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早上。

    复旦。

    面容清丽、黑发如缎，穿着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的钱真玉，面容沉静地行走在去食堂的路上。

    她身量颇高，有一米七多。

    走在哪里都是能让男女老少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的那种美女。

    她也曾是曹胜的高中同班同学。

    算是他们班成绩最拔尖的学生之一。

    高考后，进了复旦。

    她像往常一样来到食堂，打了点稀饭、要了几根春卷和一杯豆浆。

    一个人坐在一张餐桌那儿低头吃着。

    像她这种容貌、身材的女生，往往是不合群的。

    女生们不愿出现在她身边做陪衬，男生们会因为自惭形秽，没勇气出现在她面前。

    不远处的电视上，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钱真玉本来没在意，只是安静地吃着早餐。

    却因为忽然听见电视上传来一个曹胜的名字，让她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然后蹙眉疑惑地抬头看向电视。

    曹胜？

    那个上课时，老是盯着我发呆的家伙？

    他怎么上电视了？上的不会是法治新闻吧？

    这些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然后她就看见电视上的曹胜，站在一群记者面前，面对一堆长枪短炮似的话筒，神态从容、镇定自若地回答着记者们提出的一个个问题。

    “抱歉，我没听说过什么公羊不愚……”

    “谁？什么树人？”

    “不要随便给人冠以‘著名作家’的称号，树人，请认准周树人，谨防假冒伪劣，谢谢！”

    “人民群众喜欢的，他不喜欢，他算老几？”

    “有福我享、我祸我担，他既然上年纪了，就多关心关心他自己的血压、血糖和血脂，与他无关的事少管。谢谢！”

    钱真玉看着电视上，攻击力十足的曹胜，她感觉有点恍惚，记者们提的问题，她没怎么听清，曹胜说的大部分话，她也没听清。

    她感觉电视上的曹胜，看着和以前长得差不多，好像更帅了点，也成熟了一些。

    但跟她记忆中的那个家伙，却判若两人。

    那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现在胆子这么肥了？连著名作家、教授都敢这么嘲讽了？

    畅销书作家？单本作品销量破百万册？

    这是他的成就？

    他这么能写，当年为什么不给我写一封情书？他这么能写，他爸妈结婚时的请帖，也是他写的吧？

    电视上关于曹胜的新闻播完了好一会儿，钱真玉才回过神来。

    低头看着面前的早餐，用筷子划了两下，忽然没了继续吃的胃口。

    看着饭缸里的稀饭，她仿佛看见曹胜的笑脸倒映在稀饭表面。

    这个曾经让她心烦意乱，又嫌弃他成绩太差的家伙，她原以为高中毕业后，彼此天各一方，时间自然会冲淡一切过往，彼此相忘于江湖，从此天南地北，不复相见。

    可今天，他却出现在她学校食堂的电视上，不是法治新闻，而是以年轻作家第一人的身份，出现在电视上，让她看。

    原来他没我想象得那么不堪。

    他唯一比我强的语文，竟然强到了这个程度？能让他成为年轻作家的第一人？

    ……

    北大。

    脸上戴着厚厚眼镜的方追，在小卖部的柜台前，看着电视上怼著名作家和教授的曹胜，愣在那里。

    他也是曹胜高中的同班同学。

    是他们班唯一考进北大的学生。

    在这里他认识了一些新同学，高中时的同学，却一个都看不见了。

    他自己高考分数考得太高，同班同学没一个能和他一起来北大。

    来的时候，他心里是骄傲的。

    觉得自己出类拔萃。

    但来到这里后，却发现自己好像变普通了，这里几乎个个都是高中时代的尖子生。

    他的成绩在这里，并不突出。

    普通话都没别人说的好，也没什么才艺，其貌不扬的他，在这里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土鳖。

    偶尔，他会觉得有点苦闷，挺不习惯做老师、同学眼里的一个普通学生。

    偶尔也会想起高中时的那些同学。

    但他知道那些高中同学，这辈子大概都和自己没什么交集了，也许每年放假回家的时候，偶尔能遇见一两个。

    仅此而已。

    他做梦都没想到曹胜这家伙以这种方式，在这个没什么特别的日子里，出现在自己眼前。

    曹胜？

    电视上这个家伙真的是曹胜？

    这个除了比我帅，语文分数偶尔能超过我的家伙，不是去上大专了吗？你去大专了，不泡妞不堕落？竟然写了两本小说？还成了最畅销的年轻作家？我北大的，都还没出名呢！你一个破大专，这么搞，合适吗？

    我是不是念了一个假北大？

    这时，他旁边来了一个校友。

    见他在看电视上的新闻，这位校友也抬头看向电视，看了一会，这位挺帅的校友笑道：“骂得漂亮！老子最烦那些倚老卖老的了！销量上比不过，就仗着资历、身份，在那里贬低后起之秀，简直不要逼脸！”

    说完，这位校友还转脸问方追，“兄弟，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方追沉默两秒，点了点头，挤出点笑容，“你说的对！”

    离开小卖部的时候，他忽然有点羡慕曹胜。

    觉得曹胜在那什么大专，肯定过得比自己潇洒。

    成了年轻作家第一人，那大专学校里面的美女，估计有不少都在倒追曹胜吧？

    又帅又有才、有名还有钱，这样的曹胜，哪个美女不心动？

    不像自己，高中的时候，还有女生暗送秋波，甚至送情书。

    到了这北大，都没女生正眼看他了。

    越想越郁闷。

    ……

    当天中午。

    上海。

    放学后，韩二脚步匆匆地来到一家报亭，在一份份报纸里翻找了一会，很快就找到他想找的内容。

    “文坛新秀中原一点灰怒斥著名作家、教授！”

    看到这个新闻标题，韩二眼睛一亮，连忙抽出这份报纸，付钱，然后边走边看。

    今天上午，他在学校听见很多同学议论，说中原一点灰大肆嘲讽之前批判他的作家、教授。

    听得他好奇不已，心里直痒痒。

    中原一点灰是谁？

    那是他心目中当代年轻作家中的NO.1。

    是他学习和追赶的对象。

    说是他的偶像都可以。

    偶像第一次在新闻上和传统作家、教授开战，他这个粉丝怎么能不关注？

    怎么忍得住呢？

    之前在新闻上，看见那些著名作家、教授批判中原一点灰的时候，他心里就挺憋屈。

    期待着中原一点灰能骂回去，不要怂。

    但理智告诉他：面对前辈的打压，没几个年轻人敢反抗。

    却没想到中原一点灰脾气这么爆，竟然真的敢骂回去？

    他想学习一下是怎么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