中阿姐极其相似。

    之所以最开始没有怀疑到沈云月身上……

    是因为名字不同。

    长跟在他母亲身边，自称他母亲弟子的少女……

    姓名是顾清月。

    而不是沈云月。

    且沈云月嫁给轩辕山是在不知多少万年前。

    而他直到十几年前才堪堪苏醒。

    相隔数十万年的差距。

    沈知年从不觉得沈云月会和他印象中的同族阿姐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无数相似点摆在眼前。

    沈知年低眸不语，眼中尽是茫然。

    一旁的沐云舟也隐隐意识到不对。

    须臾，她回到丹田找到冥。

    迟疑片刻后，沐云舟问：“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时间有一种能定格时间的法器？”

    冥嗓音淡定。

    “不是可能，而是这时间的确有能定格时间的法器。”

    只不过……

    那种法器造价异常高昂。

    “冰魄玉”

    一种属性为冰的上古神器。

    使用后，可以随意定格一个人的生命状况。

    且被定格后，那个人的生理特征会完全消失。

    如真正的冰块一般，融入周遭的空气中。

    万年不腐，万年不灭。

    且再睁眼时，寿元不变，心智不变。

    一切都能保持如被冰冻前的状况。

    听完冥的解释，沐云舟不由得喃喃出声。

    “上界的好东西……还真是多啊。”

    可听了她的话，冥却只是摇头。

    “哪怕是在虚若大陆，冰魄玉的存在也极其稀少。”

    从出生到后来陨落。

    冥在虚若大陆见到的冰魄玉数量，也仅仅只有五枚。

    且这五枚，只在十大世家为了防止族中定海神针般的族老陨落使用。

    至于其他小宗门……

    能有一枚，便已是罕见。

    听完冥的描述，沐云舟再度陷入沉默。

    如果冥的所言非虚。

    在冰魄玉如此珍贵的情况下，合欢宗内部大概也只有一枚。

    而这一枚……

    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被顾清月用给了沈知年。

    也正因如此，沈知年才能带着创世石安然无恙的存活。

    至于顾清月……

    她在明知道如今的她在被抓到后极有可能面对生不如死的下场的情况下。

    依旧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牺牲自己。

    收回思绪时，对面的轩辕玲珑再次念起了残破的手稿。

    而手稿的内容，正对应了沐云舟的猜测。

    “离开宗门时，师尊教给了我一个东西。”

    “她说那东西名为冰魄玉，是可以冻结时间，让人的生命陷入静止，不被人察觉的秘宝。”

    原本那枚冰魄玉是被留给她的。

    因为她身上带着创世石，带着保护创世石的责任。

    可离开宗门时，她还带着师尊的幼子。

    为了让师尊最后的血脉和创世石得以安全。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将冰魄玉留给那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

    接着以自己为诱饵，引开了那些穷追不舍的追兵。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

    沈云月，亦或者顾清月孤家寡人一个。

    哪怕性格再坚韧，实力再强悍。

    也无法和一茬接一茬的上界追兵抗衡。

    最后，顾清月于苍云大陆被俘虏。

    被碎去筋脉，剥夺灵根。

    从昔日女真族万众瞩目的天才，沦为废人一个。

    且为了套出冰魄玉的下落，十大世家一直在派人折辱顾清月。

    而这种折辱，是比死更可怕的。

    在长达数十万年的折辱时光中，顾清月被斩去四肢，挖去双眼，割去舌头。

    明明痛苦到极致，无数次试图寻思。

    可上界道貌岸然的世家却不会让顾清月轻易去死。

    为了拿到创世石，他们无数次将顾清月折磨是昏迷不醒。

    又无数次用各种稀世难寻的天材地宝将顾清月救醒。

    如此反复，不死不休。

    上界世家总以为顾清月终有一天会服软。

    可女真族的女儿家，没有哪怕一个是软弱之辈。

    因为成神者可以为三千位面制定新规。

    为了防止这样的机会被虚伪的上界世族得到。

    纵使被折磨，顾清月也从未松过口。

    就这么过了不知多少年后。

    等着创世石突破的几位世家老祖皆纷纷陨落。

    那些人也没等到顾清月坦白。

    到最后，十大世家的人都开始怀疑人生。

    有没有可能……

    女真族族人拥有创世石之类的传闻不过是谎言。

    顾清月一直不坦白并不是因为她骨头硬。

    而是因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有了这个猜测后，十大世家的人终于停止了对顾清月无休止的虐待。

    恰巧这时，上下两界间的封印出现了问题。

    原本为了独占气运。

    上界的人一直在刻意抹除上界留在下界的痕迹。

    可后来……

    随着上下两界间的封印缝隙越来越大。

    单是从上界弥补封印的缺口已经不过了。

    随着封印越来越大。

    一个来自下界的修真者，也就是轩辕山。

    成了上下两界封印出现以来，第一个来到上界的人。

    而他也因此，被上界世家选中，成为上界世家手中的傀儡。

    但即便是有了傀儡。

    那名傀儡的力量也不足以弥补封印。

    最开始，上界人给出的法子是人祭。

    既伪装成天灾，收割大量人的性命。

    接着用这些人的命组成血祭。

    用下界人数以万计的命，来填补封印的空隙。

    但后来，上界人停止了对下界人的残害。

    但这并不是因为上界人良心发现。

    而是……

    他们发现下界贫民的命铸成的血阵没什么用。

    因为下界的气运几乎被上界抽空。

    连带着下界人的命造成的血阵效果也微乎其微。

    思来想去之下……

    上界的那帮人又把主意打到了已经被舍弃的顾清月身上。

    众所周知。

    女真族也是上古神族的血脉。

    且是女娲的后人。

    身为补天古神后人的血脉，女真一族的人用来血祭效果最强。

    可单独一人，能发挥的作用有限。

    且因为数万年之前女真族的人被他们几乎屠杀殆尽的原因……

    目前能找到的女真族后人，就只剩下顾清月一人。

    为了能循环利用，上界世族想出了一个极度阴险的法子。

    而那个法子是……

    让轩辕山和顾清月成婚，诞下子嗣。

    在废掉子嗣的筋脉，让他们成为好掌控的凡人。

    这样，既不用怕那些人脱离控制。

    还能每十八年用一回，防止中途发生意外。

    听到这里时，沐云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上界那些世家……

    倒也真是虚伪恶心到了极致。

    血祭，强迫生子，献祭血脉……

    为了巩固虚若大陆的地位，为了掠夺苍云大陆的气运。

    上界世家无所不用其极。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顾清月并非没有对付上界人的法子。

    因为女真族人的体质特殊。

    他们的血液对其他人有着包治百病的特效，却无法庇佑自己。

    为了让后代摆脱被追杀的悲惨命运。

    在被灭宗前，宗主找到了一方上古迷药。

    服下后，后代繁衍五代。

    就能逐渐弱化掉血脉里的神之传承。

    这原本是一方毒药。

    但是对女真族人来说，却是救命的迷药。

    早在被抓前，顾清月就服下了那味迷药。

    原本按迷药的特性来说，只要繁衍五代……

    她就能让自己的后代摆脱被追杀的悲惨命运。

    可偏偏，她被上界人俘虏。

    而上界那群人，根本就没有人性可言。

    在下界，顾清月化名沈云月。

    被轩辕山迎娶为发妻，又被轩辕山禁锢在深山不断生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沈云月诞下一个又一个孩子，又亲眼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沦为加固封印的祭品。

    沈云月是女真族性格最坚韧的后代。

    她性格坚韧到可以扛过长达万年惨无人道的折磨。

    却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眼前被残害的画面。

    最后，沈云月的精神崩溃。

    外人都传言说，沈云月是因为身体虚弱，加之受不了后代早夭，无法给轩辕一家诞下继承人的悲惨现实。

    才会郁结于心，悲痛而死。

    只有沈云月本人知道……

    事实并非如此。

    她是受不了现状，精神失常，所以选择了自杀。

    而自杀的方式，是将一根绳子拴在木桩上，一点点亲手勒死自己。

    笔记的最后，沈云月写下一行话。

    她希望在自己死后，属于女真族的悲惨命运能够彻底终结。

    看到这行字时，沐云舟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因为只怕沈云月到死都没有想到……

    她的死亡换来的并不是一切的结束。

    而是新一轮折磨的开始。

    沈云月大抵没想到，除了上界人之外，轩辕山也是个实打实的疯子。

    以至于在仅剩的女真族族人沈云月死后。

    他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轩辕兰身上。

    甚至于在轩辕兰难产血崩时，他又把主意打到了轩辕玲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