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娃子惊喜。

    生活在天子脚下，三品官他大概还是知道的。

    和顺天府的官老爷差不多大了！

    他喜极而泣：“求两位官老爷做主！我爹和我爷他们两人都会水，怎么可能会溺死？就算我爹踩到什么东西，怎么会那么巧那一块就没有护栏？我要官府给我一个说法！”

    邻居大叔脸色一变：“牛娃子，你这是在怪我？怀疑我说瞎话？当时有不少人看到了，你要不信尽可以去问问他们！”

    牛娃子连忙摇头：“刘叔，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我就是想不通我爹和我爷怎么会溺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这个感觉。”

    一夜之间，他们家就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

    他现在感觉这就像是一场噩梦，他自己都分不清现实和做梦，只是凭着本能感觉不对。

    “好！既然你有这个疑问，我们自然帮你。只是报官也要讲证据，你能接受仵作检查你爷和你爹的尸体吗？”

    王学洲的声音虽然温和，但却让姓刘的邻居紧张了起来，他开口道：“牛娃子，仵作要看的话，只怕你爷和你爹要被糟蹋····这可是大不敬啊！”

    牛娃子的脸色白了白，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但很快他就坚定了下来：“验！”

    王学洲十分欣赏他的态度，对着古在田说道：“老古！报顺天府！”

    古在田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邻居姓刘的脸色变了变，却强忍住没出声。

    他不能慌，官府还没来，他不能自己先让人怀疑上了。

    但是，如果真的查出了什么？他怎么办？

    他到手的银子，还没来得及花，他还想找个婆娘生几个娃娃，他该怎么办？

    刘刚心中慌乱，两只手不知觉的抓到了一起，后背上渗出了汗意。

    王学洲扫了一眼，开口问道：“刘大哥怎么这么紧张？”

    刘刚心中一骇，慌忙道：“我就是听着感觉怪吓人的，牛大哥和牛老爹多好的人……”

    牛娃子听到，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没有等待太久，顺天府官差很快就来了，将这座院子围了起来，闻风而动的街邻再次站到了院子外头，想要一探究竟。

    “王大人！”

    顺天府的班头抱拳行礼：“接到报案，我们顺天府十分重视，这便带着仵作赶了过来。”

    王学洲指着棺木：“这两人是今日在城东的那座桥上摔下去溺水的，但是据家属禀明，他们会水，所以心生疑虑求到了本官这里，既然如此，那就请仵作验一验，给苦主一个说法。”

    班头朝后一招手：“老王头，去验尸。”

    棺材被抬到了院子中，周围的街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墙头和院外，都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有转折。

    仵作带着工具一一展开，对着两名死者进行了‘全身检查’，半晌后才凝重的说道：“死者是先窒息后溺水，并非简单的溺水死亡。”

    牛娃子白着一张脸，仰头倒了下去。

    ——

    大半夜的顺天府尹正抱着夫人睡得正香，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唤醒。

    他抽出自己的枕头砸到了门上：“叫魂啊叫叫叫！”

    门外府丞的声音小心翼翼：“大人，有命案，死了两个人，死法蹊跷。”

    韦府尹大骂：“死都死了喊我起来人能复活是咋的！”

    一边骂，他一边穿上衣服起了床。

    韦夫人担忧道：“老爷注意身体。”

    韦府尹哼了一声：“再干三年，我怕是要英年早逝了。”

    出了门，他看着府丞：“说吧，出什么事了？”

    府丞附耳嘀咕了一阵，韦府尹一阵头疼：“又是王大人？”

    遇见他就没好事。

    他匆匆的赶往正堂，一眼就看到正在那里等着的王学洲。

    “王大人。”

    韦府尹无奈的打招呼。

    王学洲总觉得这府尹看到他的眼神有些无奈，他站起身道：“情况您应该已经知道了，今日也是凑巧给我撞上了这事。”

    韦府尹有气无力道：“本官一定会查清楚此事！居然有人还想往我们府衙上面扣屎盆子，定不会轻饶！”

    居然妄图将责任推到他们府衙没有及时安装护栏上头去，这怎么行？

    “苦主身体不好，已经晕了过去，家中又没有人照顾，遇到这事总不能装作不知道，人我先带走，有什么事您就让人去我府上通知一声，我们先走了。”

    王学洲和顺天府尹不熟，说完便离开了。

    韦府尹被吵醒，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只能气呼呼的转身：“去给那涉事的刘某给本官提过来！本官要连夜审讯！”

    刘刚作为第一现场目击证人，既然查出此事不是意外，那他自然也变成了第一嫌疑人。

    ——

    古在田叹气：“白跑一趟，事情没办成。”

    王学洲也叹气：“谁能想到呢？不过这家没有女主人，只有他们爷仨吗？”

    古在田点头：“只有他们祖孙三个。”

    “那感情应该不错，牛娃子应该继承了他家的手艺吧？”

    古在田迟疑：“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听说牛娃子的身体不是很好，整日在家也不出门，了解的不多。”

    王学洲烦恼的抓了抓头发：“等回头问问吧。”

    得知王学洲又捡个人回来，宗玉蝉伸出纤纤玉指戳他脑袋：“你捡人上瘾了？”

    王学洲讨好一笑：“这个等醒了就让他自己回家去，怎么能叫捡呢？还请夫人给他看看，他这是咋了。”

    看他这个样子，宗玉蝉也狠不下心拒绝。

    给牛娃子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宗玉蝉下了结论：“娘胎里带来的不足，应该是早产儿，要是有钱人家还好些，养一养也能和正常人一样，但他家情况应该不太好，亏了身子，前段时间染了风寒，应该还未好全，气虚晕过去了。”

    王学洲长出一口气：“那没事，夫人给开药方，先给他喝上。”

    ——

    第二日，京城出了一桩谋杀案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街头巷尾。

    方津急匆匆的找到方正坤禀告：“大爷！大爷！出事了！”

    方正坤这两日最听不得的就是出事。

    他一脚踢了过去：“又怎么了！”

    方津身子趔趄了一下，毫不在意的拍拍身上的灰：“昨日顺天府接了一桩谋杀案，今日一早便大张旗鼓的调查这桩案子，四处走访问昨日在现场的人。”

    方正坤眉心一蹙：“顺天府怎么会接到这个？不是让你们伪装成意外了？”

    方津脸色一苦：“大爷，又又又撞王大人手里了，小的觉得他和咱们应该是八字不合，犯冲！”

    方正坤怒摔：“怎么哪都有他？！”

    方津将自己查到的事情说了，方正坤一屁股摔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冤家啊！”

    方津腆着笑脸：“还是大爷深谋远虑，这次找的都是亡命之徒，藏在水底将人捂死伪装成溺水，现场人多又混乱，大家都忙着救人身上都有水，谁能注意到他们？小的已经让他们藏好了，保证谁都找不到人！”

    方正坤淡定道：“收买的那个推人的，也是他们出面吧？”

    方津得意道：“不错，也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