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豹不可能杀她。”一直沉默的陈仁清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声音沙哑却异常肯定。

    “他宁可自杀也不会伤害韩茜一根指头。”

    陈其生听了一愣，韩茜？“那个情报员是个女的？”他奇道。

    刘志刚点了点头，脸色复杂，“她是韩副司令的亲妹妹，韩小熙的姑姑，韩茜同志。当年刚从抗大毕业不久，充满理想和热情……”

    陈其生心中巨震，没想到牵扯这么深！韩副司令的妹妹，韩小熙的姑姑……这关系太要命了！

    难怪父亲会被韩家记恨。如果坐实了穿山豹杀害韩茜的罪名，那引荐人陈仁清绝对脱不了干系！

    “‘迹象指向’？”陈其生忍不住追问，“有什么确凿证据吗？”

    刘志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当时情况混乱，穿山豹部遭遇日军突袭，几乎全军覆没。就连穿山豹本人都被抓了。我们找到韩茜同志遗体时，她被刺心而亡！心口那把匕首，是穿山豹的贴身匕首。”

    “一把匕首不能说明什么？”陈其生摇头说道。

    陈仁清冷哼一声，情绪有些激动，“那匕首是刘威送给韩茜防身的！怎么不知道是不是搏斗中失手，或者……或者是有心人栽赃！”

    他盯着刘志刚，“刘队长，你是老公安，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更何况你心里清楚，刘威对韩茜……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刘志刚避开陈仁清灼人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我也……也觉得此事疑点重重。但后来的幸存者确实说，是穿山豹亲手杀了韩茜。而且不止一人。”

    陈仁清沉默了下来。

    陈其生却想起陈媛母亲的遭遇，心中一动，“你是说韩茜是在被日寇袭击时牺牲的？”

    刘志刚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也是我们的怀疑，猜测可能是情势所迫，不甘受辱……”

    几人都沉默了下来，谁都知道那是一帮禽兽不如的畜牲。

    刘志刚沉声道，“当时幸存的几个土匪，口径一致，都指认是穿山豹动的手，我们也怀疑他是怕韩茜同志落入敌手受辱，才……才给了她一个痛快。”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油灯灯芯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但韩茜毕竟死在穿山豹的手上！”刘志刚叹了口气，“现在的关键是当时穿山豹是什么状态，是出尔反尔，还是被人陷害的同志。”

    陈其生点头，这个结论很重要。

    而能证明的人怕只有赵德坤了。

    他看向刘志刚，眼神锐利，“刘队长，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找到证据，证明穿山豹是被陷害的，证明真正的内鬼和凶手另有其人，韩副司令那边……会是什么态度？”

    刘志刚身体微微一震，紧紧盯着陈其生，“你有证据？”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陈其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韩家对这件事，至今仍耿耿于怀？”

    刘志刚苦笑一下，“韩茜同志是韩副司令最疼爱的妹妹，年纪轻轻就牺牲得不明不白，韩家上下对此事一直无法释怀。尤其是韩副司令，这些年从未放弃过追查真相。只是……线索太少，加上后来的局势……唉。”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无比，“陈其生，如果你真有证据，并能证明你父亲的清白，这不仅是还历史一个真相，更是对韩家、对牺牲的韩茜同志一个巨大的交代！韩副司令是恩怨分明的人，如果当时穿山豹是我们的同志，那即便是他杀了韩茜，也是为了护她清白，这份人情，分量极重！”

    陈其生心中有了底。他需要借助韩家的力量来对抗赵德坤，至少，要确保证据能安全送出去，并引起足够重视。

    但他不能轻易亮出底牌。赵德坤在西山村经营多年，刘志刚带来的这个人是否绝对可靠？消息会不会走漏？他必须谨慎。

    “证据……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陈其生斟酌着词句，“但我有了一些线索，需要时间核实。不过，眼下最急迫的，是另一件事。”

    他目光扫过父亲和刘志刚，压低了声音，“我觉得赵德坤，很可能今晚就会对我们动手。”

    刘志刚脸色一凝，“你怎么知道？”

    “这个我爸应该比较清楚。”陈其生一脚把球踢到了陈仁清那边。

    他刚才就发现陈仁清的状态不对，他是通过系统得知的消息，但陈仁清明显有了警觉。

    陈仁清看了他一眼，“山洞爆炸，赵老四死得蹊跷，其生又刚巧出现在那山洞附近，以赵德坤多疑狠毒的性格，绝不会坐以待毙。他必然想抢先下手，永绝后患。是有可能在今晚动手。”

    刘志刚沉吟不语，片刻后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其生看向刘志刚，“刘队长，您这次来，带了多少人？”

    刘志刚沉吟道：“明面上就我和小张。但为了应对突发情况，我们在县里和附近安排了机动力量，如果需要，最快两小时内可以赶到。但……需要足够的理由。”

    理由？陈其生心念电转。直接举报赵德坤谋害？证据不足，打草惊蛇。最好的办法，是让赵德坤自己跳出来，人赃并获！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

    “刘队长，我想赌一把。”陈其生眼神闪烁着决绝的光，“我们来个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你想怎么做？”刘志刚身体前倾，显然被这个提议吸引了。

    “赵德坤不是想逼问山洞的秘密吗？我就给他这个机会！”陈其生压低声音，快速说出自己的计划，“如果赵德坤今晚来抓我，定是先要活口，我索性就让他抓去好了。”

    “不行！”几人同时说道。

    陈媛一掀门帘也走了出来。

    “太危险了！”陈仁清第一个反对，“其生，你不能去当诱饵！赵德坤找来的人都是心狠手辣之徒，万一……”

    “爸，没有万一！”陈其生打断父亲，语气坚定，“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否则，我们永远处于被动，赵德坤在暗我们在明，防不胜防！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