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煦的车直达小区。

    顾不得外面滴落的下雨，他几乎跑去楼上的。

    可去敲门时，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晓晓，你睡了吗？”

    “晓晓！”

    直到电梯里面有人出来提醒他：“这个姐姐早就搬走了！”

    听闻，周煦脑中一片空白，心里空落落的。

    他以为顾嫦晓离开海城了。

    打过去电话关机，联系云玖也迟迟没有动静。

    独自走下去，雨已经变大了。

    顾嫦晓来找他那天也是下雨，她在雨中淋着，他甚至没有递给她一把伞。

    周煦迈开脚步奔向雨中，似乎和她有了一样的感受。

    前所未有的痛心，比说分手还要难过。

    巨大的无力感压在他胸口，他喘不过气。

    在一起时，顾嫦晓对他的爱始终坚定。

    是他的小太阳，是他黑暗生活里永远不灭的光明。

    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分手后，他给她钱，她只要了这么多年替冯衿填补窟窿的那部分，她告诉他：“你我之间算不清楚，但从此以后，两清。”

    为了他家里的烂事，她替冯衿挨了一刀，周煦无法想象当时的场面，她那么怕疼的人。

    会留疤吧，一定忘不掉当时的恐惧吧。

    周煦后悔了。

    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周煦迎着浑浊的雨水逐渐清醒。

    周家家族内部什么情况他一清二楚。

    旗下集团分崩离析，随时面临分割的状态。

    他之所以能回周家认祖归宗，作为继承人培养，是因为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们不成器。

    有扑在奢靡生活上只管享受的，还有在国外不回来无心周氏产业的。

    再这样下去，周氏早晚落入旁支手中。

    周煦生出一个念头，他要摆脱父亲的控制，周家的一切他都要继承。

    不为别的，只为做主自己的人生，希望顾嫦晓重选择他一回。

    无所顾忌，无需看他人脸色。

    “晓晓，你等等我，求你一定要等等我。”

    一路狼狈回了住处，开门见穆商商在家中。

    通红的双眼，像是刚哭过一般。

    顺着发梢流下来的水迹从清晰的下颌线落下，犹显失落。

    “你怎么了？”穆商商从未见过他这幅样子。

    眸中藏着微弱的光芒，丝毫不减寒意。

    这样的距离感穆商商顿生不悦，不由得脸色暗了下来。

    “没事，下雨了没带伞。”他平静得令人不安。

    周煦绕过她，径直往里走。

    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周煦背对她轻声开口：“最近有应酬吗？”

    穆商商不明所以，他向来不关心她的人情往来：“有。”

    他回身，近了近她，眼底透着寒光深不可测：“我陪你去，往后这种场合我都陪着你。”

    “周煦！”穆商商扬声，眉头一拧，不好听的话在嘴边徘徊。

    她不说，周煦也猜得到，穆商商不喜欢他参与她过多的生活。

    除非她主动提起，不然他没资格和她站在一起。

    周煦什么都明白。

    “商商。”周煦直直盯着她，半晌，又恢复到往常的温和态度，“周家和穆家互相帮扶，没有我，你怎么和那帮老狐狸谈，难道你父母不希望我多陪在你身边吗？”

    他像是故意的。

    穆商商一时之间竟丧失了主导权。

    她父母给她安排这桩婚事，自然不愿看她和周煦有不合的一面，哪怕是装也要在外人面前装恩爱。

    穆家的面子很重要，容不得她一点任性。

    隐隐感觉周煦哪里不一样了，可她说不上来。

    稳住脾气，穆商商抬手去摸他的脸：“当然希望，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带你去，还有下个月的合作宴，你别忘了准备。”

    周煦微微侧眸打量着她的手，同样笑意回她：“好。”

    直到天亮，周煦也没有收到顾嫦晓的消息。

    难道她真的回南城了吗？

    想到一个人，上大学时见过顾嫦晓的妈妈，那是唯一一次见面，加过微信。

    他想问问，或许她妈妈知道些什么。

    打开聊天框，一片空白，随意翻了一下朋友圈。

    姜郁上一条内容是和中介的聊天记录和小区门口的照片，配文：给女儿的惊喜终于落实了！

    惊喜，周煦只能想到顾嫦晓的生日。

    合上手机，周煦渐入沉思。

    翌日清晨，顾嫦晓心里惦记着越承禹行动不便，早早醒来。

    可越承禹不知什么时候起床了。

    迷迷糊糊走到客厅，越承禹在助理的帮助下已经穿戴整齐。

    助理和顾嫦晓四目相对，顾嫦晓有些尴尬。

    接着助理就出去了。

    是个有眼力见的。

    “不休息几天吗？”

    “不了，公司离不开我。”

    越承禹的脸色看起来有那么一丝不对，好像没睡好，顾嫦晓想了想是不是自己影响了他，随之小心试探：“我昨晚睡觉不老实，碰到你了吧？”

    越承禹语气里没什么异样，还是那个德行：“你老是往我怀里钻，我只能抱着你，我现在一边肩膀疼，一边肩膀酸，你可真够磨人的。”

    “不好意思。”顾嫦晓立马给他让了路。

    暗想着这人还是抓紧上班吧，至少认真工作的男人嘴不那么碎。

    移步到她身侧，越承禹停下，他的目光不在她身上，可顾嫦晓却能感受到被一种强大的气场包围。

    “对了，你手机关机我给你冲上了，有人找你。”

    说完，他开门离开。

    挺细心，顾嫦晓默默评价了一番。

    拿起手机，她以为是云玖。

    结果全是周煦的电话和微信。

    最后一个电话就在几分钟前，也就是说越承禹看见了周煦在疯狂联系她。

    看着门口的方向，顾嫦晓收回视线，打开周煦发来的信息。

    问她在哪，有没有事，能不能见他一面等等一系列不合时宜的问题。

    顾嫦晓手指在键盘上犹豫，打出的字又删掉。

    电话响起，是周煦。

    她攥紧了手，然后慢慢按下接听键。

    那头的周煦哽咽：“晓晓！”

    她听得清楚，周煦又一次叫她的名字，声音颤抖：“晓晓！”

    良久沉默，周煦竟说不出话来。

    “说啊，怎么了？”顾嫦晓提醒他。

    “我想见你，可以吗？”

    “如果是你妈欠了谁的账没有还，你去问你妈，我不想回忆，我也不想给你讲故事，别耽误我上班，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