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不管最终能否获奖，我都会继续努力，争取未来为粉丝们奉献出更多优秀的作品。”

    杨影硬着头皮，用她最熟练的、甜美却略显空洞的语调说完了这句获奖感言。

    话音落下，现场竟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低低的轻笑声，随即而来的掌声也显得稀稀拉拉，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讽刺意味。

    而镜头扫过与她同台竞争的那几位——

    赵莉颖的轻蔑、刘师师的冷淡、杨蜜的又轻蔑又冷淡，

    以及其他提名者或面无表情或移开目光的回避……几乎集齐了娱乐圈女明星能表现出来的所有负面情绪。

    好在，

    在圈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杨影早已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

    她脸上那完美的笑容弧度丝毫未变，仿佛周遭的一切反应都与她无关。

    她后悔那天晚上转发那条微博吗？

    说实话，冲动之后，有点后悔。

    但如果再来一次，她知道自己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在连续两部主演的电视剧口碑收视双双扑街之后，她的事业已经亮起了红灯。

    加上《跑男》最新一季整体热度下滑，她失去了原本稳固的CP线，镜头份量和话题度大不如前。

    流量下滑、热度减退，这种趋势让她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她才火了几年？

    可她在娱乐圈“靠自己”打拼了多久？

    从十五岁起就开始独自闯荡，历经艰辛，用了整整十年，才终于凭借《跑男》这股东风真正爆红。

    她绝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汲汲营营、看人脸色的日子了。

    她一定要留在娱乐圈的顶端，无论用什么方式，哪怕是“黑红”！

    毕竟，早年混迹港圈时，她的名声又何曾好听过？

    骂声，她早已习惯。

    至于愧疚？觉得对不起“清清”？

    不，现在应该尊称一声“顶流顾清”了。

    杨影眸中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恍惚。

    会愧疚吗？

    想到刚才那几个对她横眉冷对、恨不得划清界限的小花，她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讥讽。

    不会！

    这个圈子本就是名利场，各凭本事罢了。

    心软？那只会让你摔得更惨。

    ……

    “获得本年度最受欢迎女演员的是——”

    杨兰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赵莉颖！”

    结果宣布，小赵姐姐脸上瞬间绽开惊喜的笑容，连忙站起身。

    但那惊喜之中，似乎“惊”的成分远多于“喜”。

    《华夏电视剧品质盛典》的奖项设置颇有讲究，“年度最受欢迎男女演员”并非最高荣誉。

    真正最具含金量的，是分开评选的“年度卓越品质之星”（分男女演员）。

    按照今年电视剧的实绩——《老九门》收视第一，《女医明妃传》第二——无论如何，

    男演员方面的“卓越之星”几乎已锁定顾清。

    而女演员的“卓越之星”，则将在她和刘师师之间产生。

    在小赵姐姐看来，这个“最受欢迎女主”给了也就给了，算是给刘师师一个“老二安慰奖”。

    她和她的“二爷”携手拿下最具分量的“卓越之星”，才是真正的圆满。

    “难道……我又被资本做局了？！”

    小赵姐姐心里咯噔一下，面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恨不得把手里的奖杯直接砸到主办方负责人光秃秃的脑门上。

    收视率第一的剧，不给我年度最佳？

    这合理吗？！

    老娘哪点比不上刘师师了？！

    然而，任凭小赵姐姐内心如何“无能狂怒”，主办方也有自己的苦衷。

    谁让“题材”决定了上限呢？

    《老九门》题材敏感，再怎么美化也绕不开“盗墓”的核心，将其捧为最大赢家，社会影响确实不佳。

    反观《女医明妃传》，占了题材的光，主打汉服、中医、济世救民等正能量元素，虽然也有魔改，但捧它上位显然更“名正言顺”一些。

    看着直播弹幕上“颖火虫”们铺天盖地的不满和质疑，后台工作人员也抹了把冷汗。好在，他们早有补救措施。

    “接下来，获得年度最受欢迎男主角的是——”主持人继续宣布，“顾清！”

    结果一出，现场响起一片诧异的低呼。

    “这不对吧？顾清不应该直接拿‘卓越之星’吗？”

    “按照往年惯例，基本都是人手一奖，很少有演员能拿双奖的啊？”

    “主办方这是……要吃黑流量？”

    满心疑惑的艺人们互相交换着眼神，同时想到顾清本人并未到场，这场面就变得更加有趣了。

    “因为我们的顾清弟弟，由于一些临时的意外安排，无法亲自来到我们《华夏电视剧品质盛典》的现场。”

    杨兰按照台本，笑容满面地解释，“但他特意为我们录制了一段VCR，以表达他的感谢之情。”

    说罢，

    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亮起，出现了顾清的特写镜头。

    瞬间，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VCR的录制背景看起来十分简陋，似乎是在某个休息室，只有一面白墙。

    不知是何缘故，画面中的顾清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尽管化了淡妆，但仍难掩他清俊眉宇间透出的深深疲倦和脸色的苍白。

    “哈喽，《华夏电视剧品质盛典》的朋友们，你们好呀！”

    顾清强打起精神，露出一个温和而亲善的笑容，甚至带着点小得意地摊了摊手，“非常感谢粉丝们的喜爱，能让我获得……额，其实说实话，录制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具体能拿到什么奖呢。”

    他眨了眨眼，语气轻松：“但我这么火，总该会有个奖吧？不然岂不是说不过去？”

    “哈哈哈——”

    他乐观又带点小自恋的玩笑，瞬间冲淡了VCR背景的简陋和他脸上的疲惫，引得现场响起一阵善意的、理解的笑声。

    少年人那种特有的、不惹人反感的开朗，总是能轻易感染周遭。

    随着顾清的玩笑，镜头非常“懂行”地快速扫过台下与顾清有过交集的几位女艺人。

    小赵姐姐笑得见牙不见眼，失去了表情管理。

    刘师师微微仰着纤细白皙的脖颈，美眸专注地凝视着屏幕，眼底流淌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刘滔掩嘴轻笑，仪态万方，

    蒋心则笑得灿烂大方，毫不拘束；

    而杨蜜，更是双手捧着脸颊，做出一副“被可爱到晕厥”的夸张表情，

    惹得旁人侧目——姐，戏有点过了啊！

    但最值得玩味的是，镜头扫过的这一圈人里，唯独缺了刚刚同样在提名名单上的杨影。

    许多艺人甚至忍不住微微起身，踮脚想越过人群去看看杨影此刻的表情。

    不过，主办方作死的程度还是有限度的。

    毕竟昨晚顾清刚和CP粉掀起惊天骇浪，他们也没那个胆子明目张胆地搞事，只敢这样暗戳戳地“内涵”一下。

    “心疼弟弟！他看起来好累啊，我要哭了！”

    “他永远把最阳光的一面留给我们，自己却承受了那么多……”

    “那些脑残CP粉和吸血鬼都去死啊！！”

    顾清的粉丝，经历了咋晚被CP粉突袭、内部的提纯之后，终于重振旗鼓，恢复战力。

    顾清的言论，不亚于是彻底切割曾经的CP粉丝。

    在粉丝群中，

    很多依旧希望姐弟CP未来有一天或许能‘重归于好’的粉丝，极为伤心和心碎。

    纷纷退圈，或者在群里互相攻讦。

    直到被唯粉们清理出去，才恢复宁静。

    此次事件，

    对顾清的影响，肯定是有的。

    毕竟，

    CP粉丝，的确是他爆火之后的基本盘。

    但却不是致命的。

    随着一部部热播剧、出圈的音乐作品、票房不俗的电影佳作。

    顾清绝不是靠着单一炒作媚粉活下去的偶像。

    相反，

    彻底切割了cp粉，经历提纯之后的唯粉，战力更强、忠诚度更高。

    毕竟，

    CP粉是会左右摇摆的，假如给你打榜投钱，同样的一块钱它会分割一半，甚至看到cp的另一半更示弱，还会多投点。

    可唯粉就不一样了，

    她们的眼中只有：‘你’！

    ……

    VCR播放完毕，接下来由谁上台代领奖杯，又成了一个有趣的看点。

    “请顾清剧组的演员代表上台代为领奖。”

    杨兰笑着看向《老九门》和《女医明妃传》剧组的方向。

    两个剧组的演员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微妙。

    该谁上去呢？

    理论上，两边都算是顾清的“剧组演员”啊。

    无数道目光聚焦于此。

    刘师师轻轻抿着嘴唇，感觉身下的座椅有些发烫，脸颊微微泛红。

    她鼓起勇气，娇躯微动，似乎想要站起身……

    然而，就在这时——

    “哗——”

    只见赵莉颖二话不说，小手一拍座椅扶手，那张可爱的包子脸因周围的起哄，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泛的通红。

    可起身的动作却是极为利落，纤细的手臂自然摆动，脚步雷厉风行，干脆利落地直接走向舞台。

    在现场起哄般的欢呼和尖叫声中，赵莉颖大大方方地从主持人手中接过了那座“最佳男主角”奖杯。

    “莉颖？是你来代领是吗？”杨兰确认道。

    “对呀！”

    小赵姐姐笑的有点怂，语气却理直气壮，“我一个‘最佳女主角’，来帮我家的‘最佳男主角’领个奖杯，这不是很合理嘛？”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点燃了全场！

    “啊啊啊！！颖宝太飒了！！”

    “莉颖姐威武！这才是真姐姐！跑男里护着弟弟，弟弟受委屈了也敢站出来！路转粉了！”

    “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爱了爱了！不像某些人，只会暗戳戳吸血！”

    直播弹幕和现场粉丝的欢呼声汇成一片。

    “她…怎么…”

    台下，小狮子的表情管理险些失效，嘴角微微抽动，“这么猛啊……”

    “连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的吗？”

    她心里一阵绝望。

    哪有这样的女艺人啊？

    好歹也是公认的“四小花旦”之一了，一点都不顾及一下粉丝的感受吗？

    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

    台上的赵莉颖内心：“姐不在乎！”

    刘师师心灰意冷，以至于后来当她真正拿到那份更具分量的“年度卓越品质之星（女）”奖杯时，都有些快乐不起来。

    然而，就在她准备下台时，

    主持人杨兰却叫住了她：“诶，师师，请稍等一下，还有呢。”

    “接下来，获得年度卓越品质之星（男演员）的是——”

    杨兰高声宣布，“顾清！”

    “啊？！”

    “真是双黄蛋啊？！”

    “不过倒也猜到了……年度收视冠亚军都是他的剧，虽然有点酸，但确实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总比让德不配位的人拿奖强。”

    台下的艺人们虽然惊讶，但大多也表示理解，送上了祝贺的掌声。

    “师师，这个奖杯，你要帮顾清代领吗？”

    杨兰举着另一个沉甸甸的奖杯，笑呵呵地看着刘师师，又瞥了一眼台下的赵莉颖，“还是……再让莉颖上来一趟？”

    “当然是我来领了！

    我可是最佳女‘卓越之星’，最佳男‘卓越之星’当然也归我代领喽！”

    刘诗师原本有些无神的眸子瞬间被点亮，绽放出惊喜的光芒，笑容清甜动人，连忙将奖杯紧紧抱在怀里，连下台阶的脚步都变得轻快有力，白皙的脚踝都透着一股欢欣。

    本来在台下都准备轻哼的小赵姐姐，此刻，笑容一僵，包子脸重新鼓了起来。

    咱俩没完！

    ……

    城市的另一端，

    《唐探》剧组影厅休息室内。

    “弟弟！快醒醒！你拿奖了！最佳男主角！还有年度卓越之星！”

    佟丽娅和张梓枫正凑在平板电脑前看直播，一见顾清醒来，立刻兴奋地围了过去。

    “哥哥！你好厉害呀！最佳男主角诶！”

    张梓枫蹲下身子，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

    顾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眼前两位兴奋的姐姐和妹妹，不由失笑：“梓枫妹妹，你8岁就拿到百花奖最佳新人了，我这才一个电视剧的奖项，哪能跟你比呀。”

    说笑间，

    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两件羽绒服——一件红色，一件白色，熟悉的、带着各自特点的香水味淡淡萦绕在鼻尖。

    他愣了一下，再抬头看看只穿着毛衣的佟丽娅和张梓枫，心里顿时明白了。

    他头疼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抖了抖两件羽绒服，不由分说地先给佟丽娅披上，

    又仔细地帮张梓枫穿上另一件，嘴里念叨着：“干嘛？想让我下地狱啊？”

    “呸呸呸！怎么说话呢！”

    佟丽娅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顾清的额头，眼眸中却流转着温柔的暖意。

    她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情，顺从地任由顾清帮自己整理好衣服。

    “是呀哥哥，房间里开着空调呢，我们一点都不冷。你睡觉不盖被子，才容易感冒呢。”

    张梓枫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纤细的手臂有些僵硬地伸进羽绒服的袖口，心里却暖洋洋的。

    “你们是不冷，我可被吓得通体冰凉。”

    顾清动作流利地帮张梓枫拉好拉链，揉了揉她的脑袋，自嘲道，“这要是被外人看到，我睡个觉，还得劳烦两位女生给我脱外套盖着，我不得又被挂起来骂一遍。”

    听到这话，

    佟丽娅和张梓枫对视一眼，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眸子里水光潋滟，跟快哭了一样。

    “别别别！千万别！”

    顾清吓得赶紧摆手，连忙解释，“我就开个玩笑！昨天那点事真影响不到我，我心态好着呢！”

    他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思成哥和保强哥他们呢？怎么没见人？”

    “他们……去和影院的经理谈事情了，希望能……再多争取一点排片。”

    佟丽娅的语气有些低落。

    她总觉得，如今电影能拿到这么高的排片，完全是眼前这个弟弟用一次次的风波和争议“换”来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是好事呀。”

    顾清却笑了起来，语气轻松，“我还指望这部电影能多给我赚点钱呢，排片当然是越多越好。”

    一想到下车时陈思成告诉他，经历了昨晚那么一闹，电影的票房不但没跌，反而又逆势上涨了一波，顾清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些CP粉是有病吧？？

    他都在博客上明摆着@对方，撕破脸说别来看我的电影。

    结果呢？

    这些CP粉好像认为，她们来看《唐探》，顾清就会破防。

    于是，

    个个狂买电影票，哪怕不去影院看，都要拍照留个截图，发到顾清的博客底下，趾高气扬的说：“我就看！我天天看！”

    “你气不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