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露露呆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平复。

    她把推荐信揉皱了，又展平，如此反复。

    “我就是按照教科书上说的做的，错在哪了喵？”

    “为什么李基能上去，为什么鲨宝也能找到工作喵？”

    李玲躲在前台后面，她看着那个奇怪的女人，正目光呆滞地看向自己的方向。

    她手哆嗦着在台面底下给大师发微信。

    【大师，我好像又看见猫妖了，她追到我的新公司了，我该怎么办？】

    “李玲喵！”

    突然一张脸扑到面前，李玲吓得往后一跳。

    她惊魂未定地摸着胸口，瞳孔放大，呼吸急促。

    “你要做什么？”

    “你们真的不让我去工作喵？”

    “这都是人事部的决定，我只是个前台我也没有决定权。”

    “那为什么刚才李基可以喵？”

    “他应该是投递简历后，hr通知他来面试的。”

    “找工作都是这样喵？”

    “至少我待过的公司都是这样的。”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喵。我们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我有问题都可以问你喵？”

    黛露露笑嘻嘻地拿出手机。

    在李玲耳朵里，听到的却是：“加上联系方式后，我就可以生生世世缠着你，做赛博女鬼喵！”

    她惊恐地大喊：“不必了！公司不允许。”

    黛露露嘟着嘴把手机塞回兜里。

    “好吧，你们公司好奇怪喵。幸好没有录用我喵。”

    黛露露没事做，索性待在前台不走，和李玲闲聊了一个小时。

    李玲不敢发作，生怕对方真的是脏东西，只好一直礼貌且敷衍地回话。

    明明在空调房里，可她后背全是汗。

    一个小时后李基和喵喵从电梯里走出来。

    “我看面试官对你印象还可以。如果后续还有下一轮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多谢。就送到这吧。再见。”

    李基穿过刷卡闸机，黛露露连忙走过去。

    “李基，你怎么回事喵？你怎么就拿到面试机会了喵？”

    “我一下飞船就在招聘软件上投递了简历，hr秒回我。本来约的面试时间在明天的。今天另外有个人没来，面试官有时间空余，她就问我要不要提前来。”

    “所以到这家公司都是你的阴谋喵？”

    “怎么会呢？只是顺路而已，咱们在一家公司做同事不好吗？”

    黛露露龇牙哈了哈气：“一点都不好喵。一会我要自己选一家公司喵。”

    “你洋相还没出够啊？”

    “这家公司是你选的，所以他们是按照你的应聘方法，教科书上找工作的方法一定还存在喵。”

    “随便你，反正丢人的不是我。我们先去看看鲨宝怎么样了。”

    “好的喵。”

    李玲目送着两人并排走出公司大门，终于舒了口气。

    忽然，黛露露转过头来冲她招手：“再见，李玲喵！”

    李玲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是她！”

    李基和黛露露出了公司大门，头顶的骄阳像是根烧红的铁棒烫在头上。

    穿着各色制服的外卖小哥拎着外卖、大汗淋漓，一路小跑地在楼宇间进进出出。

    “他们好急的样子，真是份辛苦的工作喵。不知道鲨宝能不能适应喵。”

    “我打个电话问一下他在哪，估计已经开始跑外卖了。”

    李基掏出手机，拨通了鲨宝的号码。

    电话刚拨通就被接起了。

    “这么快，看来不忙。”

    “喂，鲨宝工作顺利吗？你在哪？我们来看看你。”

    对面传来鲨宝的声音，语气很平静。

    “李基，他们不让我上班。他们嫌我矮，说我还没电动车高。”

    李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侏儒患者的就业还是很有难度。

    黛露露气得直哈气，耳朵折成飞机耳。

    她一把夺过手机：“岂有此理喵！地球人的公司实在是太恶劣了喵！你把地址发给我们，我们来帮你喵！”

    鲨宝很快就把地址发过来。

    “他的语气好像也没有不开心。”

    “我不开心喵！”

    “你就是想借机战斗吧？”

    两人便动身往那边赶。

    外卖站点坐落在一栋大楼底下，门口歪歪斜斜停着不少摩托车，后面都放着外卖箱。

    鲨宝坐在休息室里，皮肤黝黑的骑手刘蒙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兄弟，喝点水。你别着急，站长这人就这样。我帮你说说话。”

    “谢谢。”

    骑手刘蒙走出去，鲨宝一人待在屋子里。

    他眯着眼睛贴到瓶口上。

    “这个水的细菌含量好高啊。”

    “是给人喝的吗？”

    他无奈将矿泉水放到桌上，盯着水瓶发呆。

    刘蒙走到外面和站长交流。

    “站长，那兄弟也不容易，给个机会。”

    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

    “你看他，是个残疾人，家庭条件看着就很艰苦，连矿泉水都不舍得喝。站长你就松松口。”

    站长叹了口气。

    “大家都不容易。”

    “他自己被投诉不要紧，影响的可是整个站点的绩效。我也得为大家考虑。”

    “咱们这个站点刚开起来，没什么经验，也没有老道的师傅可以带他。”

    “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我推荐他到我另外一个哥们那。他们那有丰富的残疾人帮助经验，送到那去，对这兄弟的发展会更好。”

    “站长仁义。”

    两人回到会议室，正准备开口，就看见奇怪的场面。

    鲨宝正把空矿泉水瓶贴在左眼上：“你们好。”

    他正在研究这些细菌究竟是水里的，还是矿泉水瓶材料上附着的。

    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彼此。

    心里的潜台词是：这哥们好像不只是侏儒症，脑子好像也有问题啊！

    两人一左一右坐下来。

    “兄弟，我们商量之后决定……”

    站长看着鲨宝眼睛上贴着的矿泉水瓶，实在有些憋不住。

    他捂住要笑出来的嘴，在心里一遍遍的辱骂自己：我真该死，怎么能嘲笑残疾人，死嘴给我绷住。

    “我们决定调你去……”

    鲨宝把桌上的另一个空矿泉水瓶沾到右眼上。

    他深刻地意识到，单一样本具有随机性，多观察一个，数据才能更准确。

    站长实在绷不住要笑出声了，只好把手指塞进嘴里，扩住两边，防止自己笑出来。

    “我们决定调你去另外一个站点。”

    鲨宝嘴角上扬，眼睛上的矿泉水瓶“啪”地一下掉下来。

    “真的吗？我又有工作了？”

    “没错。那家站点有丰富的特殊人群就业经验。对你的发展比较好。要不我现在送你过去？”

    “等一下。我有两个朋友也要过来。”

    站长心想：应该也是两个残疾人兄弟。

    “那好，等会我一块送他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