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的光芒铺在少女肆意飞扬的发丝上面。

    大卫觉得自己心口好像空了一块。

    他觉得自己也许是疯了——一定是这样！

    大卫已经顾不得思考凛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现在只是一个劲儿的想要逃离。

    手里是少女皮肤冰凉且柔软的触感，大卫的心跳极快，但那不像是跑步有氧带来的副作用。

    咻！

    子弹打在街道旁边的一处铁质招牌上，炸出一串火花！

    露西稍稍埋下脑袋，扭头望向身后。

    “会开车么？”

    气喘吁吁的大卫点头又摇头，露西对这个蒙圈的家伙不抱任何希望了。

    她的目光四下扫视，发现了一条小路。

    “这儿！”

    二人一路钻进漆黑的仓房区域内。

    最终露西随机挑选了一辆停在门口的小型厢式货车——自动装货机器人此时正在往里面塞着一袋袋抽了真空的鲜肉。

    鼻尖传来血腥味，大卫和露西一人一边靠在挂着的肉排下面。

    二人贪婪地呼吸着略显浑浊和冰冷的空气。

    “荒坂的，海伍德好玩吗？”

    大卫咽了口唾沫，瞪着眼摇了摇头，许久后突然问道：“为什么帮我？”

    露西沉默着。

    就在气氛完全凝固的时候，一阵响动传来。

    大卫猛地扭头，发现手里捧着一袋鲜肉的机器人直勾勾盯着他。

    咕咚…

    就在大卫浑身发毛，不料机器人手里的那袋子肉直接扔到了他的身上，大卫猝不及防被砸了个七荤八素，露西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这是全食品的装货工厂，全自动的，就连司机都是自动驾驶。”

    说话间，露西从身旁拽过来一辆拖肉的小板车，冷藏柜里的温度着实感人，她不想继续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了。

    砰！

    货箱门被关上，随着一阵轻颤，货车启动了。

    露西抽着烟，打量着这个狼狈的家伙。

    “你需要钱做什么？能考上荒坂学院，你应该不差劲吧？”

    大卫嘟哝了一句话，但随即摇摇头，准备装死不再回答。

    露西表情玩味，看来这家伙不懂礼貌嘛，连句谢谢都不说。

    车子摇晃着，大卫也在观察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女。

    货箱里略显肮脏和模糊的玻璃窗外是夜之城的霓虹流光，打在露西的头发上，凌乱且美丽。

    “你是赛博朋克吗？”

    大卫觉得这个能随意使用单分子线的迷人姑娘很酷。

    露西扭过头，眼眸似乎又是之前一样的一潭死水。

    “嗯…算是吧。”

    大卫属于是没话找话。

    似乎是记起来了什么，他开始在身上上下摸索了一番，最后掏出来几欧元皱巴巴的零花钱。

    露西觉得这家伙过分可爱，手里的烟头伴随着她的轻笑一晃一晃的。

    “在夜之城要佣兵从一个酒吧里救人出来，可不止这个价——今天我心情好，送你一单，不要谢我哦。”

    大卫尴尬到想从车厢地板缝隙里钻进去。

    就在大卫准备问露西是在哪块区域混的时候——

    突然！

    车子猛地震了一下！

    “什么情况？！”

    大卫本就紧张疲惫的心脏再次狂跳了起来。

    然而露西却面无表情，语气平淡道：

    “接下来你得付出报酬了。”

    说罢少女身体猛地前倾，双臂环绕他的脖子，紧紧抱住了他。

    大卫如遭雷击，动也不敢动。

    此刻，脖颈一边全是露西呼出的温热气息，冰冷的感觉从他神经插槽中传来。

    露西眼睛亮着光，她侧着脸神色不明，手腕上的人机交互插线正在读取大卫的数据。

    “你的同学应该都很有钱吧？除了你，他们的父母都是公司的高层，或者是很有地位的家伙…他们的信息就当是给我的酬劳吧——”

    “至于柯克种在你系统里的定位程序，我已经破解了，不用谢。”

    说罢，露西松开了环绕着大卫脖颈的手臂。

    就在怅然若失的大卫还没搞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露西一脚踹开了货车车厢的后门！

    哗！

    嘈杂的声音瞬间涌入车内，伴随着几发子弹打在头顶的合成肉上，大卫这才意识到是追兵跟上来了！

    看着那些帮派车辆驾驶室内伸出脑袋的枪手，大卫下意识抬起手臂。

    然而身体猛地一轻。

    大卫的屁股本来是坐在车厢地板上的，下一秒他整个人被提到了那辆装肉的板车上。

    “坐稳了，荒坂的！”

    露西双臂撑在一旁的架子上，一脚将还没怎么抓住板车扶手的大卫连人带车踹了出去！

    我屮！

    大卫觉得自己身体要被掉落在地上这一下震碎了！

    露西猛地跳到了扶手上，两个人进入了粗糙柏油马路带来的高频率震动当中——大卫感觉浑身就像是被打了麻醉剂，视线中全是摇晃的光圈。

    嗡！

    高速行驶的汽车呼啸着从耳边划过！

    紧接着，一辆辆再次袭来——

    哗哗哗！

    大卫感觉自己的身体因为惯性随时可能被甩下去！

    “快停下！”

    大卫如梦初醒。

    他觉察到了这种疯狂行为极有可能让自己死在某辆汽车的车轮下。

    然而露西并不打算减速，反而是借助着自己身体的摆动的幅度在控制板车的方向。

    这辆毫无操控性的载具如同游龙一般在车流中穿梭。

    露西修长的腿死死踩住板车的末端，臀部高高翘起，傲人的身材大卫注定是看不到了。

    高速通道内大部分车辆几乎擦着这辆板车飞速划过的！

    露西纤细的身体死死压在板车上方，身下是如同合成肉一般任她宰割的大卫。

    大卫眼球中划过街边霓虹灯的流光，耳边是少女悦耳且癫狂的大笑。

    露西宛如死寂之地的眸光在此时有了活力——她的头发像是被彩虹亲吻过，霓虹灯光在发丝上反射、交织，霓虹光彩伴随着烈风让舞动的发丝跳跃着不同的光彩。

    “很棒吧？”

    露西声线亢奋，毫无压抑地释放。

    滴滴！

    刺耳的喇叭声几乎就在大卫的耳边炸响！

    周围高速行驶的车辆慌忙闪躲这辆板车，那些企图追击二人的帮派车辆因为减速导致一阵阵碰撞的声音传来。

    少女的笑容，霓虹，飘动的短发……

    大卫看呆了。

    或许他第一次看到了真正意义上夜之城最漂亮的美好事物。

    ……

    哗！

    露西的腿撑在地面上，摩擦出一阵青烟，大卫浑身几乎要散架一般趴在板车旁边狂吐不止。

    她的发丝微乱，脸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笑容。

    露西埋头点烟，抬起头，发现不远处静静地站着一个男人。

    她的背后一片冰凉，手僵在了半空中。

    大卫未曾察觉陌生人的到来，而是喘着粗气，“我去，你疯了！”

    他断断续续吐槽着露西这种行为让他现在有多难受……

    直到大卫恶心感消失，他这才发现面前的少女一动也不动，就这样呆呆站着——

    这个时候大卫才猛然扭头望向身后，看清来人后整个人如遭雷击。

    “先生？！”

    大卫慌忙从板车上摇晃着站起身，脚步一软，差点趴在了地上。

    来人正是林跃。

    他双手放在身前，目光并未看向大卫，而是露西。

    “你在试图破解我对吗？这防火墙是不是很熟悉呢？”

    露西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表情很难看，“你是谁？”

    因为她知道这个家伙的防火墙是荒坂军用级别的。

    来者不善，露西并不准备坐以待毙。

    嗤啦！

    一阵剧烈的电流传来！

    露西手臂开始抽搐，单分子线还没拿出来就被对方给察觉到了！

    林跃眼中的光芒消失。

    大卫慌了，赶忙解释道：“先生！她不是——”

    林跃伸手打断了他的话。

    “大卫，看来你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的母亲很为你费心，然而我却在半夜三点钟在海伍德遇见了你，我对你很失望。”

    大卫立马收回了嘴巴里的话。

    露西咬着牙，试图拿回义体的控制权，眼中那家伙越走越近了。

    该死！

    林跃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露西此刻只有透心凉的感觉，因为那家伙脖颈侧面不知名的义体结构上有自己最惧怕的图案——那是荒坂的logo！

    他会不会察觉到自己就是从荒坂逃出来的？

    这样的敌人是她完全没有机会战胜的……

    露西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她只知道，自己所恐惧的事情似乎在慢慢降临。

    然而那个被大卫用敬语称呼的男人手指却敲打在手背上。

    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

    沉默就像是一双大手扼住了露西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她只能倔强地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