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吝以站在玄关处，这个家里，还没来得及备着他的生活用品。

    这是和宋素素领证的第四天，可是，她已经不在这世界上。

    荣吝以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向她表明心迹，能多陪她多一点时间。

    感觉到了胳膊被人轻轻地一推，迟缓地转过呆滞的眼神，去看着也是双眸发红的祝韵。

    祝韵问，“吝以，我问医生了，素素是胃癌晚期，你和她领证，婚前检查，就没有发现异样吗？”

    荣吝以目光恍惚，看着祝韵，“她和我说了。”

    祝韵微愣，瞧着荣吝以，一时间说不出来话来。

    荣吝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到了沙发上坐着，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她说的那些话，以及她拿过来的照片。

    这么一想，荣吝以拿出手机给张潇发了微信。

    看着置顶的微信，备注是素素，吾妻。

    祝韵在玄关处恍惚了片刻，走到了荣吝以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看着他落寞的神情，想了想，还是问出来。

    “吝以，你现在的打算是什么？”

    荣吝以木讷地看着她，脑子里空空如也。

    期待着要陪伴素素很长时间的美好景象，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虚幻的浮影。

    荣吝以用摇头的方式回应了祝韵。

    祝韵长长地叹一口气，四处观望着，看看女儿最后生存的地方。

    房间陈设单调，也很干净。

    尤其是放在展示柜上面的木雕作品，上面都有着奖项。

    也有着参加修复建筑文物得到的奖项。

    祝韵想着，有很长时间没有和女儿好好来往，也更不知道她是胃癌晚期。

    见荣吝以保持着沉默，就看着手机直愣愣地发呆。

    -

    门铃的响起，打破了这特别的宁静的氛围。

    祝韵见荣吝以没有起身，仍旧保持着那个愣神的模样。

    也就起身，前往去开门。

    当打开门，站在最前面的是宋新玲。

    宋新玲瞧见开门的人是祝韵，眉头皱起，可还是小声地问，“二婶，你在这？”

    这话问得祝韵很是尴尬，面上无奈地笑着，“素素……”

    一提到这两个字，祝韵当即就哭出了声音。

    宋新玲却是很冷漠地看着她，“二婶，你现哭，素素也不会再回来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宋新玲的这一句话刚说完，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轻推了她一下。

    宋新玲稍微回头，看到吕韬的眼神提醒，再次转眸去看了祝韵，换了说话的口气。

    “二婶，你这是要把我们挡在这里吗？”

    祝韵忙抬手揩眼泪，向客厅走去。

    边走边说，“快进来。”

    宋新玲，吕韬，都坐在了荣吝以的身边。

    宋新玲到嘴边的话，全都是要安慰荣吝以的，可是，看见他这般失落的状态，愣是都说不出来，只怕说出来徒增悲伤。

    吕韬则是将手掌，搭在了荣吝以的胳膊上。

    门铃再次响起。

    祝韵也顾不得去擦眼泪，忙放下給宋新玲和吕韬倒的水放下。

    快步向玄关处走去，打开门，红着一双眼睛，去看了站在门口的方软等人。

    方软没见过素素的母亲，她身边的索南方因病情的原因，自然也不再记得祝韵。

    倒是在他们身后的左云程和纪亚岫向祝韵打招呼。

    “伯母，吝以呢？”

    “在客厅。”祝韵的目光，去看了客厅。

    -

    荣吝以等大家都离开了以后，这里又只剩下自己，以及在抱着宋素素的照片嚎啕大哭的祝韵。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一声，弯腰去拿起，看到是一则邮件。

    打开邮件，仅仅只是看了开头，心里就已经很难受，窒息感也上来。

    本是在大哭的祝韵，从水雾雾的视线里，看到了这么一幕。

    她声音嘶哑，“吝以。”

    “是什么？”

    祝韵起身，不舍放下素素的照片，抱在怀中，到了荣吝以的身旁。

    见他在看邮箱，以为是工作，可是，出现的素素二字，就让她呆了又呆。

    “吝以，这是素素给你的……”

    那两个字愣是迟迟说不出口。

    荣吝以缓慢抬眸，去看了祝韵，声音哑然，“素素托我，向你说抱歉！”

    祝韵泣不成声，从哭声中，含含糊糊胡地说了一些话。

    “是我的错啊，是我的错啊！”

    荣吝以收起邮件，也放下手机，走到了阳台上。

    想起晨间给盆栽浇水拔除青草的情形。

    现在走过来，看到的是已经没了生机的花朵，还没有凋零，就已经枯萎。

    阳台上温和的拂面而来，看着夜空上的繁星点点。

    想到素素说，‘我最喜欢星星，像极了我在雕刻木雕的时候落下来的碎屑，一直伴随着我。’

    客厅里的是，祝韵的哭声，荣吝以回过头，去看蜷缩在沙发上哭泣的祝韵。

    走过来，劝她的话到了嘴边，就再次被门铃给阻断。

    这一次，他前去开门。

    拧开门把手后，看着站在门外的人，手有些僵硬。

    对方听到了里面的哭声，眉间轻蹙，有些嫌恶的意味。

    但还是走了进来，金属手仗落地的时候，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也是这个沉闷的碰撞声，将还在落泪的祝韵给拉回现实。

    看见对面坐着的宋运鹤。

    祝韵面色不是很好，尽管现在被悲伤裹挟着，可在他面前，仍旧保持了严肃。

    两人沉默了许久。

    宋运鹤的视线，鄙夷地看着双眼红肿的祝韵。

    荣吝以给他们倒了水，放置在茶几上，声音很轻，“你们聊着，我去整理一下素素的遗物。”

    “吝以，你等等。”

    荣吝以刚走几步，就被宋运鹤喊住。

    宋运鹤起身，站在了停下脚步的荣吝以身边，侧眸去看他。

    “素素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她在没有长辈的同意下就和你领证结婚，我本来是不想承认这门亲事，可看你待素素也是真心，我也就不多说了，只是……”

    “她的遗言中，只有我，才能整理她的遗物，也特地交代我，您，以及您的第二位妻子和孩子，都不许出现在葬礼上。”

    宋运鹤脸色很难看，凝视着荣吝以，“吝以，人已不在了，就不要遵守这些规矩，我是她的父亲，怎么就不能去?”

    “你出去！”荣吝以侧身，指着玄关处，眼神冷冽地看着宋运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