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阁外城区无人在意的灵能维修间。

    一堆破旧的废机器都快顶到天花板上了。

    时不时的还有电弧在这些金属边角间来回跳窜。

    这里除了有呛人的机油味。

    还有常年挥之不去的灵晶粉尘。

    温葇蜷缩在角落的金属工作台旁。

    膝盖上摊着台旧终端。

    外壳拆得只剩银灰色骨架。

    裸露的线路板泛着微弱红光，焊点细密如米粒。

    是她用星际机甲应急手法补的。

    旁人瞧不出门道，唯有熟手才懂其中精妙。

    她手始终贴着终端外壳。

    指腹反复蹭过冰凉的金属棱角。

    掌心都被这些金属棱角磨出了细密的血泡。

    她在这里呆了三天。

    拆了不下二十台废机器。

    现在，就连指甲缝里还嵌着半粒没抠干净的灵晶渣。

    她的指尖捏起几颗灵晶渣时。

    还是会却下意识将其摆成三角稳能核心的形状。

    这个动作十分熟稔。

    宛如生前她自己在星际战场调试机甲。

    前世，她靠这门维修手艺救过三次过载机甲。

    那时手边全是高端精密的仪器。

    哪像现在，连块完整的终端都得自己拼凑。

    腕间神经接口猛地刺痛了起来。

    【F级芯片废用代码扩散85%，接入率7%】。

    【稳定时间剩余：20分钟】。

    这刺眼的红，让她想起死前最后一场战役。

    当年战友机甲失控时，也是这样满屏红光跳动。

    而她偏偏迟了0.3毫秒。

    最终失去了并肩作战的人。

    之后，她来到了这里。

    由于是F根费用代码，所以她成为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废根。

    一旁的铁皮墙上，还用灵能漆喷着：

    温葇滚出清心阁，别污染灵能网！！！

    几个字歪歪扭扭，却让她十分难受。

    如今，外门弟子见了她都避之不及。

    上次她借灵能扳手，对方攥着工具的手刻意往后缩。

    明明工具不重，却攥得指腹泛出浅红。

    连递出时都用悬浮盘隔了三米远，全程没敢让她的手碰到扳手边缘。

    至于内门弟子就更过分了。

    他们总是揣着D级终端趾高气扬地闯进来。

    然后故意将灵能波动调至最大，让屏幕强光刺得温葇眼睛都睁不开。

    最后还会嗤笑一声：“离我远点，你这废根碰坏我修炼程序，卖了你都赔不起。”

    这些羞辱的全都是拜那位宗门团宠所赐。

    赵绵绵。

    她总在委屈时红着眼眶的师妹。

    一周前还温柔地拉着她的手。

    那时候，她就记得师妹那里传来的一股若有若无的金属味。

    和今早拆解凌氏废零件时，闻到的灵能屏蔽胶一模一样！

    她当时只当是师妹指尖的灵能甲油味。

    直到她的终端弹出：

    【警告！发现外源代码植入！】。

    她才惊觉自己被赵绵绵这副柔弱模样骗了。

    她被算计了！

    那个灵能胶粘能在指甲缝里面藏三天。

    这三天时间，完全够赵绵绵完美脱身。

    把所有痕迹弄得干干净净，最后再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想到这儿，灵能悬浮车的引擎声从门外传来。

    淡粉色车身缀着仙界财团的烫金LOGO。

    赵绵绵踩着缀满灵晶碎的短靴走进来。

    她的鞋明明不合脚，每次走路灵晶碎硌人。

    让她走路都有点微跛。

    但她仍然穿在脚上。

    因为这是财阀凌九霄送的礼物，哪怕磨脚也要天天穿。

    全息门打开的瞬间。

    先映入温葇眼帘的是赵绵绵发梢悬着的三颗星屑光粒。

    流萤-III的微光会顺着她的呼吸蹭过锁骨。

    留下一道淡蓝残影。

    简直太过于炫目了，晃得人眼睛都发晕。

    “温师姐还在修这破终端啊？”

    赵绵绵见到温葇立刻表现出关心的模样。

    她特地凑得极近。

    趁着温葇没有注意的时候，她的指尖故意摆弄着灵晶渣。

    偷偷将一颗沾了干扰剂的废渣混进温葇的灵晶堆。

    那废渣与温葇的灵晶堆混在一起，肉眼很难分辨。

    做完这些之后，她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快得让在座各位都抓不住。

    “师尊今早说了，三天后清退接入率低于10%的人，你这芯片早晚要被格式化，还瞎折腾啥？”

    温葇没抬头。

    指尖在终端下藏的星际系统屏幕上飞快滑动。

    淡蓝数据流跳得急促：

    【检测到外源代码，与赵绵绵灵能特征98匹配】

    【植入时间：五天前，19:27】。

    五天前的画面瞬间就涌了上来：

    赵绵绵故作热情地说要帮她调灌溉芯片。

    指尖划过她手腕时，那股金属味格外清晰。

    原来从那时起，她就想到要怎么陷害自己了。

    “师姐怎么不说话？”

    赵绵绵又晃了晃自己手里捏着那纯度30%灵晶渣。

    眼神都带着施舍，说话也带着几分同情：“我库房多的是，求我就给你呀。”

    话音未落。

    身后凌峰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发梢挂着枚赵绵绵去年淘汰的旧物——掉漆的蓝晶吊坠。

    他对这个蓝晶吊坠十分宝贝，一挂就是半年。

    “呀！我终端坏了！肯定是被温师姐传染的！要是被主脑查到要记过的！”

    他说着，就把终端往地上狠狠一摔。

    终端外壳裂开一道缝。

    接口处的斜切面刀痕边缘不仅齐整。

    竟然还沾着灵能美工刀碎屑。

    这是知是故意撬坏的！！！

    除此之外，他还不忘露出手背那道褐色划痕。

    是帮赵绵绵撬灵植园锁时弄的。

    此刻却成了他对温葇示威的证据。

    温葇刚要伸手捡终端。

    全息门又一次滑开了。

    墨渊穿着执法服进来了。

    他的腰间灵能封存器的锁扣被磨得发亮。

    他鼻梁上架着副灵能眼镜边缘也有好几道细痕。

    这个细痕还是上周扣查长老违规终端时，被对方气急败坏砸出来的。

    镜片后面的眼神都透着冰意。

    “墨渊师兄！”

    赵绵绵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攥住墨渊的袖口。

    指尖微微颤抖。

    “温师姐的废芯片又出问题，还弄坏凌峰的终端！要是影响灵能评级，咱们就拿不到财团的新设备了！”

    墨渊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了温葇膝盖上的终端。

    线路板上那几处非清心阁制式的焊点没逃过他的眼。

    他再扫过地上的故障终端。

    斜切划痕格外扎眼。

    明显是故意的！

    “温葇，关了终端。”

    他的声音都不带半分情绪。

    但是他的指尖仍按在执法终端的记录键上。

    而且也没分给哭唧唧的赵绵绵半分目光。

    “清心阁第17条，禁止用未授权程序修复废弃芯片。”

    温葇抬起头，手轻轻点向地上的故障终端。

    “要查可以，先核验这台终端的故障源。”

    声音平稳却带着一定的底气。

    “若是真被我传染，我甘愿被格式化，若是有人故意栽赃……”

    “温师姐！”

    赵绵绵猛地拔高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