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无数朝臣猛然看来。

    先、太子？！

    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一刹那整个朝堂死寂一片，所有人望着跪在地上的谢安谢统领。

    深冬时节，谢安硬是额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盛芫淇也因为极致的错愕站了起来：“你说谁？”

    “殿下，是……外头有个人自称，自己是先太子。”

    “荒唐！！”

    盛芫淇还没开口，王太尉冷然打断他：“先太子逝去多年，如今哪来的人居然妄图冒充他，谢统领，你身为羽林卫统领这区区小事也要来禀报？直接让人将他拉去刑狱、严刑审判便是。”

    “可是，”谢安咽了口口水：“那人手中有先帝留下的圣旨，卑职已经查验过，是真的。”

    “……怎么会？”

    “难道传言说的是真的？先太子真的没死？”

    “那……那其他的难道，也是真的？”

    朝臣们一个个不可置信。

    盛芫淇僵立原地，不知该如何处理。

    “殿下，”苏德运这时低声提醒了一句：“庆宁公主，应是想得知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先太子。”

    听到庆宁二字，盛芫淇这才一下子找回了主心骨。

    没错，若真的如密信和传言所说，庆宁是先太子的女儿，那、庆宁一定会想知道的……

    “让他……进来吧。”盛芫淇最终下定决心。

    “殿下不可！流言横行，此时有人以先太子身份出现，定然是有所图谋！”王太尉试图阻止。

    叶尚书反驳道：“堵不如疏，今日之事满朝皆知，若是不见，反而显得心虚。”

    二人视线相对间，殿外已经有人随内侍走进。

    一身粗衣布衫，身形修长，虽然已经时隔二十余年，但是当那张脸越来越接近，许多老臣都忍不住瞳孔骤缩。

    像……太像了！

    先太子盛琰胤，真的是他吗？

    岁月似乎极其厚爱眼前之人，二十多年过去，只为他增添了温润贵气，即便一身布衣，站在这里，依旧让人忍不住想到往昔。

    只是下颌处那条锋锐疤痕，又忍不住提醒众人他已经消失二十多年的事实。

    “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子殿下！”崔嵇文指尖颤抖。

    王太尉、张茂、向御史、叶尚书、商天昊、王烨……

    一个个老臣，都望着站在朝中的那张脸，世上绝不会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几乎一瞬，所有人都认定了他的身份。

    “承绪，多年不见，你居然瘦了。”承绪，是崔嵇文的字。

    盛琰胤含笑的一句话出口，崔嵇文眼中便有泪水夺眶而出。

    少年时他便因好吃懒动，略有肥胖，在一群翩翩少年郎中没少被人嘲讽，有一次便是先太子为他解围。

    而现在，先太子居然还记得自己，记得这点小事。

    “殿下！！”崔嵇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而盛琰胤的目光又一一扫过其他的老臣。

    “商大将军看起来倒是比从前老了很多。”

    “王御史山水画得极好，孤曾向你求过一幅山水画，不知你如今可画好了？”

    随着一句句话说出，朝上再无人质疑眼前人身份。

    最后，盛琰胤目光望向上头，落到盛芫淇身上：“淇哥儿，你出生时，孤还曾抱过你。”

    盛芫淇嘴唇翕动，望着这个根本没有印象的皇伯伯。

    若是承认他的身份，便是侧面坐实了流言中父皇做的那些事……

    “皇儿！！琰胤？真的是哀家的胤儿回来了吗？！”盛芫淇纠结时，殿外又传来一阵嘈杂。

    侍卫内侍拦着不想让太后进来，可又碍于她老人家的身份，不敢上前当真阻拦。

    “皇祖母！”盛芫淇一惊。

    太后已经冲入进来，隔着许多朝臣的身影，她一眼便望到了她的胤儿。

    太后眼眶瞬时红了。

    没错！是他！婉儿果真没有哄骗她这个老婆子，她说要让自己见到胤儿，果真便让她见到了！

    太后跌跌撞撞过去。

    盛琰胤眼眶也红了，噗通跪在地上：“母后。”

    “殿下，先允太后和先太子叙旧再问其它吧。”商行聿站出来提议。

    王太尉本想阻止，可仔细一想若一切真如流言，还不如私下再问，也好有所应对。

    盛芫淇心乱如麻颔首：“退朝！”

    慈慧宫，太后紧紧攥着盛琰胤的手，母子二人几十年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商行聿示意盛芫淇出来。

    盛芫淇跟在他身后：“商二，你说他……真的是皇伯伯吗？”

    “二殿下明知故问，世上不会有哪个母亲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皇伯父，当年为何消失，这些年为何从不回来？父皇又是不是导致这些的祸首？还有庆宁皇妹，她真的不是自己的皇妹吗？

    盛芫淇觉得自己乱极了：“庆宁怎么还没到？”

    这样的境况也只有庆宁能够告诉他该如何应对。

    “殿下，驸马爷，公主到了。”苏德运匆匆而来。

    盛知婉一身朝服：“二皇兄。”

    “庆宁……”盛芫淇一看到她有些激动，可开口，突然又不知该说什么。

    如果流言是真的，父皇就是庆宁害父杀母的仇人，自己则是她仇人的儿子，庆宁会不会也恨上自己？

    他那么多皇兄弟皇姐妹，以前从没在意过，只有庆宁，自从临州瘟疫后他是真心将她当妹妹珍惜，可现在事情变得太快，他无所适从了。

    他本就不怎么聪明，或许，换个人能比他更好应对眼前的场景吧？

    “二皇兄脸色怎么这么差，最近没好好休息？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多思多劳？”盛知婉来到他面前，自然的伸手，手指落在他手腕脉搏上。

    神态专注，神情语气一如往常。

    盛芫淇愣了一瞬，低头看着，那颗提着的心忽然就放下了。

    他相信庆宁，庆宁不会害他，庆宁要是想害他，他早就死了。

    至于皇位，他更不想要，坐上这个位置他至少少活四十年。

    想通了，也就没什么怕的。

    父皇那边，冤有头债有主，自己做错的事到最后总该有个了断。